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目前想到的唯一脱困法子了。
他们的车夫掉下去,后面的马车正常,只要他们冲出去,后面的车夫只要不蠢,肯定会跟上,自然就逃出去了。
虽然……被疯马带着跑很危险就是。
楚云梨抽回钗,对着叫嚣最凶的人胸口就扎了过去,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她人已经如蝴蝶般翻身下去,然后,她不过几个动作,伴随着让人牙酸的“咔嚓”几声,围着他们的七八个人就全部倒了下去,捂着手脚痛叫。看着楚云梨的眼神都惧怕不已。
柳安:“……”这么厉害的媳妇,他的!
这么多人怕的女人是他媳妇,突然觉得自己好能干!
好高兴!
而前面不远处被捆着的主仆两人,只看到后面的马车被围住,然后有人惨叫一声,一抹素色衣衫跳下,不过几下就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了,还有一连串惨叫,看身形,似乎还是个女子。
年轻男子:“……”突然感觉被赞为年轻有为的自己很废物!
柳安反应也快,见楚云梨把他们打趴下了,飞快下了马车,招呼自己的两个车夫把人捆起来,马鞭都用上了绳子还不够,楚云梨见状,去了前面给那两人松绑。那边绳子解下来,也可以捆人。
那主子模样的人绳子被解下后,立即道谢,“多谢姑娘救命。”
天色昏暗,刚才还不确定,走近了才发现把那些人打趴下的真是个女子,看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心下佩服不已。又盘算着自己现在回去练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楚云梨没看他,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眼神落在绳子上,随口道,“帮忙捆人。”
主仆两人忙不迭起身,跟着她一起捆了人,然后提溜着一串回了镇上。耽搁了一会儿,又拉着这么多人走不快,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楚云梨和受了些惊吓的柳夫人一起回了家,柳安没耽搁,合着那位年轻男子一起把一串人送去了镇长家中。
最开始的惧怕过后,柳夫人看着儿媳妇一脸兴奋,“你怎么会打人的?”
楚云梨早就想好了说词,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十五岁就去食肆帮忙,跟着师傅学炒菜,那个锅很重,颠不起来师傅不愿意教我,所以就……”
温枝左手的力气确实比一般姑娘大得多,但打人可不是凭着力气就行的。不过,柳夫人不知道这些,当时夜色朦胧,她又离得远,心下还慌,根本没看清楚楚云梨怎么打的人,再加上那些人也不是正经劫匪,只是附近的山民,很容易制服。所以,柳夫人瞬间就信了。
又有些后怕,“早知道我就带上护卫了,没出事就好。”
上一次柳夫人来的护卫是柳老爷帮她找的,这一次柳家分家,下人全部变动过后,柳安的人全部都放在了宅子里,当下吏治严明,杀人这样的案子都不多。这埠镇不算偏僻,谁知道会遇上劫匪?
柳安回来的时候,还带上了那个年轻男子,吩咐下人安顿他们主仆,回了房才解释道,“他不是埠镇的人,这边没有亲戚,是来找人的,我们一起共患难,便顺便把他们二人带了回来,收留一晚。”
“找人?”楚云梨疑惑,虽然是夜里,只几眼还是看得出来那主仆俩不是普通百姓,帮那主子模样的人解绑的时候,她可是触碰到了他身上细滑的缎子的,至少也是个商户。
这样身份的人,找人应该吩咐底下人来找吧?
对上柳安颇有深意的眼神,楚云梨心里一动,“找女儿的?”
柳安笑着摸摸她的发,“跟我问起温家来着?不问不知道,说起来还是熟人,他是我姑姑夫家大哥的儿子,算算我还要唤他一声表哥。我自小身子弱,不爱出门,所以我才不认识他。”
楚云梨:“……”这么巧?
翌日早上,楚云梨去了前院,柳安正在陪那人用早饭。
看到她进门,柳安笑着起身,那年轻男子也站起,看到她的脸后,脸上客气的笑容收起,眼神惊疑不定,看看柳安,又看看门口的楚云梨,颤抖着手指,“你……你……”
柳安的姑姑凭着她的长相告知了夫家人,所以那边的人找来了,楚云梨摸摸脸,看来温枝的长相确实和家人长得相似。
年轻男子“你”了半天,面色一言难尽,“你怎么会打人的?”
