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芯眯起眼,正在上药的黑马立刻站起身,双眼警惕地望向池芯身后。
轻柔的脚步声响起,后面的人又靠近了两步,“我知道你们不会安分,只是没想到,我最低估的居然是你。”
黑马的鼻子里喷出粗重的气息,四只蹄子不安地在地上划动着,池芯抬手摸了摸他的脖子,转过身对上了监狱长冷漠的目光。
第81章 冲突爆发 教池姐做人?
监狱长还是那身考究的西装, 看起来这几天都没有换过,当然也不排除他有一排一样的衣服。
在这种时候池芯居然还能想到这个方面,不知道是不是娄辰的出面让她有了对付精神异能者的底气,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不但没有紧张感, 反而有丝隐隐的笑意。
“你也会直接和他说话吗?”就像聊天一样, 池芯随意地开口。
反倒是监狱长微微愣了一下。
“你不是说让我直接问你吗?”池芯无辜地眨眨眼,又摸了摸黑马的鬃毛, 安抚他焦躁的情绪, “现在我问你了,你回答我吧。”
监狱长脸上的惊愕缓缓收起, 他望着池芯半晌,周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股气势没有给池芯带来任何影响, 她也不急着等监狱长回答,又嘘又哄地抚摸着黑马, 直到他安静下来,并轻轻蹭着她的掌心。
监狱长沉默片刻:“你很有勇气。”
“也许吧, 我只是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监狱长阁下。”池芯回头望向他,“如果你能直接一点, 比如说告诉我你打算把我们洗脑成那些犯人一样的提现木偶,我也许还能害怕一下。”
监狱长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你们果然知道了。”
池芯又回过头去梳马毛。
“在你们来到这里的第一晚, 我就知道你们中一定有一个精神异能者。”监狱长说, “第二晚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测, 心志坚定的普通人也许能够抵御一部分我的攻击,但是他们无法抵御长久的腐蚀,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攻陷你们的大脑, 但是……”
“但你失败了。”池芯说。
没想到娄辰那天晚上出了这么大的力。
监狱长默认了这个判断,他走向前,站在池芯身边伸手去摸黑马。
黑马一低头,躲到了池芯身后,让监狱长摸了个空。
“动物是最真实的,他们不会伪装,也不会虚与委蛇。”池芯说,“你怎么对他,他就会怎么回应你,这一点也伪装不了,就像你看似和蔼的面容下那双布满脏污的手,你说是吗,监狱长阁下?”
她尾音突然降下来,带着深深的冷意。
监狱长不带情绪地笑了笑,放下手看向她:“你知道的,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多。”
池芯冷笑一声。
和这种人打交道是她最讨厌的事之一,以她的习惯,更倾向于直接开打。
但是现在形势未明,她不能这么冲动。
监狱长拢起双手,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脸上也没有明显的敌意,这让池芯反而警惕起来。
不知道是他城府太深,还是另有底牌。
池芯垂下眼,听到他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语气:“既然已经承认了,就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来,来这里做什么的吧。”
“a市,现在叫a幸存者基地,之前告诉你了。”池芯说,从某种角度看,景修白也没有说谎。
监狱长呼吸凝滞了一下:“你们千里迢迢从a市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给我说实话!”
当他语气加重的时候,一阵强烈的音波冲击上池芯的大脑,刚刚产生晕眩感的下一秒,整个大脑倏然一清。
池芯脸色僵了僵:“你想操控我?”
和没什么事的池芯不同,监狱长脸色一白,猛地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望向池芯:“你就是你们中的那个精神异能者?”
池芯不回话,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监狱长的眼神变了变,呢喃道:“不对,这不应该,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说!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他突然爆喝,平静的眼底霎时充满了暴怒的情绪,在泛起红血丝的眼里,池芯居然看到了一丝隐隐的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
监狱长似乎被某种猜测击垮了,他猛地伸出手,池芯全身紧绷,但是没有躲闪,任由他鹰爪一样的双手死死扣住自己的双肩。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说。
“你少骗我!如果不是他们……你们怎么会这么顺利地找到我这里?”监狱长因为她的平静更加疯狂,就像一只暴怒的猛兽,不长的头发几乎根根炸起,“你们这次还想要什么,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你们怎么能到这里来打扰我!”
池芯的身体看似柔弱,实则如同钢筋铁骨,监狱长的力气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只是这过于接近的距离下,她怕对方一个激动喷她一脸,不由皱了皱眉:“你冷静一点。”
然而回应她的,是双肩上愈加凶狠的力道,监狱长声色俱厉:“你们是不是想把我抓走?我告诉你,休想!”
池芯烦不胜烦,直接抬起一脚踹向他的小腿。
嘭咚一声,池芯的力道监狱长又如何抵抗得了,双腿一弯,直通通地跪到了地面上。
“冷静下来了吗?”池芯从上方斜斜地睨下去。
监狱长被踹懵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地面,额头上有一滴冷汗缓缓地滴了下来。
“一点一点地说。”池芯说,“你觉得我们是谁?你和他们的约定是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监狱长慢慢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有些空茫地望着她。
“你不是他们派来的?”他呢喃着问。
池芯挑了下眉。
监狱长试图站起来,可是池芯那一脚对于普通人来说太狠了,他试了第二次才成功站起身,身形再次挺得笔直。
“不管你在害怕什么,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池芯说,“我们只是误入这里,只要给我们一艘船,我们就能离开,你害怕的那些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她的声音里有一丝诱哄的味道。
监狱长的行为不符合她的预料,她隐约觉得之前的猜测可能和事实不太一样,也许能通过一条更简单的路达成她的目的。
监狱长看着她,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发出一声冷笑:“你觉得我会信吗?我给你一艘船,你们能马上离开这里?”
