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过了两日,媒人再次上门,一脸的苦相,不用田家人开口问来意,她率先道:“不行,那边说了,这门婚事必须要成。”
田母看到媒人,就知道事情要糟。听到这话后,气得胸口起伏,整个人摇摇欲坠。
楚云梨上前将人扶住,抬手帮她顺气,问:“大娘,那个吩咐你的人是谁,我能见一见吗?”
媒人摇头:“我都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楚云梨再次问:“他们是林端玉的亲生爹娘吗?”
“不是,只是传话的管事。”媒人提醒:“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话一点都不假。他们虽然是下人,但特别威严,我反正是挺害怕的,不怕你们笑话,在他们面前,我都不敢站直了说话。”
媒人走了后,田家人一派愁云惨雾。
楚云梨想了想:“我想去见见那两人。”
田父皱眉:“人家愿意见我们吗?”
“我反正是不想嫁夏家,总要试一试的。”楚云梨说着进屋换衣:“哥哥,之前你说要去城里把东西搬回来,刚好一起去。”
有田兰兴陪着,田家人总算放了心。
冯氏也要一起,楚云梨不赞同道:“嫂嫂,昨天早上你都吐了,你这……可禁不起颠簸。”
听到这话,冯氏脸一红。田母附和道:“对,你不能去。放心吧,兰兴做事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做事有分寸的田兰兴跟妹妹一起出了门,只觉得毫无头绪:“妹妹,我们到哪去找人?”
“城里那些酒楼客栈,我们一家家找过去,就不信找不着。”上辈子田兰芝嫁得不明不白,那些人说是林端玉的双亲,但这事谁证明了?
按道理来说,身为林端玉的未婚妻,哪怕婚事不成,也不该把人往死里作贱。
官员也要名声的,哪里会做这么刻薄的事?
两人进了柳城,田兰兴在外城还算熟门熟路,但那二人应该不会住在这样的地方。因此,休整了一番后。兄妹俩第二日就去了内城。
京城来的大管事名头挺响亮的,兄妹俩打听了半日,总算有了消息。
那两人根本就不认识田兰芝,楚云梨带着田兰兴换了一身绸衫,在饭点时去了二人所在的酒楼。
田兰兴进门时腿都在打颤:“妹妹,咱们银子不多,一会儿点菜的时候你悠着点,被押下来洗盘子可太丢人了。”
楚云梨哭笑不得,坐到了二人的后面。
那两人就不爱说话,一直都挺沉默。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那女管事开口:“我们也该换个地方住,等那二人成亲,至少还得一个月。长期住在这里,回头报账的时候也不好跟主子交代!就算是替主子做事,长期住在这儿也忒过分了。我张不了口。”
男管事皱眉:“也就这种大点的酒楼被褥才干净,要是换了地方,万一染了病怎么办?”
“你傻啊!”婆子恨铁不成钢:“咱们可以拿着主子的帖子借住,人家巴不得呢。”
男管事一脸不赞同:“那还不是给主子添乱么,照你这么干,还不如多花点银子呢。”
婆子有些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万一我回去交不了账,你负责么?”
“我是来帮忙的!”男人强调:“你得负责我的吃喝,还不能在外闯祸。若是让这些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回头你赔不起!”
婆子冷哼:“你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早在你答应替我家夫人做事时,就已经由不得你了。若你不听话,夫人把你吃里扒外的事告诉尚书府……”
“你敢!”男人大怒,随即反应过来:“你算计我?”
楚云梨在听到“告诉尚书府”时,端着茶杯的手顿住。
因为林端玉的父亲就是尚书大人。
如果这二人的真的是听了林端玉双亲的话来办事,应该说是禀告主子,而不是“告诉尚书府”,听这话里话外,好像那个男人才是尚书府的下人,而那个婆子是奉的什么夫人的命。
这位夫人,才是真正害了田兰芝的罪魁祸首。
什么仇什么怨,愣是要毁人一生。
边上的田兰兴听着二人这话,也觉得不太对劲,兄妹俩对视一眼,趁着还没点菜,付了茶钱就退出了酒楼。
田兰兴皱着眉:“妹妹,现在怎么办?”
知道这里面有内情,并不是林端玉的双亲想害妹妹,他觉得事情有了转机,整个人都挺兴奋。
楚云梨提议道:“我要去京城找林端玉他爹!”
田兰兴只是隐隐有这个想法,可他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柳城,京城……只存在于话本之中,他不太敢去。
不过,事到如今,如果不想把妹妹嫁给夏长平那个混账。也只有去京城这一条路走。
兄妹俩对视一眼,立刻就转身往外城走,怕家里人担忧,干脆也不送信,直接找了去京城的马车要了两个位置。
于是,就在夏长平一脸悲戚的再次上门提亲时,田兰兴兄妹二人已经不在。
柳城到京城拢共就几百里,快马加鞭一日就到。
马车走了三日,总算到了京城的城门前。
第1841章 被逼嫁的姑娘四
兄妹俩这一路走来挺顺利的,就是有些狼狈。
马车里足有七八个人,都挺狼狈的。里面有个妇人还带着孩子,那孩子一路都在哭,田兰兴恨不能把耳朵堵住。
可根本就堵不住,孩子那尖利的哭声直往耳朵里钻。下了马车后,他哭丧着脸道:“你嫂嫂腹中的孩子生下来,该不会也这么哭吧?”
