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满意了,林夫人却每每听到云家的事后都特别堵心。偏偏夫妻俩做了许多事,经常有人在她耳边提起。
夫妻俩挺能干,手底下几乎囊括了所有的生意,却又没有一家独大,除了个别商户,大部分的人都可从他们夫妻手中进货,价钱低廉。
各家商户之间,无论面上如何,只要牵扯上了利益,多少都会起些龃龉。夫妻俩则不然,无论谁提及,都会称赞他们一声高义大度。
给各家的货物价钱格外便宜不说,他二人还愿意帮助穷苦人家。凡是孤苦无依的人上门,只要勤快,都能找着饭吃。
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得到的赞誉也越来越多。
这样的情形下,林老爷心头不太舒服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比起别人家,自己在儿媳面前并没有得到优待,甚至他拿到的货物,还不如城里其余几家多。
这怎么行?
两家是姻亲,他本来就该多得些好处,否则,结这门亲的意义何在?
于是,挑着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他特意去探望了儿媳。
“华敏,最近忙吗?”
“还行。”楚云梨虽然开了不少铺子,但理顺了之后,并不需要费多少心思。
“有事么?”
林老爷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开口,左右观望了一圈:“辰峰呢?”
楚云梨随口道:“去酒楼给我拿饭菜了。”
林老爷:“……”
他心头不太爽利,就他知道的,儿子成亲之后,也办成了好几件大事。如果没本事便罢,既然能做生意,就不应该被这些柴米油盐绊住。
对儿媳不满,他也不好直接挑明。
“你还没用饭?”
“忙!”楚云梨叹口气:“赚银子哪有那么容易?父亲,你有话直说,稍后我还要出门……”
这是下逐客令了,林老爷不敢再等,急忙道:“就是你最近出的脂粉,能不能多拿一些给我?”
楚云梨扬眉:“可以啊,你去找管事,如果有存货,你尽管多拿。”
事实上,楚云梨虽然不爱搭理林家,但底下的管事都挺有眼色。林家铺子里从来就没有断过货。林老爷还想要更多,应该是想拿来卖给外地的客商,从中赚差价。
林老爷哑口无言:“我是想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那价钱能不能便宜点?”
他和客商一样的价,一点便宜都没占着,儿媳有把他当公公么?
“不能,本就是薄利多销,这是全城人都知道的事。”楚云梨揉了揉眉心。
恰在此时,林辰峰拎着食盒推门进来,刚好看到妻子揉眉心的动作,心中顿时不满。当发现那个人是自己父亲时,愈发恼怒:“爹,你有何事?”
“想来谈点生意。”林老爷看到儿子疏离的态度,心头也生出了不满:“辰峰,你既然会做生意,这些锁事就该交给底下的人。”
“我愿意。”林辰峰不客气道:“我照顾我自己妻子,你管得着吗?”
林老爷:“……”
他苦口婆心地劝:“辰峰,我是为了你好。”
林辰峰看他还要纠缠,决定不再给他留脸面,道:“真为了我好的话,我跟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候你怎么不出现?我被夫人打得躺在床上养伤,你如果真为了我好,为何不严惩罪魁祸首?”
只是让林夫人禁足,根本就不痛不痒。
林老爷讶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都记着呢。现在我好过了,你知道为我好了?”林辰峰满脸嘲讽:“这叫什么?”
林老爷哑口无言,辩解道:“我也不知道你娘有身孕的事。”
“男女之间有了亲密关系,有孩子不是很正常?”林辰峰恼怒非常:“你既然不接我娘回来,当初就不该占她便宜!更何况,你还瞒着自己已经娶妻生子的事欺骗于她!今日你来了,那咱们把话说清楚。从小到大,也没有养过我一天。后来我回到林家,你确实养了我一段,但云家给的聘礼,已经翻倍还给你了。”
“我们父子之间从来没有好好相处过一天,也不存在父子感情。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侧头看向楚云梨:“夫人,这般满口谎言的凉薄之人,咱们还是不要和他做生意了。”
林老爷:“……”这是亲儿子?
楚云梨颔首:“夫君,你决定就好。”
语气里满是纵容。
林老爷心酸不已,感情要不要这么好?
到了此刻,他反而希望儿媳和儿子之间感情不要那么好。他抹了一把脸:“辰峰,我对不起你娘。我也想过以后好好弥补于你……”
听到这话,林辰峰脸上嘲讽更甚:“你所谓的弥补,就是想让我夫人多给你分货,价钱给你更便宜,若是白送更好?你到底是弥补,还是想占我便宜?”
“养我的时候不见人,有好处了你又凑上来。脸皮真够厚的。”他挥了挥手:“你赶紧走,别逼我去衙门与你断绝父子关系。”
云家夫妻俩随和大度,只要不是特别恶毒的人,他们都愿意发些货物。要知道,云家的货物拿着银子也买不到,分到货物,就是分到白花花的银子。
若是被云家拒之门外,那绝对是品性恶毒刻薄之人。会被城内所有人鄙视,林老爷有些被吓着了。
“辰峰,何必如此?”
林辰峰沉声道:“我过自己的日子,本来不打算管理,可你非要到我面前来找存在感,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林老爷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看得出来,儿子是真的厌恶他。若是再纠缠,搞不好这门亲真的要断了。
这段的不只是亲戚情分,还是白花花都银子!
