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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毫无作为不说,贪图享乐,昨日召了十几美人入宫,昼夜不眠,奏疏堆积如山,遇事就会质问朝臣不作为。
  走出宣室殿,天光清朗,光色明亮。
  丞相回首看着巍峨恢宏的殿宇,冰冷庄严,他倒吸一口冷气,同僚匆匆走来,惊道:丞相,不好了,淮州堤坝塌了,殃及三郡,丞相,派人赶紧赈灾。
  我哪里有这等能力,陛下说我若不能解决水患便回家去。丞相面无表情,忧心忡忡。
  这同僚震惊,水混多年,哪里是您能解决的,眼下之计赶紧派人赈灾,庄稼田地都被淹了。百姓居无定所,会出**的。长沙郡的暴民还在呢,丞相。
  丞相一咬牙,去绍都,请太后回宫。
  同僚却沉默下来,没有应承。
  丞相冷笑,你还指望陛下赈灾救人?
  丞相可记得女子执政的结果,齐朝末帝便是女子,最好,国破城毁。
  你不去,我去,你自己留下,或者你有办法赈灾?丞相气得脑门发热,四肢无力,你莫要忘了,三年来是谁理政,现在又是谁贪图享乐。
  我去劝谏陛下。同僚坚持道。
  随你。丞相拂袖而去。
  ****
  太后住在长乐殿,而裴瑶就住在偏殿,殿宇干净,一尘不染,南北都有窗户。
  床就摆在了里间,没有凤床大,躺下三人也可。
  裴瑶进去后发现床矮了不少,宫里的床没有这么矮,她问若溪:床怎么那么矮。
  这里是齐王宫,摆设都是按照原来的风格。若溪解释。
  裴瑶顺势在床上坐下,目光落在出妆台上,上面刻了青竹,她好奇,太后喜欢青竹吗?
  若溪顺着她的视线去看,太后喜欢不假,可这里的东西听闻是齐国末帝留下的。
  好,你去休息,我的人会收拾的,辛苦你了。裴瑶也不问了,大汉开朝百余年了,往前追溯也问不出来,不如好好休息。
  若溪颔首,默然退了出去,走过一个园子,就到了太后的寝殿。
  太后还在读末帝传,神色郁结,若溪走近前回话:回禀太后,皇后娘娘在休息了。
  哦,好,你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太后放下书,依靠着迎枕,若有所思,皇后喜欢吃什么?
  若溪回道:奴去问问青竹。
  太后沉默表示同意,复又看向末帝传,忽而觉得无趣,随手就扔了,慢步走出殿宇,站在庭院下。
  太后!
  熟悉的声音让太后眉眼松弛,她回过头去,皇后站在身后,眉开眼笑,太后可想我?
  太后冷漠否认:不想。
  裴瑶哼哼两声,纤细的双手负在身后,几步挪至太后眼前,可我觉得太后想我了。
  人站在自己的眼前,太后望着皇后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装出和她不熟的样子,淡淡道:庸人多爱自恋。
  她一边说着,一边戳着皇后的脸蛋,若有所思,皇后好像长高了不少。
  十七岁的孩子正在长个子。
  皇后变戏法般从身后变出出一个开花的橘子给太后,送您。
  橘皮被裴瑶雕出花盛开的模样,下面露出白色的橘肉,胖嘟嘟的小身子很可爱。
  再看皇后的手,纤细分明。
  太后接过橘子,一把揪了上面的橘花,干净的指尖剥了白色的筋,皮肉分离。
  裴瑶就这么盯着太后的手。
  皇后盯着哀家做甚?太后将橘肉放入口中,即刻酸得睁不开眼睛,皇后哪里来的橘子?
  怎么会这么酸!
  裴瑶接过太后手里剩下的橘肉,也放入了嘴里,很甜,殿后摘的。
  你摘的?太后酸得皱眉,感觉呼吸都喘不过来。
  裴瑶踮脚,凝视着那双眼睛,嬷嬷说亲吻很甜的。
  太后怒了,哪个嬷嬷说的?
  去裴府教导我的嬷嬷说的,她说亲吻会让人觉得很甜。
  太后酸得说不出话了,但方才裴瑶吃橘子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异样,难道不酸吗?
  裴瑶当着太后的面又吃了一块,一本正经地夸赞道:太后剥的橘子很甜。
  太后纠正她:这是你剥的,与哀家无关。
  方才的橘皮都已经被雕成花了,根本不需动手剥的,皇后又在胡言乱语。
  太后转身回殿,裴瑶又吃了一块,酸得立即眯住眼睛,旋即丢给青竹,提起裙摆就去追太后,太后,我给您用橘子做菜吃可好。
  皇后不出现在哀家面前就成!