“可能在谈成另一场生意之后。”池芯趁热打铁,“监狱长,你知道你这里有多让人觊觎的资源,是不是?当然我们不会强抢,如果能达成双方都满意的条件,不是皆大欢喜吗?”
监狱长眼神奇异:“a市还会缺石油?你就算想骗我,也要找个可信度大一点的理由吧。”
池芯挠挠脸,有些无奈:“我骗你有什么好处?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那些受你洗脑的犯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能源链早就断了,现在所有人类都危在旦夕,a市也不能逃脱。”
“我不知道什么情况。”监狱长冷漠地说,“油井是这个岛赖以生存的来源,我不会交给你们。”
“条件好商量。”池芯说,“你先别忙着拒绝,虽然末世里资源短缺,但是一定能有你合适的……”
“别提什么末世!”
监狱长倏然加大的声音打断了池芯的话,后面本来已经安抚下来的黑马一惊之下,高高地扬起前蹄,长长地嘶鸣一声。
“嘘,嘘。”池芯立刻拽住黑马的马缰,将他拉下来之后奇怪地看向监狱长,不知道戳动了他的哪根神经。
“没有什么末世,你不要在这里散布谣言。”监狱长说。
池芯莫名其妙:“我散布谣言?你这几个月都没有和外界联系过吗?你在自欺欺人些什么!”
监狱长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看上去十分骇人,“我说过,没,有,末,世。”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那你先去让外面那些丧尸变回普通人类,先让整个世界脱离人间地狱的景象。”池芯毫不退缩,“如果你之前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现在外面已经要完蛋了,你这里就算在海中,也难免有一天,会有变异的海底怪物爬上来,你再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你也会完蛋。”
她一边说,一边紧紧地盯着监狱长的反应。
一个对自己岛上紧密监视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人,会不知道运输物资的船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来过了?
监狱长的下颌肌肉绷得死紧,说明他一直在紧紧地咬着牙根,他胸膛剧烈地起伏几下,语气突然恢复了正常:“我知道了。”
池芯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了。”监狱长说,“让我回去想想,你也先去找你的同伴吧,今天晚上,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池芯对这出人意料的顺利愣了一下,监狱长却已经转过身去。
“那匹马是牧场里唯一能和我连上意识的动物,就和人一样,太有反叛意识的大脑不容易受到管控。”监狱长说,“你最好也离他远点。到晚上之前不要乱跑,等我给你们消息。”
他挺直背脊,背影孤独又悲壮,看上去既像落荒而逃,又像一个独自承担了一切的孤胆战士,看得池芯非常割裂。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池芯转过头,对黑马自言自语地说,“你说,他可信吗?”
“我没见过他几面,不清楚。”黑马给出了他的答案,眼睛温和地看着池芯,“但是这个岛上的人,你最好都不要相信。”
池芯顿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能从黑马那得到建议,感激地摸了摸他的毛:“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翻了一下空间,拿出几袋胡萝卜喂给他。
看着他吃着很香的样子,池芯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又抿起了唇,她往监狱长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向来时的路走去。
不管监狱长说的是真是假,先回去和同伴会合。
翻过那座高墙,顺着昨天的路回到农场,果然看见划水三人组又在一个树荫下待着。
看到池芯回来,他们不好做出太明显的动作,只是向她招了招手。
池芯缩回小团体中,将刚才的一切简单复述了一下,并附带上自己的看法:“他知道我是从外面来的,没必要故意否认末世的存在只是为了骗我,他更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宁愿洗脑所有人和他一起待在壳子里,不去看就当做没发生。”
“我附议。”郁襄说,“这人的态度太像那些电影里不思进取还自带一套神逻辑的反派炮灰了,想通过正常手段说服他应该不可能。”
“他竟然以为芯芯是精神异能者?”姜从筠抓到了重点,“这样也好,就算他想做什么,应该会估计错误芯芯的武力值。”
“他还能做什么?他听起来废得很,除了传销一样的洗脑,基本干不成啥事。”郁襄不屑地翻个白眼。
然而还没等他接着说,其他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低喝:“你给我闭嘴!”
郁襄一口气倒抽回去,差点没吐出来。
景修白摇摇头,把这个乌鸦嘴仍在一边:“现在有两个值得在意的人物,一个是监狱长,一个是裴嘉德。这两个人目前都敌我不明,我倾向于都是敌人,并且他们双方也有对立。”
池芯想到昨天刚试图向他们问些问题,就被监狱长广播叫走,至今没看到身影的裴嘉德,赞同地点了点头。
“其它的我们都不需要在意,只需要关注船和石油,谁能帮我们达成目的,谁就是合作者。”景修白一锤定音,“等晚上监狱长有什么行动吧,现在的我们就像无头苍蝇,有力气也会用歪。”
这个提议大家没人反对,又平静地度过了看着犯人在太阳底下劳作的一天。
可是一直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都没有等到监狱长的通知。
“他是不是老年痴呆,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在餐桌上,郁襄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