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桃花源风景区,附属医院。
“这么热的天,院长到底怎么想的,一直让我们在这里等。”
“嘘,快别说了,听说傅太太带着两个小少爷来了咱们景区。”
“啊,那个富可敌国的傅家?”
“不然还能有哪个傅家?那个大公子是个超强过敏体质,听说特别娇贵,估计院长让我们时刻待命也是怕出问题吧……”
傅家……
简宁握着伞的手一抖,导致阳光直烈烈地照在陈琪肩头,“搞什么!”她白了她一眼,“都把我晒黑了,好好撑着!”
在这里五年,简宁一直忍气吞声,如今,医术已经学成,她也没必要再捧着这些人。
她嘴角噙起一抹冷意,将伞快速一收,直直冲陈琪眼睛而去。
只要再近一步,便能将她的眼球戳爆。
“啊!”陈琪大叫,气得双眼通红,抬手就要打她。
一向软弱的人居然敢这样对她?!
她可是全医院最弱的小哑巴!
简宁却并未像以前那样闪躲,而是将伞尖朝她的眼睛再次推近,直至贴到了她眼皮。
好烫!
陈琪吓得噤声,简宁这才利落地转身,“不要再惹我,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忍。”
她声音清脆似黄鹂,一开口便让列队的同事全都看了过来。
“这是简宁?”
“她不哑了?”
“这种废物居然敢对着陈琪叫嚣,她可是院长的女儿哎……”
同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陈琪眼中含泪,她一直都是天之骄女,拥有把任何人踩在脚底的资本,何时受过此等侮辱,简宁……她的指甲深深地抠在在手心里,眼里凶光毕现。
简宁不用回头,都能察觉到她的恶意。
但这几年下来,她见到最多的就是人的恶,她已经习惯了。
因为……她现在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简宁把伞扔在地上,也没给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脱离队伍,朝医务室去了。
他们说的没错,傅家那个大儿子的确是有重疾,所以玩一会儿必然会来这里休息。
她攥紧手里的白色粉末……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
陆浅浅……
傅庭尧……
以及他们的孩子,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妈咪,你在做什么?”就在简宁往水里倒药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奶萌奶萌的嗓音,像极了她梦里出现过的声音。
她泪眼朦胧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领结小西服吊带裤的萌娃正盯着她看。
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
应该也这么大了。
但他不是她的小宝……他是傅庭尧和陆浅浅的儿子……
是她从杂志上看了一百遍,每次看都会提醒她,这是傅庭尧背叛那段婚姻的产物!这才是一个该死的孩子!
简宁看着他和傅庭尧如出一辙的五官,心肠渐渐冷了下来,朝四周看了眼,并没有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看个头,应该是小儿子傅加,“我不是你妈咪,小孩子不要乱喊。”
傅加眨眨自己萌哒哒的眼睛,忍不住朝她靠近,突然伸手抱住了简宁,“我不信,你就是我妈咪!”
不然,他为什么一直想靠近她。
她身上的味道,和他梦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孩子的身体柔软的过分,小胖手搭在她的腰间,让简宁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松开。”
傅加不肯,反而用小肉脸蹭她蹭的更多了。
简宁干脆抓住他的手,一根根抠开,脸色越来越寒。
“妈咪……”傅加的小手都被掰红了,但他依然死死地抓着,仿佛这是他全部的希望,一旦松手,他将再次变成那个没人爱的可怜小孩。
不是都说,妈咪会爱自己的孩子吗?
可他的妈咪,为什么对他这样?
傅加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瞳孔干净而懵懂。
简宁却并不为所动,在心中积压了五年的仇恨好像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傅庭尧和陆浅浅的孩子居然喊她妈咪,这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可这个孩子……
他为什么这样软……
简宁突然没了力气,颓然的攥着他的手指,站在原地。
这五年来,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如果那个没有来得及睁眼看过世界的小宝还活着,他的温度,他的嗓音该是怎样……可是这一切幻想都只能是幻想,她的孩子从陆浅浅那个毒妇抛开她肚子,把那个一团血污的婴儿提出来的时候,就全都变成了泡沫。
现在抱着她的,正是陆浅浅的儿子。
“傅加!你抱谁呢!”一道凌厉的女声传来,简宁的身体都在发抖,那些风起云涌的恨意,那些在心底不断沸腾发酵的愤怒,在这一刻,犹如一把利剑,统统射向了她身后的女人。
陆浅浅!
陆浅浅现在身居高位,从自己的名头换成傅太太那天起,她身边的人都各位和颜悦色,亦享受惯了别人的追捧,她已经很久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过恶意。
但这一刻,这个女人的眼神,瞬间就把她钉在了原地。
“简……简……”
她不是死了吗?!
她当初亲眼看着她咽了气,然后将她葬进了墓地!
陆浅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连连后退,撞倒了身后的孩子。
“妈……妈咪……”大儿子傅宥被她一撞,碰到了身后的药瓶,稀拉哗啦倒了一地,他整个人更加惊恐了,脸色都已经变成了青紫。
之前还抱着简宁不肯松手的傅加,心疼地跑到哥哥身前,熟练地掐住他人中,“妈咪!”他冲简宁喊,眼睛涌出泪花,“救救哥哥!”
穿着白大褂的简宁:“……”
陆浅浅都来了,这孩子怎么还喊她妈咪。
她将洒了一半白色药粉的瓶子拿在手心,慢吞吞地朝傅加走去,冷冷地说,“我不是你妈咪。”
“你骗人!”傅加的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他有自己的固执,“妈咪,你不是医生吗?救救哥哥啊!”
傅宥的脸色已经完全变成了紫色。
这是典型的过敏导致的呼吸不畅,再耽搁一会儿,恐怕命都没了。
陆浅浅却并没有任何担忧的样子,反而一直盯着简宁。
她的工作牌上有她的名字。
简简单单两个字,简宁。
一个五年前就被下葬的哑女简宁。
她没死?还会说话了?!
无限恐慌在心底蔓延,她猛地转身打了傅加一巴掌,“不许哭!你在叫谁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