柳安:“……”
楚云梨:“……”这个是重点吗?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再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年轻男子犹自喋喋不休,愤愤不平,“好好的姑娘家,能打七八个壮汉,温家怎么养你的?把你当打手护卫养大的么?”
楚云梨:“……”温家冤枉!
她缓步上前,“公子慎言,温家养大了我就是天大的恩情,他们是我爹娘,轮不到你嫌弃我……”
温枝可不会打人,把这事算在温家身上,怕是有些冤。
年轻男子眼睛一瞪,气道,“我是你哥!”一句话落,他有些蔫,眼圈红了,“我……我没嫌弃你。”
家中寻了妹妹多年,哪里会嫌弃?
再说,他刚被妹妹救下,没资格嫌弃。
然后,他又开始纠结,第一回 见面就被妹妹救了,以后他这兄长在妹妹面前还能有威信么?
第582章 吝啬鬼十三
威信什么的且顾不上,来之前他只是怀疑,现在看到了她长相,那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心里的感觉告诉他,这个就是妹妹。
“我姓袁,袁桉林,今年二十六岁,住在通临城。我会独自到这里,是从我二婶……”他看向柳安,“也是柳表弟的姑姑那里听说,柳家的三少夫人长得和我娘很相似。”
“我有个妹妹,小时候不见了。”看着楚云梨,袁桉林有些紧张,直言道,“我觉得,你可能是我妹妹。”
通临城是隔壁县城,马车来得要七八天,袁桉林现在能赶到,证明他得到消息后即刻就启程了。或者说,袁家对于这个女儿还算重视,楚云梨面色缓和下来,“只凭着长相,会不会太草率?”
“我妹妹腰间……”袁桉林清咳一声,有些不自在,“有颗小红痣。”
他不好意思看楚云梨,转而去看柳安。心下又有些不高兴,妹妹便宜了这个病秧子。盘算着要是妹妹答应,干脆和离再嫁……或者不嫁,袁家养一辈子,让她想如何就如何。
柳安不知道他的想法,要不然一定把人打出门去。没回答这话,问,“我有些好奇,袁家对这个女儿在意么?要是在意,如何会在襁褓中被人丢弃?”
提及这个,袁桉林叹息一声,“不是丢弃!表弟虽然没去袁家,也应该知道袁家子嗣不多,女儿就更少。妹妹会丢,是因为她奶娘。”
“那奶娘的男人是个好赌的混账,想要抱了妹妹后让袁家给银子赎人。后来拿到银票后,男人想要杀了妹妹,奶娘后悔了,带着妹妹偷跑出来。后来我们找到了男人,把他下了大狱……现在他早已化成了一捧黄土,但是那奶娘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到她。附近的几个县城我们都找过,万万没想到会流落到这样的乡下来。”
他看向楚云梨,“当时,那奶娘抱着妹妹跑的时候,顺便带走了袁家用来赎人的二百两银票。”这么多银子,没必要往乡下跑。
楚云梨想了想,“我是被人放到草丛中,爹路过时捡到的。”
“他不是你爹!”袁桉林面色肃然,“二婶送信说你长得像娘时,随信附上的还有她听说的关于你的一些事。别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婚事被人耽搁,温家活生生把你拖到二十多岁才成亲,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到这里,他一脸愤然。接触到楚云梨平静的面色时,忙收敛了些戾气,“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得去细查。”
想到什么,他肃然问,“在此之前,我想要知道,你腰间有没有那枚小痣?”
楚云梨摇头,“不是腰间,在背上。”她伸手指了指肩膀后面,“这个位置。”
袁桉林一脸激动,上前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陌生的男子气息铺面,楚云梨微微蹙眉,伸手想要推开时,察觉到颈间的湿润和压抑的哽咽声,动作微微顿住。
她胸腔里也满是激动,这是温枝的情绪。
还没感受几息,拥着她的袁桉林被人拉扯开,柳安一脸不悦,“男女授受不亲!”
