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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襄正在沉思这个名字是谁,容凤轻轻开口:“是那个,丧尸王吗?”
  “对,丧尸王!”郁襄露出惊悚的表情,“池芯,连丧尸王你都认识,你快想想,这个市场后面的负责人是不是也是你认识的人?”
  “丧尸……什么丧尸王?”没经历过的列昂尼德一头雾水。
  “他也只是市场背后的组织所操控的傀儡罢了,以前我觉得他孺子可教,现在我觉得他就是块顽石。”池芯没好气地说,“别把他算到我们的资源里,这人太不可控。”
  景修白表示同意,“因为他死了,所以你认为这后面的人不会轻易罢休,对么?”
  池芯:“你也听到了,我是‘零号’,被他们明码标价,相当于一个流落在外的货物,他们怎么会放过我。”
  她经过这几天的磋磨,已经想明白了这点。
  不再自我欺骗说所有的阴谋都与她无关,都是冲着景修白之类的主角来的,路易斯在飞船上说得清清楚楚,他们最大的目的就是她。
  虽然没想到因为系统给予她的能力,不但起到了在末世中活下来的作用,还如此引人眼红,所谓怀璧其罪大概就是如此。
  不过既然已经盯上她了,她就不会再逃避,她选择正视这场杀机,并将它当做活下去必须克服的条件。
  “零号,什么零号?”除了景修白和容凤,其他人一脸茫然。
  简要地解释了一下这个概念,郁襄义愤填膺地一拍桌子,“他们大搞人体实验还有理了!既然已经跑出来了,断断没有再被他们抓回去的道理!”
  见他们都默认自己是个在逃实验体,池芯无奈地闭上了嘴。
  解释不清。
  原小队的人都听过景修白描述那所实验室的景象,想到池芯也受过那些可怕的痛苦,但看到她如今自信耀眼的模样,几人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敬佩。
  只有景修白的目光里有些不一样的神色。
  他避过了这个话题,转而看向容凤,“阿凤,林老板那边,恐怕还有些后手,他能不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一听这个名字,容凤的脸色僵硬下来,他回视景修白清明的目光,“我不清楚。”
  他既不清楚林老板会不会向着这边,也不清楚他到底留着多少后手。
  “阿凤,你对这个便宜老爹……真是一点都没关心啊。”郁襄说,“当然这不是在说不好的意思,想想我爹要是张口闭口都是为我好,我也要逃。”
  容凤沉默一下,“我可以去问问。”
  “这样最好。”景修白说,“在敌方未明的情况下,我们要尽可能多扩充援军。”
  看着这一幕,池芯突然生出些许感慨。
  在电影里,景修白就是这样的性格,冷静地权衡一切,利用一切,并毫不掩饰他的目的。
  只是这么久以来,他没有向池芯展现过这一面,让她都几乎忘记了这点。
  “那么,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景修白抬眼看向池芯,“他们什么时候会行动?”
  “很快。”池芯说,“我有办法知道。”
  这话说得很像她有某种预知能力,但是景修白立刻会意了她的意思,拧起眉,第一次在脸上露出如此明显不赞同的神色,“你刚才还说娄辰不可控,现在又想主动去找他么?”
  池芯有些讶异,“这是目前最便捷的途径,娄辰有特殊的能力,他似乎隐瞒了一些东西,直接问他能节省时间。”
  看着景修白仍然紧锁的眉头,她又说,“总比我们等着脖子上落刀强,你知道的。”
  “你在担心什么?这可是池芯啊。”郁襄说,“他们狭路相逢那么多次,她都没吃亏,如果这次真问到了什么,那可是血赚。”
  景修白不语。
  池芯没想到,本来顺利的计划竟然会在景修白这里卡住。
  他不是懂得调动一切资源么?怎么这么显而易见的一块肥肉,竟然要眼睁睁地放过。
  等了片刻,见他还没有松口的迹象,池芯的声音也有些僵硬:“就这么办,我们没有更好的途径去探听消息,今晚我就试试找他,明天告诉你们结果。”
  “我今晚出去。”容凤低声说。
  池芯料想他应该是去找林老板,只是简单地叮嘱:“要小心。”
  容凤点点头。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除了池芯之外,其他人都露出或多或少的疲惫。
  池芯的精神还跟得上,但是大脑里却还是普通人的指挥系统,见计划敲定,她也一时松懈了力气,没有再吭声,大家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难得静谧。
  半晌,姜从筠站起来:“大家都累了,我去做点吃的,下午都好好休息,晚上再行动。”
  池芯仰头望着她,眼睛里由衷地闪现出几个大字。
  女主,才是拯救世界的神。
  吃下这不知是隔了多长时间之后的第一顿热饭,池芯异常满足,她问了几句永宁的腿,又去看了看列昂尼德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吧?”池芯好笑地看着列昂尼德乌青的眼眶。
  列昂尼德一脸正气凛然,目光别说下瞟,连池芯的脸都不看了,直直地向上望去,“没事,我没事。”
  这一仰头,池芯正好看见他脖子上一道长长的划痕,一看就是人鱼尖利的指甲留下的。
  池芯哭笑不得,“以后注意力集中点,在战场上可不能乱瞟了。”
  她无意追究什么,一个小小的举动给列昂尼德带来一顿胖揍已经够了,她拍拍他的肩,举步走向房间。
  在她身后,列昂尼德以极快的速度扫过她的腿,战战兢兢又憋憋屈屈地嘟囔一句:“就是好看嘛。”
  池芯回到二楼,正对上景修白的目光。
  他正斜靠在二楼楼梯的栏杆上,将视线从下方移上来,定在池芯的脸上。
  看他的角度,刚才在底下发生的事,应该都收入他的眼底。
  池芯莫名有点心虚,她挠挠脸:“不去休息么?”
