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理宗捂住了她的嘴,“别说了,此事不怪你,怪我,是我招惹你的。”
两人互诉衷情,耳鬓厮磨。楚云梨有些理解为何容飘不得老太太喜欢也能把这袁夫人的位置做得稳稳当当了。这些年来,无论老太太和外人如何送美人,袁理宗的身边都没有一个妾室,想来容飘的哭功有很大的功劳。
楚云梨低着头。
边上有人,袁理宗和容飘亲近起来有些不自在,“月荷,婚事既然已经定了,你就别多想了,回去安心绣嫁妆,我不会让你吃苦的。万一以后祁家亏待你,你就回来住!”
回去的路上,楚云梨有些了悟,胡氏压根就没管她愿不愿意,只这婚事定下容飘难受,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抬眼看着雕梁画栋的飞檐,楚云梨心下叹息,柳月荷上辈子就是不嫁袁意彬,最后也很难善终。
院子门口,祁枫等在那里,看到她后,笑着迎上来,“月荷,咱们以后是未婚夫妻了,今日小定礼都下了……我很高兴。”
楚云梨笑了,打量了一下他衣衫,“回头我给你做衣。”
“好。”祁枫眼神里满是溺死人的情意,“我一定好好保存。”
楚云梨:“……”
她有些无语,“衣衫是穿的,收起来算怎么回事?”
祁枫看向她的头顶,“簪子是拿来戴的,你收着又算怎么回事?”
楚云梨忍不住笑了,“没来得及,回去我就戴。”
余光扫到他指尖的伤口,心下了然,大抵就是雕簪子受的伤了。
两人在院子门口说了一会儿话,楚云梨心情不错回了房,午膳用完,黄连急匆匆过来,“姑娘,小莲不见了。明明早上我去送早饭她还在的,这会儿送午饭,就没看见屋中有人了。”
楚云梨有些好奇,“门口的婆子呢,也没看见她出去吗?”
黄连有些紧张,“奴婢问了,婆子说今日她闹肚子,跑了好几趟恭房,期间她没能找到人替她,兴许是那期间跑掉了……”
跑了?
上辈子的小莲在跟着柳月荷嫁入胡家后,被胡氏找了由头打死了。其实,柳月荷对她还有几分歉疚来着。
不过,楚云梨来了就发现这丫头不老实,柳月荷会对袁意彬一心一意,也跟这丫头有关。
楚云梨摆摆手,“不用管,背主的丫头而已,不用多费心思。”
若她就此销声匿迹,之后便不用再管。若是再敢出来蹦跶,楚云梨是不会由着她的。
柳月荷的婚事定下,袁家人还是颇为意外的。
本来嘛,祁家和袁家的儿女亲家,柳月荷根本算不得袁家女儿。外人一看,还以为是袁家嫌贫爱富,随便找个继女打发人家。
定下婚事的第二天,楚云梨再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向来对她冷淡的老太太破天荒地缓和了面色,招手道,“过来。”
楚云梨上前,老太太从边上拿出一个匣子,“这门亲事委屈你了,咱们祖孙一场,这是我给你的添妆。”
匣子推到面前打开,一整套镂金红宝石首饰熠熠发光,楚云梨有些惊讶,“祖母,这太贵重了。”
“这是你应得的。”老太太不由分说塞到甘草手中,“至于你的嫁妆,我会吩咐你爹好好备的,不会亏待了你。”
楚云梨再次福身,“多谢祖母。”
边上张慧筎酸溜溜道,“那可是姑祖母打算留给我的呢。”
惹得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不会少了你的。”
语气还是一样的温和,但少了往日那种亲近的取笑之意。
“今日起,你们俩就别出门了,留在家里绣嫁妆。”老太太吩咐道,“月荷,祁家在城中没有院子,长期住在我们家也不像话,良州城来回一趟得半个月,你的亲事会尽快办,到时候让祁枫父子顺便迎你回去。你得抓紧。”
楚云梨应了,有些好奇老太太口中的“你们俩”指的还有谁,应该是张慧筎,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关于张慧筎婚事的消息。
