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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两人身份相当,九王也绝非良配。
  曲老爷子正在纠结着,如何去给陈宁远通风报信,叫他防上一防。
  香儿突然跑过来说道:“外公,庄主跟那位小军爷出去了,我也打算跟过去。你突然把我叫回来做什么,可要耽误大事了。”
  说着,她一甩袖子,便要跑。
  曲老爷子急忙叫住她:“香儿。”
  香儿瞪圆了眼睛,回头看向他,又急匆匆地说道:“干嘛,外公?我要来不及了。庄主遇见良种,整个人都要疯了,我可得去她身边看着。也省得她闹笑话。”
  曲老爷子叹了口气,又说道:“罢了,你去吧。”
  香儿这才噔噔几步,迅速跑了出去。
  到了门外一看,陈宁宁已经上了马车。
  她便叫了一声:“庄主,你也不知会我一声,我不过是去屋里喝了一碗茶。”
  陈宁宁连忙说道:“还不快些,再迟些,那跟果藤死了可就麻烦了。”
  香儿这才一骨碌爬上马车,主仆两个很快坐好。
  厉琰早已坐在马上,倒也没说什么话。
  就这样,带着她们主仆,一路到了潞城。
  香儿身份特殊,又在庄上住了好几年。家里轻易是不许她来潞城玩的,生怕如今他们这身份,再惹出什么麻烦事来。
  因而这次一进城,香儿便觉得什么都很有趣。她掀着帘子,便看便问道:
  “庄主,你经常来潞城吗?”
  陈宁宁摇头道:“我爹在青山书院教书,我倒不经常来。我娘觉得我跟这座城犯忌讳,生怕我一到这边就会受伤,轻易也不叫我出来。对了,香儿,你回家后,千万别把这事跟我娘说。”
  香儿连忙点了点头,又指着远处那家清风酒楼,说道:“那家店门口人那么多,想必他家的菜一定很好吃。”
  陈宁宁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又说道:“再过几个月,咱们圈里那些半大的小山猪都养成了,不如去他家问问收不收猪。”
  香儿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庄主,那家酒楼牌子那么大,可能不喜欢要猪肉。但凡那些大馆子大师傅都不喜欢做猪肉。倒是乡下人喜欢吃猪。”
  陈宁宁一时有些犯懵,竟不知还有这一说,她又挑眉说道:“那是他们并不知道猪肉有多美味吧?你外公那烤猪的手艺,就足以开家店了。实在不行,到时候,咱们自己来做这猪肉买卖。”
  何况不止是古法烤猪,还有东坡肘子,红烧蹄髈呢。
  那些美味的猪肉菜,难道不值得单开一家东坡居吗?还非要吃羊肉不可?
  陈宁宁在马车里,有一句没一句跟香儿聊天。
  厉琰骑着马,听着她一时一个想法,刚刚还想着那条果藤,担心得要命。这会儿,又想到开间烧猪肉铺,卖她庄上的猪了。
  当真是只想着她的庄子。
  可厉琰偏偏就觉得这姑娘活泼又有趣,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朝气勃勃。
  又走了不多时,便到了厉琰的宅院。
  青砖绿瓦,红漆大门,门口还有两个威武的石狮子。
  陈宁宁下马车一看,这不就是她想给母亲买的,理想中的豪宅吗?
  将来赚了大钱,完全可以照着这个排面来。
  厉琰下了马,早有马夫把他的马,迁到后院去。
  厉琰又对管事说道:“叫陈轩带着那个筐子,速来见我。”
  管事立马就下去了,厉琰又对陈宁宁说道:“姑娘随我来吧。”
  陈宁宁很快随他,进了院子。
  本以为厉琰这样的人,定然不会对庄子花费太多心思。可进来一看,陈宁宁才知各处都有不同景致。
  就仿佛一个院子,套着一个院子,亭台楼阁,山水花草,都被纳入这园中。
  此时,气温降下来了,园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枯萎了。若是夏日过来这边观看,定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陈宁宁正想着,厉琰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随口说道:“怎么,你觉得这么一大片花圃不种粮食蔬菜可惜了吧?”
  陈宁宁瞥了他一眼,又说道:“个人的院子按照主人家的喜好来就是。我喜欢种菜,你喜欢种花,又不互相妨碍。你这话说得好生奇怪。”
  厉琰便又笑道:“若我也喜欢种菜呢?来年,姑娘可愿意为我打理一下这园子?”
  陈宁宁摇头道:“我又不是花匠,又要帮你种药材,又要想办法把那条果藤救活,哪里来的空闲?你若当真想学造园,不如叫你府上的花匠,去我们庄上学学。”
  厉琰嘴角一挑,又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姑娘可不要藏私。”
  陈宁宁瞥了他一眼,又说道:“啰嗦。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合作伙伴,种几颗小菜,我还蒙你不成?”
  两人一路聊着,一路走到了书房,果然见到一位皮肤黝黑,脸上满是皱纹的中年人,已经在屋内等着他们了。
  他身边还摆着一个箩筐,以及一个空荡荡的花盆。
  一见厉琰进来,他便连忙躬身行礼。
  厉琰随口说道:“免了吧,陈轩,你跟这位姑娘说说,在吕宋的见闻。”
  陈轩抬头看了陈宁宁一眼,又小心看了看厉琰的脸色,突然就发现他主子在看向那位姑娘时,嘴角会微微向上翘起,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哪里还是那位杀伐果断的九王爷呀?