  裴瑶一只脚迈过门槛,理直气壮道:我带了很多经书,今晚给太后读书可好。
  太后回身凝视裴瑶,眸色晦涩,你要怎么读,脱了衣裳读吗?
  触及太后的眼神,裴瑶向后退了一步,小声地说:那样不舒服。
  是吗?太后语气悠扬,那天晚上皇后睡得可舒服了,雷打不醒,人喊不动。
  裴瑶立即闹了大红脸,那天晚上她睡得很香吗?
  那晚她睡着后,太后睡在哪里了?是和她睡在一起,还是出殿走了。
  若是出殿走了,怎么知道她雷打不醒,人喊不动。
  显然,裴瑶自己都弄不明白那晚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后蓦地心情大好,戏谑道:皇后想不起来?
  今晚皇后还要来吗?哀家准备了很多经书。太后添上一句。
  裴瑶抬首望着近在咫尺的眼睛,不觉得自己窘迫,她伸出手,落在太后的眼睫上,甚至拨了拨太后的眼睫,弯唇笑了笑,妾自己备着。
  皇后别对哀家称妾,难听。太后回望着皇后,拍开她的小脏手,皇后回去准备,带上你的经书来给哀家暖榻。
  裴瑶气哼哼地走了。
  太后这才闲暇下来,若云得空入殿,将几封信递给太后,轻轻说道:淮州决堤了,伤亡很大,陛下还不知道。
  无需多管。太后不在意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朝臣、百姓期盼的君主,她不会去帮助。
  信都是淮州写来的,太后仔细看过,待信看完,心中就有了对策,但她不会去做。
  很快,信被付之一炬,她吩咐若云:不必再管淮州的事情,哀家累了。
  奴伺候您休息。若云扶着太后去榻上休息。
  此刻的裴瑶站在衣柜前选衣裳,颜色不同,姹紫嫣红,都是新的,从未穿过。
  裴瑶拿着一件黑红低领的大袖衫,问若湘:好看吗?
  太后爱穿黑色,宫里就没有人敢用黑色,不知怎地,宫里还是送来几件黑色的宫装。
  宫娥的心思都很简单,无非是希望皇后惹怒太后,然而他们不知太后压根不在意。
  好看,皇后娘娘肤色白,穿什么都好看,黑色会不会显得您有些成熟?若湘为难道。
  先换上。裴瑶也不知,由着若湘伺候着换上,脱下外袍,再穿上大袖衫,黑色显得人阴沉,威仪大显。
  裴瑶瞧着镜子里的人,发觉与往日有些不一样,她看出来了,领口微低,她忽而问若湘:陛下赏的那件衣裳可带了?
  若湘回想,皇后出行,几乎将椒房殿搬空了,没有用过的衣襟都带来了,奴婢去问问小宫娥,皇后娘娘先休息会儿吧。
  裴瑶不累,趁着时间还早,将带来的经书都找了出来,看着厚厚的经书,也不知该带哪本。
  翻来找去,决定带上一本最厚的!
  做了决定后不久,若湘就带着衣裳来了。
  裴瑶没有看,反而让人去备晚膳,若湘却提醒道:今晚同太后一道用晚膳。
  裴瑶这才正视若湘手中的衣裳,伸手摸了摸,怎么还有羽毛?
  她记得好像没有羽毛,是不是拿错了?
  没有拿错,就是这件,这是凤凰羽翼,很珍贵,绣娘费了很多心思才绣出来的。
  裴瑶这才不情不愿地换上,胸口哪里是低,分明是低了很多,她后悔了,捂着胸口道:换下、换下。
  太后指不定会将她赶出去的。
  若湘伸手给皇后解开腰间的玉带,裴瑶忽而一惊:等下。
  那夜都没有穿衣裳了,太后并没有赶她离开的。
  裴瑶迟疑下来,她是不是牺牲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更是明天18.18.18.
  你们猜谁先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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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淮州来信后,洛阳城内的信件纷纷而至,似雪花般飘进了长乐殿。
  厚厚的一摞摆在了案头上,太后一一拆开看了,起初是不在意,等看完后,唇角扬起讽刺的笑意。
  李家的好儿郎啊。
  开始几日,李旭还会上朝,政事也会过问几句,坚持几日后就不上朝了,将政事朝臣抛之脑后,日日与美人厮混在一起。
  而栗夫人为自己儿子娶侧妃大肆张扬,开口就是十数万两银子,侧妃便要这么大的排场,将来娶正妃岂非要超过帝后大婚。
  淮州决堤,皇帝不作为,后妃为儿子娶侧妃而大肆铺张,各类小事数不胜数。
  太后终于笑了,猛地砸了信,若溪忙跪地,太后,息怒、息怒。
  告诉皇帝,罢了,随他去。太后及时停了下来,吩咐人取来火盆,将信一封一封都丢进火盆里。
  火焰猩红。
  天色已黑了下来,裴瑶在殿外探头探脑,见到殿内的火花,还是被吓了一跳,太后在烧什么?