  “等一会儿。”景修白直起身,“池芯,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池芯顿了顿,“如果是劝我不要去找娄辰,就不用说了。”
  景修白叹息一声:“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这话竟然莫名有点……委屈?
  池芯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一个激灵,开什么玩笑,谁都能觉得委屈,就男主不可能。
  毕竟误会了人家,池芯也不好意思再拒绝,“那,我们进屋说吧。”
  午后的阳光十分灼热,照进这间颇有异域风情的房间里,恍然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池芯掏出两罐可乐,随意地扔给景修白一灌,噗呲打开拉销,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顿时整个人都舒爽起来,刚才的那一丝别扭也消散了。
  景修白握着手里的可乐,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此时见她情绪似乎好一些了,才低声开口:“刚才在大厅里人多,我没有问你。”
  池芯正沉浸在快乐水带来的快乐中,又喝进一口:“问什么?”
  然后他听到景修白虽说是疑问,却笃定的语气。
  “你其实,并不是从实验室逃离的实验体吧。”
  咕咚。
  池芯吞咽下可乐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握着可乐的手指收紧一下,却忘记了自己此刻的力量,无辜的铝皮管子发出卡啦一声,被捏个扁扁。
  这声音将池芯惊醒,她垂下眼,状似无意地将罐子抛进垃圾桶,“连路易斯都不能确定的事,你怎么这么笃定?”
  “如果刚才只是猜测,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了。”景修白平静地说,“我们这一批,不是他们制造的第一批实验体,但是对他们的行事方式也有些了解,他们绝不会弄丢任何一个实验体的资料,尤其是……你这种珍贵的完全体。”
  池芯挑了挑眉。
  “所以,你不是从他们手中诞生的,是吗?”
  池芯沉默片刻,她从景修白的眼神中意外感知到了某种诉求,“如果你是想在我身上找认同感,那你要失望了。”她慢慢地说,“我的经历和你们都不一样。”
  得到了她的亲口承认,景修白深深地舒出口气。
  “我知道。”他说,眼里露出柔和的神色,“我说这个,不是要逼你说你的过去。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娄辰的时候吗?他说我和他一样,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池芯仔细地回忆,面露忐忑:“记,记得吧。”
  景修白低声一笑,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弯起来,淡化了他全身的冷硬气息,有种融入世间的温暖。
  “我一直在思考,我和娄辰有什么区别。”他轻声说,“他想毁灭世界,我也觉得未为不可,某种程度来说,他说得很对。”
  “不对。”池芯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看着他望过来的目光,无与伦比地坚定,“你们不一样。”
  开玩笑,男主要是和反派一样,那这世界还能要吗?
  而看到她如此坚定,景修白的目光剧烈波动一下。
  “当时你说,哪怕是丧尸,都不会为了玩而虐杀人类,我以为这就是区分自己和他们的唯一区别。”景修白的声音里突然掺入一丝哑意,“现在我知道了,我和他们最大的不同是,我向往着光。”
  池芯愣了愣。
  景修白凝视着池芯,眼中光芒炙热,那不是他自己的光,而是他眼中的池芯在发光。
  “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之所以能为现在的你,是因为你内心的力量,池芯,这种力量,对其他人来说,是致命的。”
  “有人想要掌控你,有人想要毁灭你,因为你身上的光,让他们的所有都无所遁形。”
  池芯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看景修白一派认真,丝毫没有在说中二言论的尴尬,她也只好换个说法。
  “你们把我看得太高了。”池芯说,“我就是一个想要在末世里活下来的人而已,我会救人,是因为我能做到,我也有过失误和失败,你都看到了。”
  “如果独善其身,你会无坚不摧,但是你没有这么去做。”景修白说,“你总是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却已经有了最慷慨的付出。”
  池芯脸皮毕竟没有郁襄厚,这一顿猛夸让她脸色泛红。
  强悍的少女第一次露出类似女儿家的情态,在午后的阳光下娇俏而清透,是任何人不曾见过的景色。
  景修白看着她,心中还留存着最初产生,也仍然最强烈的悸动。
  他从实验室出来,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必定要有相对的代价。
  但池芯,从来都不曾将这份代价的痛苦转移向他人,当所有人在绝境中望向她,所得到的只会有一个从容的眼神。
  她的神态举止都在说:“相信我。”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慷慨地给予自身的光亮。
  “我自诩冷静理智,却不及你万分之一。”景修白说。
  池芯彻底被他弄得不好意思了,这一刻,周围所有正常的事物都显得突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