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阿橘忘了尴尬,好奇的看他。
难道祝问荆喜欢九里香?这个花的名字还挺好听的,改日去集市可以问问。
祝问荆猛然察觉到自己的失言,没有回答她,转而说道:“回屋吧。”
“好。”阿橘本来就不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听他不想解释,再好奇也没有多问。
并肩回屋,祝问荆偷偷看她一眼,果然噘着嘴。
他觉得有点好玩,阿橘的性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就算在邵家生活了八年,也没有沾染分毫舅妈的市侩和舅舅的懦弱,依然保持着纯真和善良。
阿橘的爹娘,把她教的很好很好。
他蓦地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日阿橘的爹爹越大郎状态很好,还有工夫打趣阿橘。
他问阿橘:“以后你嫁给这个哥哥好不好啊?”越大郎指着祝问荆。
六岁的阿橘听了爹爹说的话,满脸羞红,埋在爹爹怀里撒娇,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祝问荆认真的回忆了一番,却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似乎没有在意,他那时候已经十二岁了,是个半大的少年。不过是一个六岁奶娃娃的喜欢,不值得放在心上。
谁知道兜兜转转,阿橘真的嫁给了他。
想到这里,祝问荆心里忽然软成一片,或许冥冥之中,他和阿橘的缘分,早已是注定的了。
两人进了屋,默契的开始逗妙妙。
阿橘心想,果然还是有个小孩子好,不会冷场。不然家里若是只有她和祝问荆,还怪尴尬的。
虽然她话不少,但是每次都让她开口,她也做不到,容兰姐今日也和她说,姑娘家要矜持。
阿橘深以为然。
“啊!”祝问荆一声惊叫,把出神的阿橘拉了回来。
她慢慢转过脸,还在想原来祝问荆还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下一瞬她也叫了起来。
妙妙尿了祝问荆一手……
阿橘忍着笑看向一脸无辜的妙妙,起身拿了一块干净的尿布。
祝问荆:“……”
“没有别的布了吗?”
阿橘同样一脸无辜,“前几日都让我糊窗子了。”
好吧,祝问荆接过尿布,简单的擦了一下,妙妙是他养大的女儿,他倒是没有嫌弃什么,只是阿橘……
他瞥了她一眼,发现她还在憋笑,终于勉强压下了笑意,拿起尿布帮妙妙擦身子。
他心底忽然放松下来,他把阿橘想的坏了。明明方才还觉得她纯真善良,一遇到事怎么就把她想象成了恶毒继母?
阿橘也是把妙妙当成亲生女儿疼的,祝问荆默默记在心里。
看着阿橘给妙妙擦干净了身体,祝问荆主动说道:“该睡了。”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想起他们俩都没梳洗,他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转而出了门。
阿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是说该睡了吗,他怎么又出去了?
祝问荆的脸从黑暗中慢慢浮现出来,他一手端着空木盆,一手提着满满当当的一桶水,阿橘连忙去帮他,好奇的问:“这是要做什么?”
祝问荆没让她拿,他把木盆放在那张闲置的小木桌上,倒上水,才说了一句,“你怕黑。”
她怕黑……阿橘没想到祝问荆还记得这件小事,其实只要她不去想,就不会这么害怕。
不过祝问荆居然还记得,她感激的朝他笑笑,眼睛亮亮的。
依然是阿橘先梳洗,木桌子有点低,她弯下身子,把水撩在脸上,哗啦啦的水声不断响起。
祝问荆盯着她的身形看了几眼,慢慢别开眼。
一弯腰就显出她窈窕的身段,还有白净的侧脸,沾上水之后格外红润的嘴唇,似乎闪着亮光……
他不敢深想,转而看向油灯。
阿橘不记得他,自然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只把他当成救命恩人,祝问荆垂眸,心不在焉地想着,要慢慢来。
阿橘洗完了脸,端起木盆,想出去倒水,祝问荆回神,连忙叫住了她,“放那吧,我还没洗。”
她点点头,来到床前,把手放在粗布腰带上,狐疑的看着祝问荆,他怎么还不去?
祝问荆看着她那双白玉般的手,她的动作又是那样……他艰难的移开眼,站起身。
阿橘脱了外衫,只穿了里衣,这几日天越来越热了,她穿着外衫睡觉不舒服。
更况且祝问荆这几日都没有动手动脚,在她心里,他是个非礼勿视的好人,不会把她怎么样,她就放心的脱了。
她往祝问荆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弯下腰洗脸。可是他把水倒了吗?阿橘有些疑惑,他好像没有出去过啊。
难道用的是她用过的水?
