邵彦成在外面把妻子扔在桌子上的书包拿起来,准备挂挂好。然后就从敞开的袋口处看到了里面放着的报纸还有字画。
邵洋在找报纸的事儿他也知道。
不仅知道,他的手里也有一份杨燕收之前给的表格。
现在他们两口子还有姜立南都养成了一个习惯,到一个但凡可能会有报纸杂志的地方都会留点心,遇到需要的根本不用互相打招呼,就会直接想办法弄到手。
然后拿回来后交给姜晓菱,而姜晓菱则会将那一期的名字从表格上划掉。
这么一来二去的,表格上列出来的,那些日期早的报纸已经差不多快要被他们找全了。
邵彦成把报纸拿出来看了看,然后替妻子把相对应的期数从表格里划掉,接着目光就落在了那两张字画上。
那小幅字他看了看,珍惜的将它折了折好。想了想,并没有重新放回书包,而是随手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书,将它夹了进去。
古董字画能换钱,现在已经是邵彦成烙印在了心底的意识。
虽然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妻子这样的好运气,走到哪儿都能拾到宝贝,可他现在也会多关注一点。
毕竟一张邮票卖几十万,一个瓷烛台能卖几百万这样的事儿经历过了,任谁再看那些旧东西,都会高看一眼。
收拾好字纸之后,邵彦成又拿起了那半截子画。
他正正反反的打量了好几遍,实在看不出这么半张纸到底有什么出奇之处?
是什么名家画的?
可就算是名家,只有半张,这也是废物吧?
而且,他又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手里这半张应该是画的上半部分,也就是说,落款之类的都在另外一半儿上。
他也闹不明白,就凭这,妻子是怎么看出来值钱的?
她的眼光现在都练就到这种程度了?
邵彦成脑子里想着,手里还是很珍惜的将那半张纸展了展平,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姜晓菱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一出来她就看见丈夫盯着那半张残画在发愣,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捡的时候就是看着好看,想把另外半截找出来凑一个整张,结果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找到另外半截,我气不过就把这半截给带回来了。”她随口解释了一句。
邵彦成听后不由得一阵失笑。
他想了那么多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因为这。
他笑着摇了摇头,将画还有那本书一起递给了她:“你把东西收回去吧,咱们今天晚上住一宿,明天一大早的火车,秦叔叔他们跟咱一起回去。”
“这么快?”姜晓菱有点惊讶。
她原本以为还要再待几天。要知道当初邵彦成让她请的可是五天的假。
“秦叔叔他们本来是要回京市的,因为想去宁林,所以只能从时间里硬挤。我们待会儿吃完饭还要再聚一聚,谈点事儿。行了,你赶紧换衣服,咱们先吃饭,别让别人很等。”
姜晓菱换好衣服和丈夫一起走进招待所食堂的时候,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
虽然大家现在都是在一起吃饭,可是其实都是各自买自己的饭食。
招待所人家可不包饭。
两口子买了饼子,一起选了两个菜,然后就走回桌边坐了下来。
看到姜晓菱,方翠华立刻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脸:“晓菱,你下午去哪儿转了啊?我去房间找你都没找到人。是去给家里买东西了吗?”
姜晓菱连忙笑笑:“也没去哪儿,就在周边转了转。”
说完,她转头看了一眼丈夫:“彦成说让我去对面那个公园看看,可我看那儿也没什么人,就没进去。”
听她这么说,方翠华还没说话,正低头吃饭的秦槐林先接了口。
他略带抱歉的对姜晓菱说:“小姜啊,这次会议的内容比较多,可能不能安排让彦成陪你去转一转的时间了。等过些日子,什么时候你们工作不太忙有时间了,和我说一声,我来安排。到时候你们两口子一起去京市,去认认家门,也四处去转一转。京市还是很有些地方可以看一看的。”
听他这么说,姜晓菱连忙代丈夫一起谢过。
可心里却根本没敢抱什么希望。
虽然京市她很想去,毕竟是首都嘛,她两辈子也没有机会去转过。
可她知道,汽车厂一旦成立,他们家邵彦成更得忙得脚不沾地。等他有时间?
做梦还更快一点儿。
饭后,秦槐林,邵彦成他们继续去忙工作,而姜晓菱和方翠华则各回了房间。
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方翠华年龄大了,可和他们这些小年轻们比不了精神,自然早早的就要休息。更何况她今天还在外面跑了一大圈。
姜晓菱则进了仓库。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没有来得及和弟弟,还有儿子,孙女他们说一声。
姜晓菱先将上午去医院,关大夫和她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的写在了信里,让儿子转述给孙女,让她问问蔓蔓,这种情况下,要不要给母亲换药?
之前吃的那些药丸子需不需要停?吃下去的那些会不会对妈妈的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为了谨慎起见,姜晓菱肯定要问这么一趟,可其实她心里却并不担心。
孙女以前就说过,说给母亲开的那些药都是益气除淤的,属于有病治病,无病养身的营养药。
她并不太害怕会对妈妈有什么副作用。
可还是要问一问,心里才更踏实一点。
问了之后,她又劝慰了小河几句。跟他说不用为母亲担心,母亲现在的身体不知道比曾经好过多少。
现在托了他们那边的福,家里的吃食,用品都不缺,生活标准不知道要比旁人好上多少倍。
让小河千万不要去按照他的记忆想象妈妈现在的情况,没有必要,不要那么自己吓唬自己。
上辈子妈妈去世的时候小河差不多都八岁了,早已经记事。
虽然因为年龄的原因,他其实帮不了姐姐太多忙,可是姜晓菱要上班,还要照顾家里,天天忙忙碌碌。
陪伴在母亲身边时间最长,和母亲最亲近的实际上是小河。
小河是亲眼看着妈妈一天天的身体垮了下去,看着妈妈慢慢走向衰竭。
母亲去世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小河白天一天一天的不说话,整个人都自闭了。
可是一到晚上,却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
小家伙自己心里也清楚,天天不敢睡,每次都要死命的熬,一直把自己熬到完全没了劲儿,昏睡过去才算完。
可即便这样,一睡着他还是会哭得声嘶力竭,进入梦魇,叫都叫不醒。
姜晓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结的婚。
婚是结了,可弟弟那种状态,别说让他自己单独住了,就算天天带在身边都不能放心。
没有办法,邵彦成干脆在他们夫妻俩的新婚卧房里硬是加进去了一张床,让小舅子跟他们睡在一个屋里。
这样足足睡了好几个月,姜河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说起来,小河真的是被姐姐和姐夫当做儿子一样养大的。
现在小河在儿子家,姜晓菱生怕他看了这封信之后再开始脑补,各种担心。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六十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