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为你考虑。”她心虚地眨眨眼,“毕竟,中毒的人也不是我。”
今日也不知怎地,她总是想揶揄他几句。
只是本以为那人会沉着脸色冷哼一声,却见太子殿下“嗤”地笑出了声来,眼里清晰的映出她的模样。
凤攸宁被他笑得有些懵,端着茶杯不知所措。
过了半晌,戚星阑的笑声才没再回响在屋里。他定定地望着面前那人,声音许是因了中毒而有些嘶哑。
“宁儿,不生我气了?”
“我何时……”她下意识的搭话,却是越说越没了底气,“生气了……”
她这副模样到了戚星阑眼中就是化作了无限的羞涩与可爱,瞧着心情也好了许多,方才没什么力气的身体这会儿亦是觉得好了大半。
他伸手轻抚了抚她的发顶,“昨日是我心情不佳迁怒于你,我明知你与盛将军是——”
话方才说一半便被凤攸宁截了过去,“好了,此事便过去罢,殿下也不必在意。送信之事还是不麻烦您了。”
听着她这语气明明是还没原谅他,太子殿下便也耐下心来柔声说道:“怎么能说是麻烦?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被摸了头的太子妃不由得缩了下脖子,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身边那人。
怎么觉着中了毒的戚星阑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了,这样肉麻的话都能信手拈来?哪里像一个皇族太子的模样……
她忍不住在心中好好将人嫌弃了一番,面上却是没表现出来,只看着他没说话。
戚星阑抬起眼来与她对视,眼里都是笑意。
“娘子放心,你只管将信写好,剩下的交给为夫来办。”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双更啦!
想问一下大家是想两章同时更新呢,还是错开时间?
第45章 察觉
在定晨殿用过午膳后, 窗外的雨才渐渐停了下来,地面上虽只是留了潮湿的痕迹, 可雨后的天气还是阴凉了些。
凤攸宁将手中端着的那盒子蜜饯递给晴微, 又朝着院里那些被春雨洗礼后的草木望了望,眉头似蹙非蹙。
“娘娘留步。”潜策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抱了件短绒斗篷。
他快步走至凤攸宁身前,将手里的衣裳递过去, “娘娘,这是殿下命属下给您送来的衣裳。”
绮烟将衣裳接过来麻利的给自家主子披上,便听得潜策接着说道:“殿下说了,现下虽已回春,但有句老话:春捂秋冻, 不生杂病。娘娘的身子不宜穿得单薄,今日又下了雨,需得多披一件。”
凤攸宁垂眸笑了一下, 眉头亦是舒展了开来,“替我谢过殿下。”
她柔声说了这么一句, 转身出了院子。
潜策恭敬地目送着主仆三人离开, 这才回了书房向戚星阑禀告。
太子殿下依旧坐在案前,目光紧锁于奏折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 声音稍有嘶哑, “太子妃回去了?”
“回了。”潜策答。
戚星阑微颔了颔首,抬起眼来朝着他,眸光冷冽, “我有一事交托于你,过来。”
“是。”潜策快步走过去,俯身静候吩咐。
“去断虚山请了凌崖先生来,直接带去阑宁居。”他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再加上他如今那嘶哑的嗓音,更添了些迷惑。
但太子殿下能够确定,跟随自己多年的潜策能够听懂其中的意思。
“将我这柄剑带去,他自会跟你来。”戚星阑说着又把自己置与架上的长剑递给了潜策。
“这是殿下防身之物……”潜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剑接了过来,“属下遵命。”
主子吩咐便是自有主子的道理,况且此次他独身去请凌崖先生,还有濯束守在太子身边,定不会出什么事。
这般想着他便也退下了。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戚星阑的目光落在了空荡荡的剑架上,复杂难懂。
“师父……许多年未见了。”
*
凤攸宁一回到正沅殿便是又开始发愁,她一刻也闲不下来,翻箱倒柜找了许久,也只寻出了一瓶百甘丸。
百甘丸只能延缓毒性的发作,却并不能根治毒素,若是服用剂量过大还会有副作用,以致毒素扩散加快。
“公主,您这是在寻什么啊?天都快黑了。”晴微眼瞧着她从定晨殿回来之后一直在屋子里翻来找去,连嫁妆箱子都翻了个底朝天,额角都冒了汗。
凤攸宁将那瓶百甘丸放到桌上,顺势倚在了榻上,捏起手帕拭了拭额角的汗珠,“我们从大崇带来的药呢?”
绮烟见她歇了下来,赶忙倒了杯茶递过去,“公主莫不是忘了,临来的时候您说那些东西用不上,便只带了几瓶救急的伤药。”
“哦……”她凝眉思量了片刻,似乎确实有这么回事。
那时她总觉得路上霍弋之会保护好自己,到了承国也是无人敢轻易动她的。其实也是仗着自己会武功,没拿那些琐碎的东西。
这会儿想起来确实有些后悔了。
凤攸宁呷了口茶,休息着缓了缓,越发的觉着自己浑身僵硬,迫不及待的想要抻一抻筋骨。
她瞧了晴微与绮烟一眼,一本正经地咳了两声,“晴微,你去把这瓶百甘丸给太子送过去。也不必急着回来,可以……可以同濯束多待一会儿!”
