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圣女和我们不同,你还能学银针,阿嬷还说都一样,其实终究不一样……也不知道圣女靠什么选的,就因为你名字比我们好听吗?阿嬷还说圣女善良,我也善良啊!”
楚云梨手指往针包上一抹,指尖已经夹了三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对着她头上的几个穴位扎了几针。
辜菜菜呆住,“你做什么?”
那么长的几根针扎进她脑中,她不敢乱动,眼神狠狠盯着她,“你就看不得我好是不是?你可以做女医,为何我就不行?我的医术也是我自己学来的!你不可以这样!”
楚云梨又扎了几根,捻了捻,认真问,“你有没有跟齐长茗说那是族中秘药?”
“殿下刚醒,人还有些虚弱,他……”辜菜菜眼珠看到两边头上的银针,突然觉得脑子越来越疼,忙道,“他只是说我是个好姑娘,没有说要娶我的意思……你别生气,赶紧把这针拔了。”
楚云梨听了,认真分辨她话中真假,辜菜菜利益至上,就像是她自己说的,得到的要比付出的多,应该还没说。
且她自己下的药心里有数,辜菜菜口中的齐长茗刚醒现在还虚弱应该是真的。
对面的辜菜菜头越来越疼,忍不住伸手扶住,“姐姐,你赶紧把这针拔了好不好?我不跟你争,我知道他喜欢你,往后你做皇妃,我只做个丫头……”
“我已经定亲了。”楚云梨伸手开始一根根拔针,“皇上亲口赐婚,婚事再无更改。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齐长茗的。”
“那不是正好!”辜菜菜见她拔针,更不敢乱动,学医的人都知道脑子有多重要,磕磕碰碰都会要人命的,更何况还是这么长的针。“姐姐,往后我们互相扶持……”
随着她拔针,痛倒是不痛了,但脑子似乎混沌起来,反应慢了许多,辜菜菜本来组织好的语言都忘记了下一句要说什么,忙立即道,“你不能这样!大家都一样,凭什么你能做女医我就不能!你就是恶毒,见不得我好!”
楚云梨伸手慢慢拔针,“因为你会为族人带去灾难,这个理由够不够?”
随着她话落,辜菜菜头上的银针也被她拔完了,她的眼神有些迟缓,“你……毒妇……”
她说话缓缓的,就是转眼珠的反应都慢半拍,楚云梨起身,“你宁愿死,还是宁愿像现在这样?我不想杀你。”
医者的脑子需要格外清晰,她脑子混沌容易累,自然就做不了大夫了。
辜菜菜看着她,有些茫然。
楚云梨起身,扬声问,“皇子府的马车来了没有?”
丫鬟忙过来,“已经等着了。”
楚云梨扶起她,示意丫鬟拎着食盒,把人送上了马车。
翌日早上,她和往常一般再去太医署时,辜菜菜没来,这小姑娘嘴甜会说话,还有人问起,但谁也不知道她没来的原因,不过问得多了,倒是都知道她住在皇子府。
如果和楚云梨一般住在外面的宅子里,说不得还有人去问,皇子府谁敢去问?
再有,昨天皇子府的管家可是帮她送了饭菜的,普通人管家也不会送啊,且昨天管家可是亲口说了的:送饭是殿下的吩咐。
小姑娘天真娇俏,医术还那么好。兴许是被三殿下看上了呢。
自然也有人来问楚云梨,“她说是你族妹,昨天你们还是一起走的,你知道她怎么没来吗?”
“不知道。”楚云梨坦荡荡道,“她去了我家,吃过饭后就自己回去了。”
而此时的皇子府中,齐长茗面色苍白的看着坐在屋中的辜菜菜,温柔道,“菜菜?”
辜菜菜看着他,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三殿下。”
她的神情有些不对,齐长茗微微皱眉,“菜菜,能不能再帮我配一副药?”
“好啊。”辜菜菜起身,走到药柜旁,伸手扶着头,“我头疼。”
扶着头配好了一副药,她自己又在那边增增减减,似乎很不确定,一副药配了一刻钟,和其他大夫行云流水的动作不同,她似乎每加一种都很是迟疑,期间喊头疼好几次,这样配出来的药齐长茗如何敢吃?
