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他都会到此处来祭拜母妃,苏倾羽就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
“陛下,倾羽能在宫中养病多亏了陛下恩典,这是这些日子修养时倾羽抄写的佛经,以血为墨,想要为娘娘多积一些功德。”
赵渊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她手中厚厚的纸张,倒是下了些功夫。
而后听她继续道:“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遇上陛下,正好能将我这点微薄的心意献给娘娘,还望陛下不会怪倾羽擅作主张。”
没想到?只怕是处心积虑就在这等这一日吧。
自从沈如年见到她起,赵渊就对此上了心,知道此人不会就此罢手,赵渊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她想要抓着那个证据来要挟他什么,可没想到,刚要发作,便听见了身后传来了声响。
等他回头去看时,只能看见沈如年匆忙跑走的背影,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追,这傻子只怕是误会了。
同样看见沈如年的还有苏倾羽,她见此便娇娇柔柔的挡在了赵渊跟前。
“陛下可是嫌倾羽写得不够诚心?还是陛下一直记着倾羽与大哥哥的事情?当初倾羽也是被逼的,姑母根本不管我的意愿,非要我嫁给大哥哥,我与大哥哥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说着还想往赵渊的身上去靠,只可惜还没能挨到赵渊的衣服,就被他给躲开了。
苏倾羽便重重的摔在了冰冷的地上,赵渊的眉宇间满是杀气。
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与她说,便大步的朝着沈如年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留下苏倾羽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身边的宫女赶紧去扶她,“姑娘,您没事吧?”
苏倾羽看着赵渊离开的方向,确定他已经不在了,才放声的笑了起来,“元冬,你看见了吗,他追出去了,他竟然真的追出去了,他的心里那个傻子竟有这么重要。”
元冬还以为她是太难过了,才会气极反笑,赶紧的安抚她:“姑娘,您别难过,陛下大约是一时被美色迷昏了头脑,等陛下反应过来肯定就会知道您的好。”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我一点都不难过,我反而很快活,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苏倾羽似笑似哭,又将赵渊散落在地上的纸全都捡了起来,这些都是她以血为墨,一笔一画抄的。
她要赵渊不得好死!
*
沈如年一股脑的回到了养心殿,她哪里都没去,直接冲进了寝殿,开始收拾她的小包袱。
陈诗雨就跟在后头,殿内的其他小宫女们都傻眼了,根本还搞不清楚情况,沈主子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要收拾包袱,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见陈诗雨进来赶紧围了上来,“陈姐姐这是出什么事了?主子这是要去哪?”
难道又要去翊坤宫了?这次瞧着不像是陛下生气,反倒像是沈主子在怄气,那她们提前报名跟着一块去行不行?
陈诗雨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知道沈主子想做什么,赶紧让她们出去,自己跟了进去。
“主子?主子这是想找什么?若是有什么要找的只管让奴婢来找。”
沈如年也不知道,她就是有一种冲动,很想躲起来,陛下都喜欢别人不喜欢她了,她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也不管陛下是不是生病了,她现在万分的后悔,还不如前几日就跟那个皇叔出宫去。
“我想回家。”
沈如年眼眶红红的,看上去十分的可怜,岁岁被她的动静给吵醒了,此刻绕着她的脚边喵喵的叫唤,直把沈如年的心都叫软了。
“奴婢知道主子心里难过,但也不能说气话,不如奴婢陪您出去走走散散心。”
沈如年很是可怜的背着她的小包袱,手指紧紧的抓着布带,咬着下唇没有答应。
不管陈诗雨怎么的哄,她都倔强的很,怎么都不肯把小包袱给放下来,她只好拿岁岁来说事。
“主子若是走了,那岁岁可怎么办?”
“那我把岁岁一起带走。”
得,后路都已经想好了,这是真的生气了,就在陈诗雨想不出该怎么劝了的时候,屏风后传来一个无奈又低哑的声音。
“那你走了,朕怎么办?”
陈诗雨见赵渊追出来,眼睛就亮了,不敢再在屋内打扰两位主子,赶紧的退了出去。
出去之前还偷看了一眼,他们高大神勇的陛下,正在轻声的哄着沈主子,虽然沈主子在闹脾气但陛下就吃这一套。
陈诗雨才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陛下心里最喜欢的还是沈主子。
沈如年看到赵渊就轻轻的哼了一声,紧紧的抓着小包袱转了个身,连看都不看他。
赵渊忍不住的轻笑出声,一手去搂她一手要去拿她的背上的包袱,带着她往塌上做,“背着这个要去哪里?这是真的要走了?”
沈如年的手指握着紧紧的不松手,也非常硬气的一句话都不说,赵渊还是头回碰上这种情况,只能伏低做小的继续哄。
“怎么想起去西花园了?朕是去有事做,不是故意不带你去玩,你若是喜欢,一会朕再带你去。”
陛下要是不说,她都给忘了,陛下不仅和苏姐姐私下见面还背着她去没玩过的地方玩,真是太过分了,她更生气了。
“你这小嘴嘟着可就不好看了,这次是朕不好,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只要你不生气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陛下去看别人呀。”
沈如年愤愤不平,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离家出走,对,她要离家出走。
又义愤填膺的加了一句,“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离家出走。”
赵渊没忍住,伏在她的颈间笑出了声,热气全都拍打在她的皮肤上,泛起点点红潮,还真是个小孩子,离家出走都说出来了。
他之前想的所以关于人世间的险恶与人性的丑恶中,唯独不包括沈如年。
他可不会让她逃走。
“你若是走了,朕怎么办?你还要把岁岁也给带走,那留朕一个人岂不是可怜?”