楚云梨哭笑不得:“不会。”
听着妹妹这笃定的语气,田兰兴总算有了些安慰,这才得空左右观望。只觉得处处陌生,到处都是人。他又有些紧张起来:“妹妹,听说京城的达官显贵很多,咱们说话做事都得小心一些,千万别得罪了人。”
楚云梨又找了驾马车,准备去内城。
上了马车后,田兰兴有些不安,忍不住问:“听说尚书有好几位,你知道林端玉他爹是哪一位么?”
楚云梨看着外面掠过的各种风景:“丢了孩子的尚书应该只有一位。咱们去城里打听一下,应该就知道了。”
孩子流落在外十几年才寻回,对于高官来说,实在是一件稀奇事。城里议论的人应该挺多的。
兄妹俩说话声音不大,可前面的车夫还是听见了。他回头道:“你们几位是秦尚书府中那位刚回来的公子认识的人吗?”
田兰兴:“……”
真的是随便揪个人都知道。
他好奇问:“你们也听说了?”
车夫乐呵呵道:“这事又不是秘密。秦尚书府上为了那位公子,可闹了好几场呢。”
楚云梨也发现了,这天子脚下,百姓并不忌讳谈论各种官员。也就是说,当下吏治还算清明。
若是有几个贪官,百姓应该提都不敢提才对。
“怎么闹的?”田兰兴追问。
车夫看他一眼:“你还没说是不是真的认识那位秦公子呢?”
“认识啊!”田兰兴飞快道:“我们和他还……”
话没说完,就被掐了一把。他立刻警觉起来,讪讪笑道:“我们同村。”
田家没有扒上林端玉的意思,人家都非要逼着妹妹嫁一个混子,要是还在外提,人家更不会放过他们了。他也是嘴快……田兰兴暗自决定,以后都不说话了。
车夫也不失望:“那位秦公子回来就进了皇家书院,你们怕是见不到人。”
田兰兴同样不失望,看向了妹妹。
别看它是哥哥,到了这城里之后,他发现妹妹特别靠得住,从来都不用他多费神。
到了内城,各处都挺繁华,田兰兴倒没有太稀奇,毕竟柳城也不错,京城只是更加繁华一些。
站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田兰兴看着各种富贵的马车,问:“现在怎么办?”
楚云梨看了看天色,又跟旁人打听了一下官员下衙的时辰。然后拉着田兰兴直奔秦尚书的府邸。
无论秦尚书是个怎么样的人,应该都容不得有人在外面打着他的名号欺负百姓。
两人到了大门口,田兰兴不敢上前。楚云梨却知道,越是官员府邸,门口的人越不会狗眼看人低。
果不其然,看到二人上前,门房一脸疑惑:“您二位有事吗?”
楚云梨一脸认真:“我姓田,是你们刚回来的秦公子原来的未婚妻。现在我们已经退了亲,本来是不该上门的,可有些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们大人。”
门房一脸惊讶:“公子有未婚妻?”
楚云梨:“……”
她就知道!
林端玉的亲生父亲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这事情肯定是有人打着尚书府的名号干的,田兰兴见状,也想到了此处。他觉得自己身为男人,不能凡事都靠着妹妹,尤其是在这样的高门府邸跟前,万一人家发怒打人,他得挡在妹妹跟前,于是,上前一步:“有。你们家公子认祖归宗后,婚事便也退了。但是,又有媒人上门,逼着我妹妹嫁给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非说这是你们公子父亲的意思。还威胁我们说,你们公子的父亲是官员,我们如果不从,会有大麻烦。”
门房都傻了:“你们等等。”
说着,叫来了边上的小童,低声吩咐了几句。
没多久,又来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先将二人请进了门。在一个廊下,粗略地问了几句,然后又让兄妹二人稍待。
田兰兴四处观望,低声道:“这府邸也没有多富裕,还不如我之前去帮忙的尤府。但各处的景致看着就挺让人舒心。”
楚云梨解释道:“这可是官邸,官员拿俸禄过日子,要是太富贵了,岂不是告诉外人自己是贪官?”
田兰兴一想也对。
他本来挺紧张的,跟妹妹说说话,加上无论门房还是管事待人都挺温和,便也没那么害怕了。
又等了两刻钟,田兰兴开始焦灼,方才的管事去而复返,请了二人进门。
一路连进好几个门,楚云梨是认识这样府邸的分布的,他们去的地方应该是正院。
到了院子里,正堂中坐着好几位夫人。主位上的身形丰腴,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满脸的威严。
“把你们的来意再说说。”
楚云梨将夏家上门提亲说起,又将自己打退了夏长平后媒人再次上门逼迫的事情说了。末了道:“民女始终觉得,林公子为人正直端方,他的双亲既然是官员,应该不是欺压百姓的人。定然是有人打着他父亲的名号行事。民女实在不想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一个混子,也不愿意被人逼迫着嫁人,这才斗胆上门告状。”
那位夫人悠悠问:“告状?”
楚云梨颔首:“是!民女就是来告状的,有人打着尚书府的名号威逼民女嫁人,此事若是传出去,于尚书府名声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