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面容一僵:“你已经确定了吗?”
楚云梨摊手:“不是我选,是顺宇选了她。这过日子,最要紧是两情相悦,母亲,说句不中听的,齐玉华与顺宇做了几年未婚夫妻,我没看出顺宇有多高兴。”
这倒是事实,老夫人不再决绝,仔细观察过二人相处后,请了媒人去陆家定下了亲事。
周家生意越做越大,眼看着越过越好。
相比之下,赵家的情形就有点复杂。
赵老爷有了前车之鉴,这一回不再只教导一个儿子,而是两人一起教。
三公子跟五公子都是庶出,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本来平日里就互别苗头,如今看着这偌大家业,顾不得和以往一样装兄弟情深。整日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到了后来,甚至还朝对方身边亲近的人动了手。
其余几位兄弟见势不对,求了自己生母,劝着赵老爷分家。
如今的赵家生意每况愈下,赵老爷多方寻求出路,却还是挽救不了赵家的日渐颓败,几个女人一劝,他也动了心。
没多久,就把除了三公子和五公子之外的儿子放了出去。
这么一分家,赵家就更弱了。
楚云梨将这些看在眼中,也没插手。她忙着给周顺宇筹备婚事。
另一边,齐玉华被接回了齐家。
说实话,但凡有一点法子,齐家人都不想接她回去。因为她,家里欠下了近两千两的债,赵连海一走,还不知道问谁要呢?
两个嫂嫂看到她就烦,哪儿会好好照顾她?
齐玉华本就重伤,受了凉后发起了高热。如今的齐家也不指望靠她,任其自生自灭。
本以为她熬不了多久,可没想到她就只剩一口气,还能一直拖着。
齐家人欠了那么多债,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就算他们连夜逃跑,也会被抓回来还债。
齐父看着只剩下一口气的齐玉华,左身右想后,找到了赵老爷。
知道去齐家大门外见不着人,他直接去街上堵,拦下了赵家的马车后,他大喊道:“赵老爷,我女儿被你儿子害得半死,又被你儿子害得我们齐家欠了那么多债,您真就一点都不肯帮着还吗?普通工人就该死吗?”
大街上人潮涌动,马车中的赵老爷气得咬牙。赵家没有拿到白纸秘方,外地来的商人就算要买一些以前的纸也不选他们。如今名声本就不好,再被人在街上这么一质问……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眼看齐父不依不饶还要问,赵老爷掀开帘子:“有事情不要在大街上吵,耽误别人。咱们坐下来慢慢商量!”
商量是假,把人带去酒楼是真。
当着人前,赵老爷不好给齐家人难堪,只说回去考虑。
齐父知道,两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哪怕富贵如赵家,也不能随手拿出。更甚至,赵家压根就没想出这笔银子。
离开之前,他放下狠话:“赵老爷,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笔银子若是您不肯给,我们没了活路,您也别想好过!”他压低声音:“我可知道你们赵家的库房,白纸易燃,若是着了火……”
赵老爷:“……”
到了这一刻,他真的后悔当初没有拦着赵连海,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哪知道会闹出这么多事?
他垂眸掩下眼中的冷意:“我会好好思量的。”
赵家最近生意不好,赵老爷想要拿到周家的方子,暗地里花了不少银子。最近造的纸没卖出,又压了他大笔银子。几个儿子还分走一半家,现如今家里,全部的银子也才两千两。
虽然拿得出,可凭什么?
就像是齐父以为的那样,他压根就没想出!
尤其齐家竟然还敢威胁他,这让他尤其愤怒,还想放火烧他库房!赵老爷眼神狠厉,吩咐身边随从去找了街上的混混。
让他们趁夜去齐家放火。
齐家这场大火烧得厉害,齐家人就只剩下齐二哥夫妻跑了出来。还有住在房子另一边小棚子里的齐玉华没事。
楚云梨最近挺忙,得知齐家着了火,意外之余,直觉此事和赵家脱不开干系。她找了人去细查,却一无所获。
放火的那两人早已溜了,天大地大,上哪去找人?
楚云梨不想就此放过,特意找了人去和赵老爷身边的随从喝酒。然后就得知了真相。
她没想帮齐家报仇,直接让人把这个消息漏给了齐二哥。
齐二哥死里逃生,身上还受了伤。得知家里的火居然是人为,想也不想直接就去衙门报了官。
赵老爷身边的随从被带走,紧接着,主仆两人都入了大狱。
有楚云梨在其中帮忙,很快就查清了赵老爷才是幕后黑手,那两个逃跑的混混也被抓了回来。
一场大火烧掉了四条人命,此事恶劣,廖大人本就对赵家没好感。他许亲那回,差点把自己也搭上。当时他恼怒于赵连海的胆大,但也深知此事入了皇上的眼,不敢动作。
如今赵家人犯到他手上,他再不客气,判了赵老爷和其随从还有俩混混秋后问斩。在这之前,先赔了齐家二百两银子。
齐二哥拿到银子还没捂热,周家的人就到了。
楚云梨再次追回了二百两银子,用来给周顺宇夫妻俩置办吉服。
而赵家那边,赵老爷一认罪,兄弟两人就分了家。眼见白纸生意做不得,便改了行。
……
春光明媚,阳光正好。
近一年来,整个府城来了许多读书人,都是来看白纸之乡的。对于白纸世家也挺好奇。
今日周家大喜,大开府门,迎八方来客。整个府城所有的富商包括知府都送上了贺礼。还有许多读书人也上门贺喜。
周家热闹无比,老夫人坐在上首,偶尔和众人寒暄,笑得见牙不见眼。
楚云梨身边时常都围着一群人,不得空闲。
吉时已到,周顺宇带着新人从外面跨火盆进来,脸上笑容爽朗,眉眼俱是笑意,拱手谢过周围人的贺喜。
他牵着红绸到了楚云梨面前,由喜婆高喊着三拜成礼。
楚云梨恍惚想起来的那一日,也是周顺宇成亲。彼时他面色苍白,眼底青黑,身子虚弱,整个人暮气沉沉。毫无成亲该有的喜意……如今这样,看起来才是新人嘛。
周家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整个镇上的人都听得到喜庆声。
齐玉华趴在一个就两间房的小院中的床上,腿上已经溃烂,整个人身上泛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本来昏迷不醒,被这喜庆声吵醒后痛得直吸气,听着外面的热闹,忍不住问:“现在新人成礼了吗?”