“陛下才不可怜,你不是还有苏姐姐吗?还会有好多人陪着陛下,又不差我。”
赵渊用鼻子在她颈间闻了闻,边笑边搂着她,“朕怎么闻到了醋味,小醋桶,朕不过是与她说了句话,你就吃醋了?”
沈如年瞪大了眼,什么?乱讲,她才没有吃醋。
“陛下胡说。”
“好好好,是我胡说,不是你吃醋,是朕不想你走,朕何时说过喜欢她了,那些什么旁人也配与你比较?你若是走了,谁夜夜陪朕睡觉?”
沈如年还是生气,但被赵渊左右的哄着,气慢慢的也消了一些,闻言娇娇的左右晃着身子,“骗人,苏姐姐那么好,那么漂亮,样样都比我好,陛下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娇滴滴的嘟着嘴的模样格外诱人,尤其是赵渊尝过那滋味,更是知道有多么甜美。
说来也是奇怪,若是今日别人敢在他面前拿乔吃醋,只怕他早就厌烦的不愿意见了,可沈如年这样的撒娇他却尤为的受用。
而且是知道她在吃醋时,他的心里更加的高兴。
就有这么喜欢他吗?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能被人这样喜欢着,总是让人值得欣喜的,赵渊嘴角勾了勾,将人抱着坐在了榻上。
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轻轻的上下颠着她,“整天的胡思乱想,在朕的眼里,你什么都好,没人越的过你去,朕难道还不够宠你吗?”
“那陛下还总是说我傻,我又不聪明,有什么好啊。”
赵渊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尖,“不聪明有不聪明的好,朕不嫌弃你。”
沈如年的气还没有全消,依旧是侧着脸不理人,赵渊只好割地赔款。
到最后没法子了,灵光一闪,唇瓣贴着她的耳廓,哑着嗓子道:“如妃娘娘要如何才能原谅我?罚我给娘娘捏肩捶背,沐浴更衣可好?”
沈如年的耳朵悄悄的红了。
第50章
岁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跳到了榻上, 大约是感觉到了沈如年的难过, 看到赵渊捏着沈如年的鼻尖就蹭了过去。
然后趁着赵渊不注意,小爪子在他的手臂上一挥, 赵渊搂着沈如年的另一只手上就留下了血痕。
赵渊感觉到刺痛,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小家伙搞的鬼。
沈如年也跟着低头去看,便瞧见赵渊的手臂上长长的血痕, 这会眼眶也不红了,抽泣声也停了, 只有娇艳的小嘴还嘟着, 不过眼里已经看不见泪光了。
就是方才陛下那不要脸的话, 让她的脸颊还是红红的, 陛下可真是过分, 居然还想给她洗澡, 真是想得美。
赵渊时刻关注着她脸上的神情, 发现她气消了,心里忍不住的笑, 这是瞧见岁岁替她出气了, 所以不气了?
这么点疼不过是挠痒痒的,他的心思都被她那娇艳的红唇和绯红的小脸蛋给吸引着,根本没空去管这点小伤。
“如妃娘娘不气了?嗯?”赵渊的额头点着沈如年的额头,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块,气氛格外的旖旎。
沈如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又受了他的蛊惑,这人每次都利用自己的优势勾着她团团转,沈如年嘟囔着哼了一声。
而后伸手抵着他的胸膛, 将人往后推开了些,“气着呢。”
但就算是生气,也还是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痕,要是不处理很容易会伤口恶化的,她之前就因为摔了一跤不涂药膏,肿着好几日下不了床。
赵渊看着沈如年忙里忙外的去拿膏药,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好像自从那日两人关系更近一步后,他就对她越发的纵容了。
等她把药膏拿来,赵渊也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动作,不同的是岁岁已经跳到了他的怀里,这会正被赵渊舒服的抚摸着。
他可一点都不怪岁岁挠了他,要是被这么挠一下沈如年就能不生气,他是愿意多挨几下的。
沈如年此刻就端了锦凳坐在他的面前,睫毛细长凝若成扇,巴掌大的小脸上神情严肃,她难得认真的样子格外的动人。
赵渊的性子冷,不爱多言,不管什么事,做了便是做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可这会瞧见沈如年蹲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膏药的样子,竟然有一种不想被她误解的想法。
“今日是母妃的忌日。”
沈如年在涂药膏的动作顿了顿,有些迷茫的抬头看他。
“十七年前也是这样的冬日,我亲眼瞧着她被人从那个池子里捞了上来。”
赵渊在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不带一丝的情感,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可却让沈如年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陛下那个时候还这么小,他肯定很难过吧。
她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所以对母亲这个词语十分的陌生,但她也曾偷偷的想自己的母亲会是什么样的,是温柔的还是美丽的,会不会给她说故事给她做衣裳。
现在想来,没有与母亲相处过,虽然不幸,却也是幸运。
至少她不用承受分离的痛苦,她依旧懵懂的长大,虽然缺失了一部分的爱,但总比拥有过再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要好得多。
难怪陛下昨日起就没有怎么笑过,原来是因为这个。
苏姐姐那会是在安慰陛下吧,沈如年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懂事,她什么事情都没了解,赖着要去西花园玩,还要闹着离家出走,可真是太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