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璨宇痛得想要在地上打滚,刚才当着众弟子的面努力忍住了,眼见众人离开,他颤声道:“月篱,把解药给我。求你!”
求也不成。
过去的十几年里,庞月篱没少为她的头风之症发愁。他一发作,她整夜苦守的日子不少。
结果,这个混账竟然在睡觉,完了喊几句疼,庞月篱就会更加担忧,花费人力物力和精力给他到处寻药。
对着给他生下孩子一心一意信任他,把家业都甘愿交到他手中的女人,他怎么忍心的?
但凡还有一丝人性,都干不出来这么奇葩的事。
既然他喜欢头痛,那就痛着吧,就当是补上庞月篱以前的那些担忧。
看着他满脸痛苦,楚云梨一脸无奈:“你的头痛之症都十几年了,我上哪给你找药?”
她看了一眼常山:“七长老一直帮你调理,应该颇有心得,让他帮你治吧!”
说着话,她一甩袍袖,大踏步往外走:“传我的命令,从今日起,凡是后山崖的药材,方子给我看过之后,都可以送上来。”
也就杜绝了常山拿药干坏事的可能性。
柳璨宇伸手去拉她,却只拉了更空:“月篱……我知错了……”
第1414章 魔女十
疼痛让柳璨宇有些恍惚,等他努力抬起头,只看见她一抹背影。
他颓然地趴在地上。
常山手中捏着一包药:“你要要试试这治痛风的?”
柳璨宇颔首,之后再也打起精神来。
这一回的事情后,楚云梨管起来更得心应手,庞理霄的筋脉已经痊愈,又可以重新练武。
见状,之前关于柳浩的种种猜测便也消失了。
少主好好的,哪轮得着一个外人?
再说了,柳璨宇如今头风发作,还在后山禁足呢。
……
一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春寒料峭,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楚云梨也放松了一下,搬了把软榻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正昏昏欲睡,忽然察觉面前有人,睁开眼,就看到了一脸忐忑的柳浩。
看到她睁眼,柳浩往后小退了一步,小声问:“宫主,是我吵醒您了吗?”
楚云梨看向院子门口,这么个人进来,竟然没人提前通禀。
柳浩顺着她目光看去,急忙解释:“怪门口的婆婆,我等他去茅房的时候跑进来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想要见我,得先由人通禀!”如果有人提前禀告,柳浩可能进得来。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蹲守在门口,大半天才找着了机会进门。
楚云梨坐起身:“有事就说吧。”
柳浩低着头:“我听说师父病了。”
“对。”楚云梨上下打量他:“你想探望他?”
柳浩眼睛一亮:“可以吗?”
“可以。”楚云梨笑意盈盈:“你想陪他长住都行。”
柳浩愣了下,颔首道:“好啊!”
楚云梨讶然:“没看出来,你还真有几分孝心。”
“我只是山脚下庄户农家的孩子,好运遇上了师父,可以练武学艺吃饱穿暖,师父是我的大恩人。如今他生了病,我合该伺候在侧。”他抬起头,眼神诚挚:“宫主,在我心里,您和师父一样值得我尊重。”
楚云梨看到门口的婆子回来了,扬声吩咐:“把他送去后山崖伺候柳璨宇。”
婆子想要请罪,楚云梨摆了摆手:“怪你。”
前来求见的人大部分是长老和宫内弟子,无事都不会来麻烦楚云梨,她本身也需要人护卫,所以才把门口的人撤到了别处。
柳璨宇喝了药后,觉得疼痛稍微有些减轻。
也只是减了稍微而已。
他痛得夜能寐,半个月过去,已经瘦得成人形。
这些天里,他一直没放弃让人去请庞月篱,可都毫无消息。
听说有人上山,柳璨宇勉强打起了精神。当看到站在面前的人是柳浩时,他忍住问:“你怎么会在此?”
难道他也被罚到了后山?
柳浩看着面前的人,几乎不敢认,这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殿主吗?
他两步上前:“是我自己要来的。师父,我听说您病了,一直放心下。您怎么瘦成这样?你头还疼不疼?”
