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只因为一善妃。
当然,富察安平受宠,自然会招惹嫉妒。
乌拉那拉莉樱虽是平日里不说什么,只一到了养心殿,便是开始数落起了富察安平的不是。
“就算是富察便的嫡二女,也不该如此放肆啊!”乌拉那拉莉樱总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臣妾等入宫陪伴皇上多年,倒也不曾有着这般待遇!”
“受宠与否,在于的,就是这点。”太后却是不甚在意,只一心逗着西域新晋贡的鸟,年迈的脸上,不满的褶子都因开心而皱在了一块。
乌拉那拉莉樱只觉得这样下去,便是一点希望都不曾有了:“本着就不太受宠,如此下去,岂不是整个后宫都是她善妃的天下了?”
“后宫里头还有中宫,且是那善妃的嫡长姐,你怕的什么?夺了的也不是你的天下,是她们富察家自己的天下!”太后的心思一门都在那鸟上:“传闻中的飞燕合德,也都不过如此罢了!”
竟然将富察花月与富察安平两姐妹比作那飞燕合德两姐们!乌拉那拉莉樱震惊,那两个姐妹,可是从古至今远古流传的祸国殃民啊!
红颜祸水,倒也不过就那个样子罢了!
一时之间,乌拉那拉莉樱禁了声音,终于,太后还是收了心,认真的对乌拉那拉莉樱说着:“总觉得旁人受宠,自己分不到一杯羹,就怪在旁人身上,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何尝为了你这杯羮,而努力了什么?”
乌拉那拉莉樱如同被大赦一般,瞬间懂了什么!
因着富察安平受宠,一月后,夜承赫下旨册封富察安平为贵妃,好曰夜善。
清国后宫,封号两字以上者,无。
富察安平算是史无前例!
朝臣接连反对,全被驳回,理由则是:朕之家事,尔等无权管辖!
除却李荣保,朝臣各个心下哀叹,只道这皇上是被妖女迷惑圣心!
李荣保却更多的担忧,只觉二女同在宫中,一人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人如此受宠,到底也是树大招风!
而今,富察家嫡三女富察花城正值两岁的幼齿年纪。
富察夫人将富察花城抱在怀中,冷然对富察荣保道:“日后,花城决不进宫!你休想咱们三个女儿都葬送进去!”
“如今,花月为皇后,安平为夜善贵妃,怎么是葬送?”
富察荣保生怕富察花月与富察安平两人应付不过来,想着多年以后,这嫡三女也该送去紫禁城才是。
富察夫人却是大骂:“几个女儿皆被你送进了那吃人不眨眼的地方,你倒真是爱着你的女儿!”
而此时的紫禁城内。
长春宫。
“内务府已经去准备你的册封吉福了,虽说皇上准了你穿素色,但是这册封贵妃,总要喜庆吉利些。”富察花月一边拍着富察安平的手背,一边柔声道。
富察安平点头:“都好。”
富察花月望着富察安平的眼神透过了富察安平,不知再看这些什么:“一月便做贵妃,封号夜善,你可真这事多大的殊荣?”
富察安平却是无动于衷,夜善?
两个字的封号,多大的殊荣,那又如何?
不过都是一些表面的东西罢了!
夜承赫的内心深处,在想什么,谁有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为难以揣测的,不过就是帝王的心罢了。
帝王,令人闻风丧胆,不该接近的。
富察花月瞧着富察安平没什么反应,不免觉得奇怪:“怎么了安平,你不高兴?”
“我为何要高兴?”富察安平反问,至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可以让富察安平觉得高兴起来的事情啊!
富察花月有点无奈的哀叹一声:“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的性子,这荣誉,若是给了旁人,都怕是要高兴地掉眼泪吧,你却如此淡然!”
“对我来讲,这根本就是徒有虚名,毫无用处。”富察安平在意的,才不是这些。
富察花月揉了揉富察安平的碎发:“记住,在这宫中,只是这地位,就足以让你立柱脚跟,又何须,再去在意那么多别的呢?”
富察安平点头:“是。”
富察花月清楚,这丫头根本就没有听进心里面去:“只是不管如何,你都要记得,自己身居高位,总是好的。”
“可是,高处不胜寒啊。”
富察安平说这句话的时候终于带了点感情,大概是无奈吧,有点小小的凄凉。
富察花月整个人都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富察安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高处,不胜寒么?