出门时碰到了袁依依,这姑娘看到她时,满眼怜悯,“月荷,要是以后你日子难过,尽管来找我。”
楚云梨:“……”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她以后会吃苦。
定下了亲事,除了偶尔祁枫回送些东西进来,日子和之前也差不多。
容飘来了一趟,送了些东西过来,两套首饰和一间小铺子,“这些是柳家给你备的,当初我改嫁带你你离开,他们就直接给了我。”
见女儿沉默,容飘强调道,“别看东西少,柳家就只有这点家底,本来出嫁女只得银票,那间铺子还是我问他们要的。”
楚云梨点头,“我知道了。”
“也别以为柳家给这些东西就对你有多少情分。”容飘嘱咐,“那家人最是刻薄,之所以老早就把东西给了,也是不想让你再去找他们,拿了这些,那和他们的关系也就断了。”
“我明白。”顿了顿,楚云梨又道,“谢谢娘。”
容飘眼圈一红,“你别怪我就好了。”她擦了擦眼睛,“这些只是小头,袁家这边的嫁妆才是大头。现在他对我们母女心里歉疚,也会认真给你准备,至少也是两间铺子,以后袁依依她们最多也就这些。你拿着这三间铺子,就算不会做生意,只是收租,这辈子也吃穿不愁。还是那句话,男人的嘴都不能信。银子还是要捏在自己手中才是自己的。”
说着说着,她哽咽起来,忍不住站起身往门口走,背对着楚云梨了她才道,“月荷,是我对不起你。我容飘长相貌美,非得人中俊杰才可堪配,柳家那样的人家我觉得憋屈。我不在乎外人怎么看我……我承认我自私,你要恨我也是应该的。要是重来一回,我也还是这样。”
她打开门,急匆匆离开了。
又是两日,楚云梨在老太太那里请安时,住在外院的祁家父子前来辞行,要搬回自己的院子。
屋子里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心情各异。
城中的院子,哪怕是外城的一间小院,也非得十几两不可。
祁家居然能在城中置办院子,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众人以为的那般家贫,至少,祁父口中的吃糠咽菜……就不太真实。
老太太也挺意外,“你们在城中有院子?”
祁父乐呵呵的,“本来没有,前两天我刚买的,儿媳妇娘家在这,以后回来总不能像打秋风的亲戚一样住着就不走吧?再说,这继女和亲生女儿又是不同,这做人呐,得有自知之明。”
打秋风和住着不走之类的话刺激了顾氏,她尖刻道,“不会是郊外的院子吧?”
语气阴阳怪气的。
祁父似乎没听出来,一脸严肃,“郊外太远了。回家一趟跟赶趟儿似的。那怎么行?”
众人心下疑惑,老太太笑吟吟问,“咱们如今是姻亲,以后还得走动,你们家现在住在哪儿?”
祁父乐呵呵伸手一指,“就这条街,数过去第五个宅子。我就图和你们家住得近,儿媳妇以后回娘家方便……有点小,才两进,可惜这条街就那一间空着的宅子……”
太小了?
众人都有些懵圈,心下有个答案,可惜都不敢相信,这条街上的宅子很贵,住的都是城中最富裕的人家。
哪怕是个两进宅子,也不是一点点银子,二夫人最接受不了,尖声问,“你不是说还要下地?”
“是勒,”祁父乐呵呵的,“每年我都会下地干活的。”
众人:“……”怀疑你在驴我们,并且有证据。买得起宅子还下什么地?
第709章 一个拖油瓶十
眼见众人不信,祁父一本正经,“有钱难买老来瘦,都说人年纪大了容易生病,我儿子还没娶妻,我还没有孙子,当然要保养身子了。那乡下的庄户人家,七老八十了还能干活,我这干活和他们是一样的道理。”
袁二夫人满脸不可置信,要知道,最开始和祁家结亲的是她女儿,被她生生拒绝了的。
就算女儿出身袁家,可只是庶子所出,嫁人都得从别家的庶子中选,要么就得低嫁。怎么也不可能嫁到这福来街……她想起什么,“那你还说吃糠咽菜?”
