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问荆没再让她耽搁,送她出了门。
“那我走啦,”阿橘朝他摆摆手,“你照顾好妙妙!”
祝问荆把妙妙的手举起来,笑着朝她挥挥手。
王婶早就等着她了,见他们小夫妻恩恩爱爱的,她心里也舒坦。
不过瞅了一眼阿橘的肚子,王婶开口问道:“阿橘,什么时候有动静啊,你们成亲也快两个月了。”
阿橘哭笑不得,却也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肚子,“婶子急什么,才两个月而已,哪有这么快。”
“当然要急了!”王婶看左右无人,但是还是谨慎的凑近她,“问荆都二十二了,才得了妙妙这一个女儿,你得抓紧点,不然过两年要孩子,他都老了!”
过两年不也还没到二十五吗?老吗?阿橘默默想了一会儿,还是应了一声。只是孩子一事急也急不来,顺其自然就好。
很快就到了秋秋家,阿橘找到了容兰,和她一起帮秋秋化了妆挽了发髻。
好一通忙活,终于吹吹打打来到了南风村。
踏入南风村,阿橘还有些感慨,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没想到这里和记忆里还是一模一样,周围全是树,还有几块大石头,石井也还在这里,只是似乎已经废弃了,长满了青苔。
阿橘边跟着迎亲的队伍走,边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四周。
容兰怕她忘记,和她一一指了哪户人家里都有谁。万一有谁认出了阿橘,阿橘叫不出名字岂不是很尴尬。
终于把秋秋送入了新郎家中,来送亲的一行人都是座上宾,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吃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要结束了。
容兰马上拉着她去找阿橘小时候的家,就在村子南边,靠近村中央。到了地方,容兰知道她现在想一个人待着,就在外面等她。
阿橘循着模模糊糊的记忆推开落满了灰尘的大门,进了院子,一片颓败。
院子里结满了蜘蛛网,墙上也长了不少爬山虎,阿橘后知后觉的被灰尘呛到了,逼出了几滴泪。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想哭,还是被灰尘迷了眼睛。
她捻捻手心里的灰尘,慢慢走了进去,她家在南风村也算是富裕的,虽然院子不大,但是屋子是青砖瓦房,她也有一个房间。
阿橘走了过去,那间屋子太破旧,砖头也不知道被谁搬走了几块,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墙边长满了杂草和青苔,阿橘站在离屋子三步远的地方,没敢进去,隔着黑乎乎的窗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到处都是蜘蛛网。
家里以前是什么模样呢?
阿橘有些记不清了,但是她记得爹爹在这里给她讲过故事,娘亲帮她梳过头发。只是现在,什么都不剩了,连一桌一椅都没有,更显荒凉。
阿橘低下头,没有再看,转身走了出去。
容兰见她这么快出来,还有些诧异,“这么快就看完了?”
阿橘轻轻点头,“刘婆婆家在哪?我想去看看她。”
“她最近都疯疯癫癫的,”容兰有些犹豫,“而且她迷上了算命,一言不合就打人,万一伤了你可怎么办?”
“没事儿,”阿橘没在意,“咱们走吧。”
容兰见她不怕,就带她去了,边走边跟她说刘婆婆家里有什么人。
走到地方,阿橘敲敲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谁啊?”
阿橘和容兰对视一眼,“刘婆婆,是我,阿橘。”
“阿橘?”里面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快进来!”
阿橘没犹豫,抬脚踏了进去。
“阿橘?你是阿橘?”还没等阿橘叫人,刘婆婆就一把把她拉了过去,细细的看她的脸,“不错,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没什么变化。”
身后的容兰皱眉看着,有点担心刘婆婆会伤了人。
阿橘倒没觉得有什么,小时候刘婆婆是很喜欢她的,有什么吃的都会想着她,逢年过节也会给她月饼粽子。
想到这里,阿橘有点愧疚,听容兰说,刘婆婆家里如今只有她和一个小孙子还在,她应该过来看看的。
“刘婆婆,你还记得我啊。”阿橘笑道,坐在她身边。
“那当然了,谁能有我刘婆子记性好!”刘婆婆很是得意的开口。
寒暄了几句,刘婆婆才说了正事:“我那时让你过来,是因为你娘给你留了个东西。”
娘给她留了东西?阿橘张口结舌,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娘还能给她留什么?
刘婆婆颤颤巍巍的起身,拒绝了阿橘的搀扶,去了旁边的屋里。
阿橘皱着眉和容兰对视一眼,容兰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这么说,她应该劝阿橘早点过来的,不然也不用等这么久才知道了。
她们俩还没说话,刘婆婆就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灰扑扑的包袱,很不起眼,看起来却沉甸甸的。
刘婆婆把包袱放在阿橘手里,很是骄傲地说道:“看看吧,你娘留给你的银子,二十两,一文钱都不少!”
