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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婆子这边境况很糟,马俊生那边也不算太好。
  自打徐丁卯被抓,马俊生生怕受到牵连,便躲在家中,埋头苦读。
  等到风声好不容易过了,又听说陈宁宁花了几百两银子,买了一个不能种粮食的破庄子。
  马俊生顿时觉得十分解气。
  那陈宁宁就算有几分美色,却也是个没脑子的草包。
  那陈宁远就算再有才华,也是个糊涂蛋。不然,怎么也不阻止他妹子如此行事。
  马俊生一时心情大好,便又跑出来呼朋引伴。上蹿下跳的,把陈家这事当作笑话,说与别人听。
  原本陈宁宁在潞城也算小有名声,甚至有些富裕商户,想过聘她做儿媳妇。
  经马俊生这么一宣传,陈宁宁的好名声便毁了大半。
  那些原本中意陈宁宁的人家,也纷纷另聘了别家姑娘。
  马俊生暗自得意,“陈宁远,你不愿意把妹子嫁给我,如今没人愿意娶你妹子。等你妹子拖成老姑娘,还不是得给我做妾?”
  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只要好好读书,往后他自会高官厚禄,娇妻美妾。
  只可惜,事情并未如他期待得那般发展。
  很快,徐丁卯的案子判了下来。
  徐丁卯认了诬蔑同窗之罪,如今已经下了大狱。
  至于陈宁远那边,一朝沉冤得雪,又被恢复了秀才功名,甚至还赔偿了银子。
  马俊生又生了一肚子闷气。
  想必将来,他和陈宁远定会在考场上争锋。
  只是比起陈宁远那种有天赋的才子,马俊生这种滑头,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他也只能靠些投机取巧的手段,力图压过陈宁远一头了。
  就这样,马俊生难免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
  另一边,九王终日繁忙,等到好不容易空下来,他便随口问来安:
  “那陈宁宁如今怎样了?”
  来安连忙回道:“陈姑娘如今在种地。”
  九王皱眉说道:“她不是一直在自家院里种地贴补家中花销吗?如今她父亲重回书院作先生,陈宁远也恢复了秀才三甲的身份,每月都有银钱禄米,她又何苦再做这苦差?”
  来安连忙回道:“不是这样,陈姑娘买了一处据说种不出稻米的庄子来,如今她正带着一庄子人,日日种地养猪呢。”
  九王听了这话,微微攥紧了手中的龙佩,又沉声说道:“她倒是闲得很。只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把那一千两银子都花了,看谁还会去接她的烂摊子。”
  说完,他便垂下眸子,开始喝茶。
  不想,来安又继续汇报:“之前主子吩咐安排人手到陈姑娘身边,这回总算有了机会,我们便弄了人到她庄上去。
  据那人回报,陈姑娘管理庄子倒是好手段。她亲自去看了田中土质,便说种稻子也无用,便带着人直接种了黍米。后来当真让她给种活了,黍米长得比稻子好。后来,她又上山采了草药,给猪崽喂下,那些猪崽也活下来了。
  如今那庄上的人可是对陈姑娘信服得紧。陈姑娘又找人育种,说是想弄出适合旱地种植的粮食来。陈姑娘想把她的庄子做成‘天下第一庄’。”
  九王面色一沉,把卡在喉咙里的茶水直接吞进肚里,又把茶碗扣在桌上,才皱眉骂道:
  “小姑娘到底眼皮子浅,一天到晚只会白日做梦。她又不知道天下第一庄,到底是个什么样?就算她能种出黍米来,能让庄上的人吃饱饭。就她那山地土质,与别人的沃土差了十万八千里。还想做天下第一庄,简直是痴人说梦。”
  来安一时也摸不清他主子的情绪,这是生气了,还是在讽刺?
  他一时也不好接这话茬。
  却听九王说道:“陈家受了这么多冤屈,又被王生平坑了不少钱,你吩咐下去,赔给他家。”
  刚刚还说陈姑娘痴心妄想,主子又想送钱给她花?
  来安自幼便跟在王爷身边,为人精怪乖觉,又硬着头皮问道:“王家财产早已充作军费,王爷上次还说要给兵士加俸禄呢。如今可要拿出来一些,先陪给陈家?”
  九王双眉紧锁,一脸不悦地骂道:“王生平手下不是有一群狗腿蛀虫吗。当日,他们跟着王生平为虎作伥,作威作福,欺压良民。如今自然要付出代价来。不然,难道要等到人死了,再去阎王殿申冤受审吗?”
  来安听了这话,连忙领命道:“我这就去办。”
  九王又问道:“这都过了多久,那些人还没种出药草来?我看那群老学究,倒不如一个小姑娘会种菜了。”
  来安一时无言,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还请爷再宽限他们一些时日。”
  九王抬眼,自语道:“我给他们时间,谁给我兄长时间?安排人手盯死他们,一日种不出仙草来,就不许他们回家。”
  来安吓得直接匍匐在地,嘴里连连称是。
  九王却没有理会他,反而径直走到窗前,看着青山绿水,也不知他再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说道:“叫你的人盯死陈宁宁,看她到底有多会种药草?”