齐长茗吩咐道,“去请太医来。”
皇子府来请太医,众人不敢怠慢,且齐长茗刚醒,用药需要仔细斟酌,最后是院首带着两个六品太医去的。
楚云梨没去,就在一旁和医士一起碾药,去了的太医很快回来,有人好奇的围过去,“三殿下如何了?”
院首摇头,“殿下看起来还挺虚弱,不过确实是好了,他让我们给辜姑娘诊脉。她似乎……反应慢了些,也不会配药了。”
这病奇怪,众人议论纷纷,却也只是议论而已。还有人悄悄往楚云梨这边看。
楚云梨知道自己惹人怀疑,毕竟昨天确实是她们两人一起走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不能放任辜菜菜和齐长茗相处。
这时,有人信步走到楚云梨面前,直接问,“辜大夫,你们族中真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听说菜菜姑娘配药的时候不让人在一旁,会不会是她只会配几副药?”
意思是她应该只会配几副药,根本不会医术,换一个病症再让她配,她就不行了。
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辜菜菜配不出来药,皇上那边随即就撤了她的官位,要不是看在齐长茗确实是喝了她的药才醒了的份上,兴许还会治她欺君之罪。
至于齐长茗那边,人已经醒了,只需要另外派大夫去给他疗养就行了。
院首亲自帮他调理,楚云梨没有要去的意思,当然了,院首临走前还邀了她,被她婉拒了。
其实楚云梨还想让齐长茗晕着,只是如今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她自己亲自去一趟倒是可以,但上一次齐长茗昏迷就是因为见了她,如果再来一回,她肯定洗脱不了自己身上的嫌疑了。
再是要报复,也是在保全她自己的前提下。
事实上如今齐长茗自己对于他会昏迷的原因也只是猜测,大概猜到是被她动了手脚。
又过了两天,这一日院首从皇子府回来之后,特意到她面前,道,“殿下说,让你去接你族妹。”
楚云梨笑着应了,还对他道了谢。
再次回到皇子府,楚云梨被管家直接带去了正院。
这一回和齐长茗见面是在亭子中,周围站了不下十来个人,他并没有要与她私下说话的意思,站的位置离她五步远都不止。还捂着鼻子,只道,“你把她接回去吧。”
“至于她骗我的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
楚云梨没有与他多说的意思,也不争辩,拉了边上站着的辜菜菜就要离开,齐长茗到底忍不住,问,“是不是你?”
楚云梨回身,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她一脸疑惑,齐长茗认真道,“我以为,就算是你对我没有曾经那样深的感情,也不至于就要置我于死地,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楚云梨打断他的话,“殿下,毒害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不敢的。”
说完,再不理会他,他就算怀疑,但没有证据,也拿她无法。拉着这会儿对她有些抗拒的辜菜菜出了门,坐了马车回家。
回家后,辜菜菜就病了,不见任何人。
上辈子的益族的路到底是谁带的,除了上辈子的齐长茗谁也不知道,大半是辜菜菜。但也可能不是她。现在她已经傻了,就这么傻着吧。
夏日过去,天气渐渐地变凉,秋日来了,六礼慢慢的走着,齐长茗又晕了。
距离楚云梨与他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哪怕上一次众人有些怀疑她,但是这一回两人从头到尾没见过面,就是接辜菜菜那回,两人站了那么远……下毒根本不可能。
这一回楚云梨真的坦荡荡面对众人,因为,真的不是她动手。心里根本不虚!