“换肠胃呀。”祁父继续乐呵呵的,余光看到边上的楚云梨面色不变,心下更加满意,“不过我知道小姑娘家肠胃娇弱,吃不了那些,咱们家都是男人吃忆苦饭,你们放心,我说话算话,求得你们家的女儿后,一定会善待,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袁二夫人:“……”
所以,她真的让女儿错过了一门好亲事?
昨晚上女儿很感慨祁枫长相好,要是家世更好一点就……
老太太面色僵硬,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她的想法和二儿媳差不多,要是知道祁家家世不错,袁家自己也有两女儿啊,这亲事怎么也轮不到柳月荷身上。
祁父也不管屋中众人怎么想,挥挥手道,“月荷,我就回了,等安顿下来之后,会尽快上门下聘的。”
边上的祁枫低着头听着亲爹一顿吹,面色一言难尽,好几次担忧地偷瞄楚云梨神情。
见人要走了,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吩咐道,“月荷,你送送他们。”
欣赏了众人变脸,祁父心情不错,呵呵笑着走在前头。
祁枫压低声音,“之前我爹和袁伯父定下亲事时都喝醉了,两人都迷迷糊糊的。爹说人得守信……来之前又非说要试试人心,不想和太势利的人家结亲,本来都准备拒绝了,后来我遇上了你……然后才留了这许久。”
难怪上辈子祁家父子当日就离开了。应该是袁家两个姑娘都乐意,又有下人几番怠慢,这样势利,婚事当然不会成。
楚云梨看了看前头魁梧宽阔的后背,众人认为祁父是庄户也不是没道理的,他浑身上下哪里都和贵气沾不上边,问,“你娘是不是很美?”
祁枫:“??”
顺着她视线看去,祁枫哭笑不得,“是,只是她已经不在了。”又道,“你别生我的气,不管我们家如何,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变。”
想起祁父这些日子住在袁家,应该受了不少白眼,她也忍不住想笑,“你爹挺有趣的。”
祁枫:“……”
“我比他更有趣。”
楚云梨哈哈大笑,一路把人送去了大门口,看着父子两人上了一架墨色锦缎的马车,才转身回院子。
而马车中,祁枫一脸笑意,祁父冷哼一声,“瞧你那一脸春意,赶紧给我收收。”
祁枫放下帘子,不满道,“你继续装呀,要是我媳妇没了,你看我打不打你。”
“你个不孝子,我这是为了谁?”祁父斥道,“要是当日我们要来就表明身份,你早和那什么依依定亲了,哭哭啼啼的,一点都不爽利,我一个公爹,不喜欢不看就是,我看你这一辈子怎么过。现在定了月荷,多好!我一看她就像是我祁家的人。”
又想起什么,“我装穷可是问了你的意思的,你那身衣衫可不是我逼你换的!怎么到了这会儿都成了我的错了?”
祁枫无言以对。
其实来袁家之前,他从未想过要成亲,从小到大偶尔做梦会梦见一双通透的眼睛,他觉得那才是他要找的人。
可那只是梦,说出来谁也不会信。其实他自己也不信,但对着别的姑娘就是没有想娶的冲动。袁家这是娃娃亲,祁父说要试探,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拒绝了才好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承认,“我想娶月荷,你非不让我和她坦白,万一她生了我的气怎么办?”
祁父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她雕的簪子用的是香木,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那玩意儿不便宜,你这也算间接告知她身份了。跟我这还装!”
祁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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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的吵闹楚云梨不知道,回到院子不久,容飘就来了,急忙忙进门就问,“祁家真在福连街有宅子?”
楚云梨摇头,“伯父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