  “是。”来安连忙点头应下,只是他心中却叫苦不迭。
  那庄上虽说都是些罪奴,可却藏龙卧虎。
  如今前任指挥使曲风前就在庄里坐镇,所有人都在他管控之下。他们的人虽然混入庄子,只是根本无法靠近陈姑娘身边。
  这些消息,也是他想尽办法挖来的。
  现如今主子正恼着,来安也不敢多言。
  却不想,九王突然转过身问道:“你还有何事未报?不得隐藏。”
  来安惊得一身冷汗,连忙说道:“曲风前如今就在那庄上当庄头。”
  九王剑眉微挑,又问道:“还有谁?”
  来安只得继续说道:“陈姑娘的长兄陈宁远,如今跟着闫怀柳学习。”
  见主子面色无异,他又咬着牙继续说道:“前工部侍郎袁大人的小公子袁洪哲,被陈姑娘委以重任,负责拟建庄上养猪场以及养鱼池;前御马监李大人一家,颇得陈姑娘看重,如今正负责养猪。张太医之子张槐,尤其得了陈姑娘青眼,如今负责育种。此外……”
  林林总总报了一堆人名,却也没见主子面上有半点不耐之色。
  直到来安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汇报完了。
  却见他主子突然挑起嘴角,淡淡说道:“也不知道她是福运临头,还是厄运缠身。有了这群人,这庄子怕是不好收拾。”
  来安连忙又说道:“不如叫我们的人,想办法支援陈姑娘?”
  九王冷哼了一声,“大可不必,若她管不好这庄子,不如回去当她的闺阁小姐。”
  来安连忙应是。
  九王也不再理会他,拿起马鞭,便往外走去。
  来安连忙起身相送,却见自家主子正把那块龙形玉佩,裹进帕子里,收到怀中。
  “……”这块儿玉佩定是极好的,否则主子也不会这般珍视。
  正想着,主子又突然开口道:“安排神医去给宁国公主问脉。”
  来安忙道:“宁国公主那是心病,常年吃药,也不曾好转。如今咱们冒然找人过去问脉,非但宁国公主不会记下咱们的好,只怕还会惹了别人的眼。”
  九王淡淡地说道:“给她带句话,养好了身子,说不定就能见到她思念之人了。”
  来安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了。
  九王也不再理会他,很快吩咐下人,牵出自己的良驹乌骓马,翻身上马,便跑了出去。
  刚好这时,一身白衣的殷向文来到庄上,又问来安:“你主子又在闹什么?这两日,他似乎心烦得很。”
  来安苦着脸说道:“还不是太子爷的病情又加重了,我们主子昨晚上都没吃饭。如今,又让咱们逼着底下人种药草呢。山上那些人也一直在催着。只是这种东西,实在需要缘分。殷爷还是多劝劝我家主子才好,别再急出个好歹来。”
  殷向文摇了摇头,又说道:“我这哪里能劝得住,跟个小阎王似的,终日绷着脸,没个高兴的时候。不如,你中午熬些绿豆汤给他吃,先去去火气再说吧。他这脾气,除了太子爷,谁还能劝得?
  若是这次太子爷能好转,还则罢了。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恐怕所有人都得跟着遭殃。”
  说着,殷向文满脸忧心忡忡,那张俊脸,再也无法开怀。
  来安听了这话,心头越发苦涩。忽然又想起,主子嘴上不说,却对那陈家小姐分外看重。
  倒不如用她的事情分分主子的注意力。
  自那以后,来安便时常向九王汇报陈宁宁的消息。
  那陈宁宁正好也是个妙人,总能做出一些稀奇事来。
  等到来安绘声绘色地讲起,张槐那般榆木脑袋的废柴,被陈宁宁奉为座上宾,甚至还喊他“张叔叔”时,九王便撇嘴说道:
  “不过是个没用的奴才,何苦这般抬举他?”
  来安连忙又说道:“后来,那张槐却对陈姑娘佩服得紧,陈姑娘曾对他说过,如今有很多人都以旱地为生,靠天吃饭,收成也没多少。那些人吃饱饭都很艰难。若张槐真能培育出适合旱地的良种来,将来定能留名青史。”
  九王听了这话,眸色微微一震,又沉声说道:“她竟然还关心别人能不能吃饱饭?果然还是想做天下第一庄。”
  来安又忙接话道:“如今张槐对陈宁宁信服得紧,也不闹着非要回去种草药了,当真种起粮食种子来。别人若是问他,他便说道,庄主才是大才,她在种植方面的造诣比我强上何止百倍。”
  九王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来,她定是在种植上有些长才,说不定也能种植草药?你再去细细打听。”
  来安连忙点头应了。
  第34章 我女儿是有福之人~
  自打陈宁远沉冤得雪, 恢复了秀才身份,便在二牛村,又引起了一阵波澜。
  陈宁远如今不止还能考科举, 每月还有禄米可拿。
  一时间, 有些好人家看中陈宁远的将来,便托了媒人, 去陈家说亲。
  只可惜,陈宁宁的婚事一波三折, 陈母早就被伤透了心, 便觉得这些人都是势利眼。
  因而, 对这事也没有多大热情, 反而推给丈夫相看了。
  陈父从前看重书香门第,曾想过给长子迎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媳妇。
  可这一年来, 他尝遍世态炎凉,眼界自是与从前大不相同。
  如今陈父更希望给长子娶个性格坚毅,勤劳能干, 一心向着儿子,不论任何窘境, 都能陪伴他走下去的儿媳。
  再看那些来家里说亲的姑娘, 对比一下妻子女儿的品格, 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足之处。陈父思来想去, 不能凑合, 到底还是把那些人家都给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