从那之后,林老爷很少上门讨人嫌,他还拘着自己妻子,不许她出门闹事。
林夫人觉得委屈极了,见男人约束自己,难免与他吵闹。
林老爷烦不胜烦,便另找了两朵解语花。解语花温柔,处处贴心,每句话都说在他的心坎上。相比之下,妻子满腹怨言,见面没有一句好话,他厌烦了妻子的絮叨,再不肯回正房。后来还中年得子,更是意气风发,更不愿意搭理林夫人了。
夫妻俩感情越来越差,林夫人本身也不是个能忍的,一怒之下,带着孩子与他和离,因为是两个嫡子跟着母亲,说是和离,不如说是分家。在那之后,生意一分为二,林家算是受了重创,生意大不如前……这事闹得挺大的,城内好多人都知道。
云家的生意遍及整个国都,其中好些东西精妙无比,还可以选做贡品。偏偏云家赚了银子后还愿意用之于民,几次大灾中带头捐钱捐粮,后来更是在一次瘟疫之中,名下铺子里的大夫拿出了解瘟疫的方子,短短一个月就将疫症尽除,皇上龙颜大悦,还赐下亲笔,赞其是“万善之家”。
云家的名声很大,夫妻俩恩爱的事迹也随着云家货物传遍整个国都。因为其货物的影响,百年之后都还有人提及二人的事迹,更是编成话本传扬各处。
第1702章 被冤枉的女子一
额头上满是鲜血,眼睛泛青的廖华敏冲着楚云梨深深一礼,久久不愿起身,抬头冲她感激地笑,然后渐渐消散。
打开玉珏,廖华敏的怨气:500
罗红娘的怨气:500
云林的怨气:500
善值:319260+2000
楚云梨眼神落在云林的怨气上久久未收回,也就是说,他也是枉死的。
之前她也怀疑过,特意问了不少管事,得到的消息是云林确实体弱,后面病入膏肓,并无疑点。不过,云圆圆和廖振兴死了,云林的怨气就散了,那么,他的死和夫妻俩脱不开关系。
……
楚云梨还未睁眼,就察觉到指头上一阵刺痛。
手指尖冒充一抹殷红的血珠,膝盖上是一大块天青色的料子,应该是男子的衣衫,且已经做好了一半。
外面天色朦胧,这个时辰做针线最伤眼,楚云梨顺势放下,正准备起身,听到屋中窸窸窣窣,似乎有人在小心翼翼翻东西。
她瞄了一眼里间,在接收记忆和进去瞅一眼之间选择了后者。
若是贼人,还是抓个正着最好。没走两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把沉稳的男声:“红玉,我有点饿了。”
这屋中没有别人,楚云梨猜到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既然不是贼人,就没有守着的必要。转身去了外头厨房。
厨房中一应物什俱全,处处都打扫得干净。看得出来,在家里应该有个很勤快的女人。
从刚才醒来时看到原身正在做衣衫来推断,这个很勤快的人应该就是红玉自己。
楚云梨关上了厨房的门,靠在门后闭上了眼睛。
原声张红玉,出生在江城,这边算是月国的鱼米之乡,城内挺繁华,文人气息浓厚,每次会试,有不少举子榜上有名。
张红玉父亲就是个秀才,她自小过得清贫,长到十六岁时,被父亲嫁给了自己的弟子柳长州。
张父说是秀才,其实过得并不宽裕。收下弟子后,要供他们每日的午饭,张红玉每日都要送饭,久而久之,和父亲的弟子都挺熟悉。
还算熟悉的二人做了夫妻,感情挺不错。成亲一个多月张红玉就有了身孕,还不到一年,就生下了二人的长子柳成扬。
儿子生下不久,柳长洲在一次和友人喝酒时,喝醉摔了一跤,伤着了右手。科举入仕这条路是断了,他甚至都没能考个功名。
从那之后,他整个人郁郁寡欢,说话也阴阳怪气。对待妻儿不甚上心。张红玉身为妻子,平时都尽量体贴,因此,夫妻感情还算不错。
柳长洲此人是个孝子,由于父亲走时他正在求学,没能守在身边。送走父亲后,他就特别听母亲的话,也愿意照顾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在张红玉看来,他有点太上心了,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一定要往妹妹那里送一份。
后来,随着儿子长大,他更是变本加厉。愣是把妹妹的孩子也送去了书院。
要知道,虽说江城学子比偏僻地方的人读书要容易,但笔墨纸砚很贵,束脩也不便宜,每供一个读书人都要花费一笔不菲的银子。
夫妻俩送一个都够呛,他还要时常贴补外甥,日子过得紧巴巴,吃口肉都要算计。
张红玉本来以为柳长洲只是疼爱外甥,虽然不满,那两人夫妻几载,他也没去外头乱来,便觉得没必要为了这事和他闹翻。
“红玉,半天不烧火,你在做甚?”
楚云梨回过神来,打开厨房的门,道:“我的手被针扎伤了,我今儿不想做饭。”
两人的儿子柳成扬在书院求学,每旬回来一次。楚云梨做饭也是给柳家母子吃,她才不要喂这些白眼狼。
“那就去街上买点。”柳长洲随口道。
楚云梨抱臂站在厨房门口:“刚才我听到你在屋中窸窸窣窣,像是翻东西。你在找什么?”
柳长洲有些心虚:“我找秋日的衣衫,最近天气转凉。你又那么忙,我不好麻烦你。”
楚云梨抬步往屋中走:“你粗手笨脚的,还不如让我找呢。”她直接进了里间,找到了张红玉放银子的匣子,打开一瞧,里面只剩下了几枚铜板。
门口的柳长洲追上来想阻止她,见她戳穿了自己,摸了摸鼻子道:“我拿银子有用。”
楚云梨不客气地问:“又是给李旭!”
柳长洲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妹妹开口跟我借,以后会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