第276章 医女十六
本身几位皇子之间表面上兄弟情深,实际上各有各的谋算,拢共四位皇子,京城中三位,外地驻守一位,府中都是养了谋士的。
齐长茗上辈子之所以那么顺利的成功,大半有赖于辜盈语给的药,沾一个解决一个,等到皇上那边有所怀疑,他自己也中招了。
如今没了辜盈语的药,齐长茗病了这许久,正是虚弱的时候,其余的皇子也不见得就那么老实等着,肯定是有人出手的,只是这回不知道是谁。
太医署众人去查看过后,查出来齐长茗中的是一种前朝秘药,但是一般都是在后宫中用于嫔妃身上,因为凡是中了这药的人,浑身青紫不说,满脸都会长出难看疙瘩,青紫可以消退,疙瘩对脸的伤害却不可逆,无法治愈。
据说前朝皇上最宠爱的梅妃被人下了此药,遍寻天下名医也还是没能治好。
下毒的人太狠。
哪怕齐长茗是皇子,就算以后几位皇子全都死绝了,酉国也不可能要一个满脸疙瘩的人做皇上。
太医署众人最近都在研究解药,身为太医,楚云梨也去看过,她倒是能解,但是没动手。
主要是她最近也忙,忙着备嫁妆,她的婚期定在冬月,赵风说先要接她一起过年。
这么多次下来,楚云梨自己也备过嫁妆,熟门熟路。忙忙碌碌的到了十月底,楚云梨嫁妆备得差不多了。
最近她连太医署都没去,真想要请她的人,有时候会到家中来请。
事实上请她的人挺多的,最近还有好多人送上贺礼,说是给她添妆,许多人都想要和她搞好关系。这亲事一成,她就是侯府的媳妇,身份拔高一截,好多人就不好意思去请了。
这一日又有人上门,说起来还是熟人,皇子府的管家,“我家主子想要请您上门诊治。”
楚云梨有些意外,上一回看他那么戒备,没想到还敢让人过来请?
不怕毒死他么?
楚云梨收拾了药箱,领着丫鬟跟着管家走了一趟。
皇子府的正院门口,站着一身素白的吴鸢儿,此时正在落泪,哭得梨花带雨。一转头看到管家带着她过来,微微蹙起眉,“你来做什么?”带着点质问的语气。
楚云梨都不稀得搭理她,假装没听见。前面带路的管家停了下来,正色道,“侧妃,主子早有吩咐,让您禁足,现在你跑了出来,要是让殿下知道,小人和你身边的丫鬟都免不了被责备。侧妃心地善良,还请为我们这些薄命人多思量思量。”
吴鸢儿面色羞恼,“我担忧殿下,想要看看他而已。”
“殿下不会见你。”管家话落,吩咐守在门口的婆子,“将侧妃带回去,严加看管。”
眼看着几个婆子围了上来,吴鸢儿面上难看,“我自己走。”
看着她被几个婆子“送”着离开,管家伸手一引,“辜大夫,请进。”
院子挺大,管家前面带路,似无意一般道,“辜大夫,原来人昏迷了有时候是有知觉的?殿下上一次醒了之后,就不再要侧妃伺候了。”
楚云梨含笑点头,“确实如此。人昏迷有时只是不能动,但每日该醒就醒,该睡就睡,口鼻耳还是有感觉的。”
管家含笑谢过,已经走到正房的门口,“殿下,辜大夫来了。”
“进来。”
推开门,屋中昏暗,楚云梨抬步进门,看见齐长茗靠在榻上,确实是满脸红疙瘩,颇为可怖。边上还有一堆酒瓶,屋子里满是酒气和药味。
她忍不住微微皱眉,抬步进门。
齐长茗眯着眼睛看她,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又看向帮楚云梨拎药箱的丫头,“你也出去。”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齐长茗看着她,伸出手放在榻边,“盈语,帮我看看。”
“殿下的病症我看过,”楚云梨没上前,“我才疏学浅,不会治这病。”
屋子里安静下来,好半晌,齐长茗才道,“盈语,你变了。”
这话楚云梨没接,从齐长茗的角度看,她确实变得有些快,刚到京城就想要离开他,去了东宫以后,就真的再不回来。后来甚至还对他动手。
“我哪儿得罪你了吗?”齐长茗问。
这就更没法解释了,杀身之仇那是上辈子的事。默了下,楚云梨才轻声道,“只是觉得,你对我的感情不再纯粹,利用居多。还想要让我和你后院的那些女人相处,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