  他也不敢多想,连忙说道:“我在吕宋时,亲眼看见他们漫山遍野都种了这种薯。我又跟当地人打听,说是自从种了这种从佛朗机带来的薯,他们便不用再挨饿了。想到我老家的人还常年吃不饱饭呢,我便千方百计想把这种薯种带回来。可他们不让带。于是我便弄了一根薯藤编在箩筐里,这才没被发现。可我那一船人,也没有个会照顾花草的。大家也都没种过这种藤,没想到竟把它给耽搁了。
  再加上天气温度也不合适,这种藤上了岸,好像是不能用了。我便想着,让厉爷下次派其他船队,把那薯带回来。”
  听了这话,陈宁宁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看了便在筐子上的番薯藤。
  那根藤果然已经干枯了,而且缩水得厉害。
  如此看来,的确危险了。
  陈宁宁又连忙回头对厉琰说道:“不如我马上把这根藤带回去试试?”
  “也好。”厉琰自然答应了。
  第43章 小月亮~
  上岸之时, 陈轩便已经寻了当地耕种多年的老农,来看过这根藤,都说这烂藤不能活了。更加别想种在地里, 长出果子来。
  也有说这种时节, 还想种植简直就是乱来的。
  陈轩当日在吕宋,亲眼所见, 这番薯是何等繁茂,产量又是何等惊人。
  这对那些吃不饱肚子的穷苦人实在太重要了。
  陈轩实在心有不甘, 这才找到自家主子。想再出海去一趟吕宋, 把那番薯带回来。
  谁成想, 九爷竟找来这样一个皮肤白嫩, 眉眼如画的小姑娘,要把烂番薯藤交给她?
  就算这姑娘有几分手段, 得了九爷几分青眼。也不该拿这种事情,胡乱开玩笑。
  要知道,番薯关系到民生。
  陈轩一时心急, 便想对这小姑娘说几句不客气的话。
  ——小姑娘家没那金刚钻,莫要揽这瓷器活。
  可惜, 话都到嘴边了, 却被九爷斜了一眼。
  那眼神冰冷且不进人情, 就如同出鞘的利刃一般。
  就仿佛一旦陈轩胡乱开口, 说了伤人的话语, 九爷便要当场收拾他。
  陈轩被那眼神所摄, 所有的话语终是堵在喉咙里。
  他就像个安静的摆设, 呆呆地杵在原地。
  亲眼看着九王把那陈姑娘,送了出去,甚至还亲手搬了那个粗重的花盆。
  待到他们离开, 陈轩才回过神来。刚好这时,来安走进客厅,陈轩下意识便开口道:
  “赖哥,那番薯真的很重要,你倒是劝劝咱们九爷。就算他对陈姑娘另眼相看,也不能在这事上开玩笑。番薯一定要种起来。”
  说到这里,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眉头也皱成了一团。
  来安连忙安抚道:“九爷自然知道这番薯有多重要,不然也不会去找陈姑娘来。”
  “经年种地的老农都说救不回来,如今找个小姑娘来,这不是胡闹吗?”
  他倒觉得,九爷叫陈姑娘来,不过是为了多与她相处。
  这种少年男女的心思,陈轩作为过来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不想,平日里杀伐果断的九爷,也有为了一女子化作绕指柔的时候。
  陈轩越想心里越气闷,甚至想给太子殿下写信告状。
  来安见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自然也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又忙说道:“你还别不信,陈姑娘可是把一座荒山变成农庄的人。经年老农都放弃了那庄子那土地,陈姑娘却带人种起了黍米。前些日子,还大丰收呢。
  况且她家那园子,从来不种花草,而是种满了果菜,都是姑娘亲手弄的。她擅长种植,在这潞城里都是有名的。”
  陈轩仍是不肯相信,摇头道:“不可能,她生得那般细皮嫩肉,哪里像在地里干过农活的?不过是假借下人之人,为自己扬名吧?”
  来安见他这般较劲,只得说道:“你若不信,便跟我打个赌。若是陈姑娘当真救活了那根番薯藤,也不要别的,只要你往后出海,再得了什么稀岂的粮食种子,分给陈姑娘一些。她也不会让你吃亏,定会重金买你的种子。”
  陈轩皱眉说道:“如此大事,岂容儿戏?”
  说罢,便一甩袖子,向着外面下去。
  偏偏出门时,正好遇见了九王。
  九王天生就不是那种和气人,相反,他非常强势,并且自带着一股锋芒毕露的锐气。
  即便他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别人,那人也会心慌意乱,甚至吓得两腿发软。
  此时的陈轩便是这般。
  就在他以为九爷会找借口罚他,甚至想要跪地求饶时,却听九爷突然开口说道:
  “倒不如打了那赌。若是半月后,陈姑娘无法救活那根番薯藤,本王便再派一支船队出海。由你领队,给你安排上花匠可好?”
  陈轩听了这话,顿时有些喜出望外。看来九爷也知道番薯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