“公、公主您说什么呢……”晴微被她这么一说小脸都红了,满是娇羞之色,“奴才不要和他多待……”
凤攸宁没多看她,转而去瞧绮烟,眨巴眨巴眼,“绮烟你便去传膳吧,我想吃莲蓉蛋羹,你可要亲自盯着她们给我做好!”
“啊……是。”两个丫头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也不知今日主子是怎么回事,这明显是要把她们两个支开啊。
“快去吧去吧,我也乏了,去睡一会儿。”她说着站起身来往床边走。
直到听见她俩出去的声音,这才转回身来。
眼瞧着屋里再没其他人,凤攸宁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细细讲这内殿打量了一番,实在是有些活动不开。
可能动几下是几下吧,总比僵着身子难受强。
这般想着,她干脆脱了广袖的外衫,腿一抬压在了窗框旁的墙壁上。
“幸好明日便能搬去阑宁居了,在院里还能甩一甩鞭子。”她小声嘀咕着,又换了条腿搭上去,压了几下。
“这事若是被师父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么一顿训斥。”凤攸宁摸了摸别在腰间的软鞭,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套在手柄上的软皮绳,上面刻着的“宁”她便是不用看也辨别得出来。
她不由得又想起来那日他送自己这礼物时的模样……
戚星阑此人,待她也是不错的。
她从前总是想着要嫁给一个同父皇一般的男子,如今瞧来,戚星阑也不一定差,起码他也是个时刻以责任为重的好男儿。
虽然大多时候冲动了些,但也是个能知错就改的。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怔了一下。
自己何时竟是开始为他辩解了?甚至还觉得他能与父皇媲美?
凤攸宁你怕不是疯了!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忽的听见晴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凤攸宁赶忙将还压在墙壁上的腿放下,匆匆穿上了外衫。
待那人的脚步进了外殿,她才将一切收拾妥当,只是额角却因慌张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来不及擦拭,凤攸宁便迎了出去,面上是温柔中略显仓促的笑意,“殿下万安。”
戚星阑见她衣衫上尚有褶皱,不由得拧了拧眉头却并未说什么,只过去将人往怀里一揽,“不必多礼。”
凤攸宁被他拥着进了内殿,晴微濯束他们依旧是按着以前的规矩,候在外殿等吩咐,殿里只有他们二人。
她抬眼瞧了瞧戚星阑的脸色,竟是比晌午时更加难看了。
“我让晴微送去的百甘丸可吃了?”她说着将人扶着坐在了榻上,指尖搭上他的脉搏。
戚星阑从袖兜里拿出了瓷瓶放到桌上,“还未来得及服用,心想着先来看看你。”
听他说这话,凤攸宁不由得胸口憋气,“我有什么好看的,晌午时不才见过。”
她说着将瓶中的药丸倒出了两粒来,放至他的掌心,又给倒了杯水递到面前。
戚星阑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接过水直接放置在了桌上,转而牵住了她的手,温软如玉。
凤攸宁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握住,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揉捏着。
“怎么这么凉?”她皱着一张小脸垂眸去看他的手,下意识的捧住那只大手放在面前哈了哈热气,又轻轻搓了两下。
这一幕似曾相识,戚星阑不由得想起那时她衣着单薄的去锦鸯殿寻他的时候,那时凉的是她的小手,如今倒是反了过来。
他的目光随着她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了颤,唇畔的笑意愈发的浓了。
“还有心情笑?”凤攸宁抬眼便见他一副痴汉的模样,忍不住嫌弃,干脆从他手心把药捏起来直接塞进他嘴里,“先把药吃了。你今晚要是死在了我这儿,我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她说着又把水递到戚星阑的唇边让他喝下。
太子殿下乖乖服了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虽有迷蒙,却也是映着面前那人娇俏的模样。
今日的凤攸宁,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她不再满嘴“殿下”“臣妾”地和他把关系撇得清清楚楚,反而是敢光明正大地将他的话怼回去,甚至会替他暖手,喂他吃药……
这些都在一点一点的将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变得越发柔软起来。
“不会的。”他笑着这般说道,嗓音依旧还是嘶哑的,“你还活着,我怎么舍得死。”
这话说得人身子一僵,凤攸宁抬眼看他,只见他正看着自己,一双眼睛笑得如同两个月牙。
只是被这苍白的脸色衬托得多了几分苦涩的感觉。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悻悻地别过头去没再看他,“我方才让绮烟去传了膳,殿下便留下用膳罢。”
“恩。”戚星阑应了一声,手还握着她的小手不放。他轻轻揉捏了两下,接着道:“不仅要留下来用膳,还要留下来休息。”
他要留宿正沅殿?凤攸宁皱了皱眉头。
可这似乎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万一夜里毒素扩散了,她说不定还能及时发现帮他遏制住。
这般想着她便也点点头,“好。”
意料中的惊讶和拒绝被她用平静的一个“好”字替代,太子殿下心中不免有些落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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