柳璨宇本来就头痛,看到他就更痛了。
“你来做甚?”
柳浩笑得一脸憨厚:“我来伺候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您就是我亲爹。”
听到这话,柳璨宇有些感动。
感动之余,愈发想让他留在这里。
后山艰苦,整日吃素,像喂兔子似的。加上他如今头疼欲裂,根本就指点不了他。
“你下山去。”
柳浩依:“我放心,我要亲自守着您。”
柳璨宇眼圈泛红,勉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好孩子,枉我疼你一场。”
他本来就在想法子回宫,如今柳浩都来了,他更要尽快下山。
很快,宫内就有柳璨宇病重治的传言。
过两日,传言愈演愈烈。就连之前那些忠心于老宫主的长老都于心忍,出面求情。
楚云梨没有难为他们,着人上山接了柳璨宇下来,常山认为他的专属大夫,自然要跟着一起。
过,你只是把劲足的地方从山崖搬到了院子里,他们俩还是不得出门。
楚云梨没有限制大夫出入,但进出都得搜身,配进去的药也得她亲自看过。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楚云梨能保证护得住自己,可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庞理霄。万一柳璨宇丧心病狂冲他下死手,她怕自己护不过来。
这一日,长老安倩前来求见。
她和庞月篱从小就不和,长大后因为一个男人更是互相看顺眼。但是,于公务上,安倩一直拎得清。
“有事?”
安倩行完了礼:“无事,找你闲聊几句。”
楚云梨扬眉:“有话就说。”
安倩开门见山:“我想知道,你和柳璨宇夫妻十几载,孩子都这么大了,为何突然就改了对他的态度。”
这么久了,安倩一直没有帮他求过情。楚云梨好奇问:“你为何突然关心起此事?他找你了?”
安倩颔首:“他想让我帮着撮合你们。”
“用撮,我们俩可能和好,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楚云梨吩咐迎香上茶,又道:“既然得空,喝盏茶再走。”
安倩没有拒绝,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院子里安静,半晌,安倩低声问:“他真的是生病么?”
“自然。”楚云梨坦荡荡:“他那是顽疾,连常山都束手无策,并且,当初常山早就说过。他那毛病会越来越严重。”
所以,别说病重,病死了都是正常的。
安倩心在焉,一杯茶喝了足有一刻钟,然后起身告辞。
这一日,南境中的铺子走了水,一连烧了三间,里面的伙计都有一个没跑出来。
这是上辈子没发生过的事。
楚云梨来了兴致,打算亲自下山查探。
她带着几个护卫打马下山,百霄宫地势险要,下山的路并平整。
到了半山腰时,楚云梨脚下马儿一个踉跄,直直往前栽去,她反应极快,当即飞身而起。
飞到一半,余光瞥见边上密林中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飞出,伸手就要将她揽入怀中。
楚云梨又不是真的弱女子,避开了他,轻飘飘落在地上:“你是谁?”
着月白衣衫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容貌俊美,凤眼斜斜上挑,肌肤白皙。冲着楚云梨一拱手:“方才看到姑娘的马儿摔了,怕姑娘也跟着摔倒,这出手相助。姑娘一身好轻功,倒是我多虑了。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这人观之可亲,说话有条有理,又是这般好长相。若是碰上一般女子,大概要一见倾心。
楚云梨不是一般人,并没有倾心于他,这边人迹罕至,除了百霄宫的人偶尔路过,一般人都不会到这里来。
“你在此做甚?”
男子摇头:“我迷路了。”他再次拱手一礼:“敢问姑娘,这里是何处?”
“再往上就是百霄宫,你还是速速离去,免得惹人误会。”
马儿摔在地上,动弹得,身后的护卫已经给楚云梨又腾出来了一匹马。
她翻身上马,头也回远去。
月白衣衫的男子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
下了山,楚云梨查看过后,在铺子的周围发现了同有上燃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纵火。
楚云梨沉声道:“严查!”
正在观望,有一对老夫妻搀扶着过来,哭喊着道:“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可怜我和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忍心让我们老无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