袁桉林不满,“这是我妹妹!”
柳安强调,“这是我媳妇!”
两人身高差不多,互瞪着对方,都眼神沉沉,寸步不让。
看那两人的模样,似乎下一瞬就要打起来。楚云梨清咳一声,“我确实是温家养女,但是不是袁家女儿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呢,我如今已经嫁人,有夫家有婆家,找不找亲生父母都不甚要紧……”
“要紧!”袁桉林顾不上和柳安瞪视,回头看向楚云梨,“娘丢了你之后一直自责,郁郁寡欢,我们一直在找你,经常听说了哪里有养女便找去,但都是失望,这些年来,娘她常年在喝药,从去年冬日起,都下不了床了。大夫说她……熬日子罢了。”
说到这里,他眼睛通红,里面满是血丝,语气哽咽,“我想要让她好起来!”
他抹了一把脸,抹去了那些脆弱,“我会找到证据,证明你是袁家女儿。”
“昨天我已经听表弟说过,温家是有了养女之后,才搬到了镇上置房买铺,然后生意越做越大。我怀疑,他们发家的原因是拿了你身上的东西……我会去查。”
袁桉林看了看外头的阳光,“先吃饭,然后我就去查。”
楚云梨坐到了他对面,好奇问,“看你这模样,袁家应该不缺护卫,你怎么差点让人打劫?”
袁桉林本来在喝粥,闻言呛咳出来,好容易止住,“妹妹,咱们商量个事,往后能不能不再提这事?”
楚云梨看着他,不说话。
袁桉林败退,“这些年消息太多,娘一次次升起希望又失望。前几天爹和我得到二婶消息,怕再次失望,没告诉她,我自己悄悄出来的。”事实上,袁家这些年找女儿,关注的人多着,父子两人得了消息一点儿没声张,他自己推说会友自己跑来的。
楚云梨恍然,袁家怕找不到,袁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干脆直接没告诉她。
得知温枝可能是袁家女儿,柳夫人还是蛮高兴的,但也没有多高兴。儿子身子就那样,拿再多的名利权势也没甚大用,相反,这些东西多了要是让他费神,兴许还会早逝。
温家那边知道楚云梨去了柳家,还戴了孝回来。
基本上,愿意让她戴孝,就不存在不承认这个儿媳妇的可能。温家也知道柳家这两天有个客人的事,也没当一回事。当然了,还是想要凑上来联络感情的,可惜楚云梨两人不愿意见,袁桉林很忙,早出晚归的,也没心思见他们。
这日午后,袁桉林难得早回,在门口碰见了想要上门来的温母。
“这位少爷,您是柳家亲戚吗?”温母笑容满面。
袁桉林看了看对面温家还未关上的大门,“是。”
温母笑容愈深,“我是柳三夫人的母亲,说起来都是一家人。若是得空,你可去温家做客。”
袁桉林心里有事,抬步进门,温母见他平易近人,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脚下加快,“您是柳家哪边的亲戚啊?”
闻言,袁桉林顿住脚步,似笑非笑道,“你真想知道?”
温母含笑点头,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袁桉林上下打量她,“择日不如撞日,把温老爷也请来,我有些事情和你们说。”
温母眼睛一亮,“那可以叫如席吗?”又解释,“是枝枝唯一的弟弟。”
什么玩意儿就弟弟?
袁桉林查清楚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简直生撕了温家的心思都有,随意挥挥手,“快点吧。”
温母忙道,“很快,我们两家住得近嘛。”
一刻钟后,楚云梨两人和袁桉林在前堂中分宾主坐了,温家一家三口从外面进来,看到屋子里凝重的气氛,有些意外。
温父心下暗喜,这模样似乎是有正事要谈。对于生意人来说,再没有比做生意更重要的正事,他压下心头的各种猜测,含笑进门,“枝枝,从柳家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家看看?”
楚云梨随口答,“身上戴孝,不方便。”
温父摆手,“哎,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不在意这样的。”
听到一家人,袁桉林眉心皱了皱,打断道,“温老爷是吧?请坐!”
至于剩下的两人,他看也没看。只摸着面前的两个匣子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