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回到家,爸爸妈妈开心的围着嘘寒问暖,恨不得让杨依将在外面的一举一动都详细地汇报一遍。
直说的杨依口干舌燥,靠在沙发上再也不开口了,他们才放过她。
“哟,女儿啊,才上一个月的班,就给我们买这么多的东西?”杨爸爸从礼品袋里拿出一罐大红袍,笑的合不拢嘴。
“呵呵,不是您爱喝吗?这可都是我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钱买的,可贵了。”
“那给妈妈买什么了,闺女?”杨妈妈正帮杨依把行李箱提进卧室。
杨依哪里知道啊。漆黑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自己看呗!”
“是这个吗?”杨爸爸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盒化妆品。
一看包装上的牌子,杨依重重的咽下一口唾沫。大老板果然出手阔绰。可是她受不起呀!
杨妈妈从房间出来,接过那盒化妆品,“这得多少钱呐,你这孩子,就爱乱花钱。”
杨依站起来,在经过妈妈身边的时候翻了个白眼,“说我乱花钱的时候,别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好嘛?”
“你这孩子……”杨妈妈轻轻拍了下杨依的屁股,“没大没小!”
杨依撅了下嘴巴,朝她爸爸喊道:“爸,你看妈,人家都是大姑娘了,她还打我屁股!”
“你是她生的,就算你成了老姑娘了,她也打得。”
“好吧!你们一伙的,我呢,要背起我的流浪小包包走了!”杨依说着拿起茶几上的小背包跺着脚去了她自己的房间。
把门一关,从包里拿出手机,给苏泽南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到家了,谢谢他的礼物,家人很开心。
苏泽南没有回复,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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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泽南送杨依去了车站后,并没有回公司。而是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来到青口镇。
他在郊区的一座公墓停下。因为是清明节前,人们还没开始扫墓祭祖,所以,这座依山而建的墓地显得宁静、肃然。
下车后,苏泽南慢慢的步行至半山腰,在一座坟前停下。目光平静的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
多么年轻、英俊的少年啊!如今,是否已经转世投胎了呢?你不是常说,死亡并不代表结束,而是另一段轮回的开始吗?
或者说,你已经厌倦了这样永世不休的轮回,甘愿选择灰飞烟灭了呢?
可不管你现在在何处,这座刻着你名字的碑会一直存在。我依旧会每年来看你。
须臾,苏泽南在坟边坐下,头倚着墓碑,将略带哀伤的目光放远。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去想。静静的,静静地坐着。就像这里冰凉的墓碑一样,安静。
天气阴沉沉的,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将太阳的光与热阻隔在外。
山中雾气弥漫。草木山石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灰,朦胧的看不清轮廓。
鸟儿归巢,虫儿也不叫了,四周一片死寂。这里就像一个虚无的空间,时间在这里消失了。
许久,低迷的凉风略过脸庞,和着一阵悦耳的手机信息提示音一起,将苏泽南心中逐渐蔓延的空寂与苍茫感瞬间驱散。
苏泽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他盯着信息看了很久,然后拨了一个电话。
杨依看到来电上的名字,心一阵狂跳,手指微颤的点下通话键,“苏董!”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杨依都开始怀疑电话那头是否有人。
久到她想挂断电话的时候,苏泽南淡淡的声音,突兀地传进耳朵。
“我想你!”
杨依只觉着呼吸一滞,她艰难的,轻轻地咳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又是一阵许久的沉默,然后,苏泽南挂断了电话。
杨依呆呆的坐在床上,他一定是打错电话了,一定是!
清明时节雨纷纷!
随着气温的下降,山中的雾气逐渐凝结成雨滴。
苏泽南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朝山下走去。
车子就停在山脚下的路边,一个老大爷正反剪双手,佝偻着背围着车子仔细的瞧着。
他头戴斗笠,身穿一件已经无法辨认出原本颜色的中山装。
雨雾在他肩头后背留下痕迹,他置之不理。
只一心努力在脑海中翻找,点滴与这辆车有关的记忆。
苏泽南健步走近。
大爷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去……
在认出迎面走来的帅气青年时,他眯起眼睛:“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一眨眼,一年又过去了,唉,这仿佛昨天才见过你呢!”
苏泽南没有任何回应,在车门前站住脚,从口袋里掏出皮夹,随手抽出几张红色的票子,递给老大爷。
老大爷也不客气,干树枝一般的手,微颤的接过,拽在手心里。
“辛苦了!”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的时候,苏泽南淡淡的说。
老大爷往旁边退开几步,挥了挥手:“明年见!”
目送着车子在雨雾中,渐行渐远。
老大爷抬头,望向已经云雾缭绕的墓地。
这个年轻人长相很好看,穿着打扮也不俗。开的那辆车子,一眼就能看的出,需要很多钱才能买得到。
而且,他每次都是在,清明节前一天来,所以,他对他印象很深刻。
以至于,有一天,他在半山腰,给某块墓碑上的文字描朱漆的时候,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