门外是她二嫂,正看着周家的方向一脸羡慕,听到她的问话后,翻了个白眼:“这个时辰,肯定成礼了!周家可不是普通人家,才不会出错!”她讥讽道:“怎么,后悔了吗?当初周家八抬大轿娶的人可是你。若是你不搞出这么多事,现在周家的少夫人就是你,本该风光无限,如今却躺在这床上……”她嗤笑一声:“你也别怪我不给你买药,你二哥受的那些伤都是自己扛过来的!说起来,这些都是你招的灾,我每日还给你一碗粥喝,已经是我大度!要是换了大嫂在……”
她冷笑:“你午夜梦回,有没有梦见过娘和大嫂?”
怎么没有?
如今的齐玉华只剩下一口气,熬日子罢了。因为她没喝药,已然是强弩之末。听到二嫂的话,心里又惊又惧,她早就该死了,一直撑着口气,其实是不敢死。
听着喜庆中夹杂着的二嫂的讥讽声,齐玉华闭上了眼,眼角渐渐流出泪来。
终究是她错了!
赵连海的真心廉价得很,她当初就不该离开周家,就该在周家好好过日子!若是留在周家,她如今是受众人追捧的周少夫人,而不是像一团烂肉般在这偏僻的小院渐渐腐烂……
她渐渐地没了声息。
齐二嫂又说了半天,见里面的人不吭声,也懒得理会,又去厨房忙活。
等到发现人没气时,齐玉华身子已然僵硬了。
齐二哥傍晚时是从外面回来,一脸愤然:“那混账,今儿居然翻墙走了!明日我就在另一条街口堵,我就不信见不着他。”
他这是去堵赵家兄弟了。
赵家不想还这笔烂账,而齐家这笔帐又不能不还,凭他们夫妻,就是干到老死也还不起。齐二哥整日便去堵赵家人,偶尔能要到一点银子。
只这随便拿到的,就得他辛苦干上两个月。于是,他整日都不干活,天天跑去纠缠赵家兄弟。
赵家兄弟各自开了铺子,都认为这笔账不是自己欠的,便都不想还,平时那是能躲着躲。有父亲的前车之鉴,他们俩不敢对齐二哥动手。
接下来的许多年中,齐家和赵家一直都在纠缠。
每每齐二哥拿到点银子,楚云梨的人就到了。一直到好几年后齐二嫂生下了孩子,她才不再让人去齐家要债。
……
想出白纸秘方的周白氏的一生,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早年丧夫,娘家靠不住,拉扯大了病弱的儿子后,一直视若亲女的儿媳居然和别人苟且。关键是那儿媳还是以后的周家主!
周白氏失望之余,以三十多岁的年纪开始学做生意,还很快就造出了新的白纸,得皇上亲自赐匾。
并且,她无私的将秘方传出,还不许哄抬白纸的价钱。此举大善,许多读书人提及她时,都是一片赞扬。
她也成为许多人眼中的楷模。
女子同样会做生意,不比男人差!再有,人只要有恒心和毅力,无论多大年纪,想学东西都不晚!
没看人家白萱娘三十多岁开始学做生意,也比许多人做得都要好么?
第1220章 装病的小叔子一
面前的白萱娘脸上带着笑,不见丝毫愁苦之意,对着楚云梨一福,身影渐渐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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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玉珏,白萱娘的怨气:500
胡鱼儿的怨气:500
周顺宇的怨气:500
善值:246760+3000
楚云梨睁开眼睛,天将破晓,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屋中昏暗,身下褥子粗糙,借着微弱的天光,隐约能看到窗户旁衣衫上的补丁。
还是粗布那种。
外面偶尔有鸡鸣声传来,这儿应该是很穷的庄户人家。楚云梨闭上眼眯了一会儿,才开始接收记忆。
原身柳叶儿,出身在郡县辖下一个偏僻的大山中,民风彪悍,因为离县城和镇上都远,平日里全都靠着地里得出产裹腹,真正的看天吃饭。吃肉全靠自己养,到了农闲,村里人偶尔还去山中找些野物回来打牙祭。
柳叶儿家中兄妹三人,山里人都在地里刨食,双亲对她并不疼爱。长到十五岁时,将她嫁给了同村的寇家老大。
寇老大颇有一把子力气,人也长得壮实,在山里人看来,是很不错的女婿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