银子?阿橘震惊不已,她慢慢打开,马上就愣住了。里面有银元宝有碎银子,还有铜板,零零总总加起来,确实有二十两。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阿橘沉默了半晌,红了眼眶。
“那还能有假?”刘婆婆摆摆手,“你娘知道你舅妈是个坏心眼的,特意在我这儿给你留了银子,”她说的有些急,缓了好半晌才继续说,“谁知道你一直没来,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就只能让容兰把你叫回来了。”
容兰收起拉得老长的下巴,噘着嘴说:“刘婆婆居然连我也不相信。”
“阿橘不在,我谁都不信!”刘婆婆柳眉倒竖。
阿橘还有些回不过神,直愣愣的看着那些银子。
“听容兰这丫头说,你成亲了?”刘婆婆笑眯眯的开口。
阿橘点点头,主动说道:“是去年刚来灵溪村的祝问荆,是个郎中。”
“祝问荆?”刘婆婆想了半晌,恍然大悟,“那个治病的祝问荆?”
阿橘点点头,难不成他还给刘婆婆治过病?
刘婆婆笑眯眯的,“他是个好人,嫁给他很好,你也不用拿着这些银子和离了,跟着他好好过日子吧。”
这话的意思是,这是娘亲给她准备的和离的银子?
阿橘哭笑不得,很快心底又酸涩起来,原来娘亲什么都想到了。她知道舅妈嫌贫爱富,肯定会给她找个能出得起高价娶她的男人,所以藏了这些银子给她傍身。
只是这些银子又是从什么地方省下来的呢?阿橘不敢深想,她低头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包袱,眼睛有点疼。
“你别哭啊,阿橘,”刘婆婆咳了两声,“去找个人让祝问荆过来,不然你银子还没拿回家,就被人抢了去。”
这个倒是提醒她了,阿橘忙道:“这些银子给您留一半吧,我和祝问荆能赚钱,您留着给孙子交束脩!”
刘婆婆却没要,她似乎是渴了,回了隔壁屋里倒水喝。
阿橘四处瞅瞅,看见一个空木桶,她做贼似地放了几两银子进去。
刘婆婆为她留了这么多年的银子,家里都破败成这样了,也没动娘亲的银子,她不能坐视不理。
容兰见刘婆婆没犯病,放心地主动去找了人,阿橘留在刘婆婆家陪她说话。
“阿橘,我给你算算命吧。”刘婆婆有些手痒。
“好。”左右无事,阿橘也很爽快地同意了。
刘婆婆仔细看了一下她的面相,又问了她的生辰八字,快速的在心里测算一番,睁开眼睛。
阿橘第一次算命,还有些忐忑。只是刘婆婆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她:“怎么样?”
“好!”刘婆婆大笑,很快“阿橘命中富贵,日后肯定过得好!”
是不是算命的人都喜欢往好了说?阿橘没当真,但是还是谢了她一番。大富大贵她不求,只要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不过我倒是从你命里看出祝问荆有一劫,”刘婆婆皱着眉说道,不过片刻后又舒展了眉头,“若是这件事解决了,大富大贵也就不愁了!”
阿橘的心漏跳了几拍,她咽了咽口水,虽然明知算命这种事当不得真,但她还是忍不住问是什么劫。
“天机不可泄露。”刘婆婆神秘的说完这句话,又合上了眼睛。
阿橘有点急了,正想再问,刘婆婆又睁开眼睛,“你第一胎是男孩。”
啊?怎么说到这个了?
阿橘愣了半晌,还没等她说话,刘婆婆又神秘的说:“我还看出来,容兰那丫头有了身子。”
阿橘惊讶的看着她,林大哥才走几天,再快也看不出来吧?所以阿橘只当她胡诌,也没太在意。
“你是我算过的命里最好的,”刘婆婆喜滋滋道,“真的不错,大富大贵,儿女双全。”
阿橘低头笑笑,只当她是安慰自己。
很快容兰就回来了,阿橘还是没忍住往她的肚子上瞅了一眼,如果真有了,不知道对容兰姐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大哥不在,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撑得过来?
不过显怀还要很久,今晚问问祝问荆好了,万一真的有了,也不至于让容兰惊慌失措。
三人又闲聊了许久,末了说起阿橘的爹娘,惹得阿橘又哭了一场,堪堪止住眼泪,祝问荆就过来了。
阿橘连忙擦干眼泪,扭过脸看向他。
祝问荆吃了一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仔细的看了一下她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问她怎么回事。
阿橘没说话,低头推开了他,现在又不是在家里,让别人看了笑话。
祝问荆显然也想到了,他镇定自若的收回手,先和刘婆婆问了声好。
刘婆婆笑眯眯的点头,祝问荆道:“既然过来了,就先给您把脉吧。”
祝问荆坐在桌边,刘婆婆伸出手,乐呵呵的看着阿橘和祝问荆。
阿橘还有点不好意思,她很快跑去洗了脸,容兰也跟过去,偷偷问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刘婆婆聊什么呢?”
“也没什么,”阿橘用凉水浸凉了双手,捂在眼睛上,“刘婆婆给我算了命。”
“算命?”容兰很快紧张起来,“没事吧?”
这能有什么事?阿橘把手拿下来,奇怪的看着她。
“村子里都在传,”容兰把她拉得更近,小声开口,“刘婆婆被鬼神附了身,每次算命都疯疯癫癫的,所以上次我跟你说不要来刘婆婆家,就是这个原因。”
阿橘唬了一跳,连忙说道:“可是她给我算命的时候没什么异常呀。”
“那我就不知道了,”容兰摇摇头,“不过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