他可是郎中呢,也太不讲究了吧。阿橘有些脸红,但是也不好意思问他,趁他去泼水的工夫,连忙低下头,假装在哄妙妙睡觉。
妙妙是个乖孩子,抱她一会儿就有了睡意,只是晚上不知道还要醒几回呢。阿橘叹气,不过经过了前两次的教训,她绝对不会再犯错了。
祝问荆泼水出来,站在门边驻足看了一会儿才进去。
“妙妙睡了……”“吗”字还没说出口,阿橘就打断了他。
“嘘,”阿橘把食指抵在唇边,小声说道,“快了。”
祝问荆就没再说话,随手拿了一本医书去了床上,拿起枕头想垫在腰上,忽然银光一闪,他看见了那个银镯子。
他心念一动,看了一眼阿橘光秃秃的手腕,她的手很好看,应该戴着的。
终于把妙妙哄睡了,阿橘把她放在摇车里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还没等她掀开被子,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银镯子。
祝问荆平静的看着她,“要戴吗?”语气却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阿橘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想戴,一看见这个镯子她就想起祝问荆的前妻,心里有点膈应。
祝问荆却以为她不好意思说,直接把她的手拉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套上了。
戴上了之后他却没有松手,细细看了两眼才抬眼,“很合适。”
当然合适了,阿橘有些气愤,她又不胖,除了小孩子戴的她戴不上,其它的她当然能戴上。
她有些怀疑,那个女子是怎么和祝问荆相处的?夸人都不会,也真是委屈她了。
想着想着,阿橘忽然有点同情她,不过她更应该同情的是她自己,毕竟她现在是他的妻。
“还是不喜欢?”祝问荆皱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说话,还是问了出来。
“喜欢。”阿橘点点头,她自然不能因为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就说这个镯子不好看。
祝问荆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她的手腕,缓缓说道:“戴上了就不许取下来。”
阿橘转转她手上的银镯子,没有说话。
“可以取下来,”祝问荆想了想,又变卦了,“日后我会买更好的给你。”
阿橘疑惑的抬眸看他,祝问荆神情一凛,又补了一句,“给你和妙妙。”
她这才点点头,还是给妙妙买比较好,这些东西可以攒着给她当嫁妆。
还是给你买比较重要,祝问荆看着她扬起的唇角,心里也高兴起来。
阿橘的一言一行都可以牵动他的心……祝问荆没有避讳自己心里的想法,反而很受用。
他很有信心,他和阿橘,迟早会是真正的夫妻。
没由来的,祝问荆伸手把她散落的长发别到了耳后,动作不由自主的带了一点亲昵。
阿橘紧张的跟着他的手移动,心跳有些快。祝问荆怎么忽然摸她的头发?他们俩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吧……
“睡觉吧。”祝问荆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神情,愉悦的把一字未看的医书合上。
阿橘依言躺到了被窝里,闭上眼睛。
祝问荆皱眉,她穿着里衣还不好好盖被子,见她不动,他只好伸手帮她掖了一下,抬手的时候却碰到了她的下巴。
凉凉的,还有点软。
阿橘睁开眼睛看他,祝问荆今日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体贴?
祝问荆怔了片刻,察觉到阿橘略有些紧张的视线,从善如流的收回手,也躺下来了。
一片黑暗,祝问荆轻声开口:“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种九里香吗?”
阿橘当然不知道,她好奇的看向他。
“九里香又名月橘。”祝问荆声音低沉,“是你的名字。”
阿橘大名叫越橘,只不过太久没有人提过,她都快忘记她姓越了,阿橘苦笑,她真是个不孝女。
不过祝问荆是怎么知道的?签下婚书的时候?虽然就看了那一眼,记住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阿橘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于是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有歧义,阿橘连忙描补:“你怎么知道九里香又名月橘?”
“因为月橘是药名,”祝问荆轻笑,“问荆也是药名。”
他的名字是师父随口取的,他只记得他姓祝。
不过他和阿橘的名字倒是般配。
“我们好般配啊!”
下一瞬,他听见阿橘说话,他怔了怔,还以为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祝问荆的回答,阿橘有点疑惑,他不会是睡着了吧?
她离他更近了一点,试图看清他的眼睛也没有闭上,下一瞬她的眼睛就被他的掌心遮住了。
然后她听见祝问荆坚定的声音,尾音还轻轻上扬,“嗯,我们很般配。”
作者有话要说: 月橘:行气活血,散瘀止痛,解毒消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