富察花月携着富察安平的手起身:“就算,站在高处,确实孤独了些,不过,却是受到万人敬仰,这总是好的。”
姐妹二人一道出了殿内,从长春宫宫门出去,打算去御花园走走。
“不过就是在这紫禁城里的万人敬仰罢了,进了来,一辈子,想出去,可难。”
富察安平自认为自己不是想要自由的鸟,却也不甘心就做这金丝雀。
只是进来之日,到底也算是自己心甘情愿,懊悔那才不会。
似乎是说到了富察花月的痛楚,富察花月的脸色瞬间变了又变:“进来了,哪里还要想着出去呢?紫禁城,使我们一辈子的归宿!也只能是我们的归宿!”
姐妹二人,一人身着正黄色旗装,头戴金珠红花旗头,另一人却只是素色旗服,甚至在那头上的旗头,只两根银簪装饰,看上去寒酸极了。
叫人瞧了,震惊许久。
远处的乌拉那拉莉樱不免问了身后的丫头海心:“怎么,那夜善贵妃居然穿的如此寒颤?”
“皇上允的,许是夜善贵妃娘娘不喜欢太过雍容华贵的吧!”海心毕恭毕敬的答着。
乌拉那拉莉樱却是摇头:“同是姐妹,这差的,倒不是一星半点,妹妹竟然如此毫无追求!贵妃之位,本不该是她的!”
只是现如今正在御花园里面赏花的两姐妹,尚且不知那略带深意的眼神以及诡秘的笑容来自何方。
“今年夏日的荷花开的甚好,只是为何只有那么孤零零的几支?看着到底可怜一些!”富察花月瞧见那荷花池中的荷花开的繁盛,朵朵大颗饱满,只是不知道为何,数量少的可怜,让人觉得奇怪起疑。
身后的慧心有些尴尬的看了富察安平一眼,还是回应了富察花月的话:“前些日子,皇上叫人采集荷花,制成香料,故而,荷塘内的荷花,便是少了许多。”
这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与富察安平有关,富察安平的脸色并没有改变,反而问道:“那这宫里的荷花还够用么?”
慧心当即大惊,却是碍于富察安平的那冷气场,竟不自觉的回答:“宫中,宫中除却观赏,倒是够用。”
“那不便好了!”富察安平将眼神瞥向荷塘中央的荷花:“只那么几多确实是有点鹤立鸡群了,不过别有一番风味。”
“安平,阿姐觉着,你该收敛。”富察花月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了,看着富察安平的眼神也变了又变。
富察安平却丝毫不在乎:“偌大的紫禁城,总会在几年后为谁疯狂,若是我的话,总要比旁人强,不是么?”
富察花月愣了愣,仔细想来,到底也是那么一回事啊。
这后宫之中,这么多年来,帝王心中之人,永远也不会缺少,死了一个,自然还会有第二个凑上来,一个又一个,总也还是有的,若是旁人,不如是富察安平。
前方有一凉亭,顺治年间新建的,听说顺治帝与孝献皇后最喜,被后人称作“欢情亭”。
富察花月与富察安平相视而坐。
“这欢情亭,听说,咱们圣祖康熙爷最不喜的地方。”富察花月一入座,便有些触景生情:“说是在当年孝康章皇后重病之时,顺治爷就与孝献皇后再次谈笑。”
“帝王的爱,自古薄情,何须当真?”富察安平喝着茶,语气里冷冷的。
富察花月却是哀叹:“在这里,从前过往,带着爱意,带着恨意。”
富察安平却远远瞧着有人过来:“纯贵妃和嘉妃来了。”
富察花月回头望去,苏羲禾与金芍药连忙上前行礼,富察花月摆了摆手,叫二人起来,且一边一个做了下来。
“皇后娘娘与夜善贵妃真是好兴致。”苏羲禾唇边的笑容一直都那么柔和,只是叫人看多了,总觉得无感。
金芍药却不知为何,似乎是有些讨厌富察安平,有些惧怕富察花月一样,两个人的脸,她谁也不敢看。
富察花月夜只是轻笑:“白日里也没什么好做的,故而道外面走走,天气倒是不错,走一走,散散心,倒也消散一下最近的晦气。”
“贵妃死后,晦气更浓!”金芍药的声音虽小,但是大家却都听到了。
这话是在针对谁,大家也都心里头清楚的很。
苏羲禾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这金芍药实在是太过不懂事了!
金芍药却完全都没有注意得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只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