  廊下的宫娥丝毫不敢回话。
  裴瑶得了没趣,自顾自走了进去,纸张烧毁的味道略有些刺鼻,她走过去,接过太后手里的信,我帮太后。
  太后收回手,目光落在皇后的衣襟上,皱眉,又想起这是她让人送去的,旋即收回视线。
  霓裳羽衣是最好看的,濯濯流彩,裴瑶身子瘦了些,撑不起来,胸口也太后不想了。
  裴瑶不拆信,也学不来太后优雅的气势,一股脑地丢进火盆里,火一下子蹿了上来。
  火烧毁纸的速度很快,顷刻间,就成了一盆灰烬。
  若溪进来清理殿内的尘埃,快速又退了出去。
  太后坐在榻上,面色阴冷,裴瑶厚着脸皮凑了过去,太后不高兴?
  你见过谁烧信会高兴?
  裴瑶几乎贴着太后的脸颊,想再贴一贴,太后转过身子,唇角擦过她的脸颊,裴瑶愣住了。
  太后也是一怔,但她经历的风雨太多,早就沉稳如山,除去微红的耳尖外,几乎看不见异色。
  裴瑶立即站起身,觑着太后的容颜,慢悠悠地在她身侧坐下,不紧不慢,太后。
  太后不为所动,看都不看她一眼,反而告诉她:皇后都已暖榻了,再穿低胸的衣裳也没有用,再说了,你穿低胸的没有慎昭华好看,别拿自己的短处和旁人的长处比,换下吧。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将裴瑶贬得一文不值。
  裴瑶眨了眨眼睛,太后,我是不是来暖榻的?
  皇后以为呢?太后唇角翘了翘。
  裴瑶撸起袖口,俯下身子,襟口开得更大些,雪白的肌肤更为耀眼。
  太后拧眉,忙站起身,不想,皇后捧起她的脸,贴向她的唇角。
  裴瑶动作很快,望着太后古井无波的眼睛,慢慢地挑了挑唇角,一张清纯的脸蛋漾过几分明艳。贴上太后薄唇,她没有再热身,径直张了小口,舌尖探过太后的唇隙间。
  可惜,她慢了一步,太后抿紧了唇角,将她拒之唇外。
  但裴瑶没有放弃,她一辈子就没有半途而废过,亲不到就换地方。
  她紧紧捧着太后的脸颊,手心上的感觉很微妙,烫手又觉得温暖,她将唇角从太后薄唇上挪开,柔软的唇在唇畔滑过弧度。
  裴瑶亲了亲太后的左脸,然而再是右边。
  她停顿下来,太后欲斥责,她就笑着亲吻太后的嘴巴,让太后不得不闭上嘴巴。
  太后本就生得极好看,螓首蛾眉若神女,明眸善睐似仙娥,宛若夏日清晨里最好的白莲,明艳之外罩着一层轻薄的雾水,将她的美又隐藏起来。
  太后终是败阵下来,但手上凝聚了一股力量,想推开,想到皇后柔弱的身子,又无奈地停了下来。
  但她攥住皇后的手,下一刻将皇后按在榻上,拧眉道:皇后,你迫不及待想侍寝吗?
  裴瑶皱皱眉,在突如其来的亲密中有些辨不清太后的意思,她一紧张就拒绝了,不想。
  原来不想啊。太后语气婉转,略有几分意外,嗤笑道:皇后是喜欢哀家这个人还是哀家的权势。
  都喜欢。裴瑶坦然,喜欢太后与喜欢太后的权势没有矛盾的地方。
  皇后是哀家见过最实诚的人。太后笑了。
  裴瑶轻轻点头,躺在榻上,扶着榻沿又坐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锁骨下的沟壑已然很清楚,映着宫装的红色,尤为艳丽。
  她坐直身子,丝毫没有意识到,反而凝笑望着太后,我喜欢太后是真,想巴结太后也是真。
  若哀家是一普通人,你还会喜欢吗?太后直问道。从始至终,她都明白皇后靠近她的意思,不怀好意。
  在深渊般的宫廷寻一靠山是很明智的事情,皇后此举很聪明。
  裴瑶沉凝下来,想起画册上的画,慢慢地挑起唇角,眼梢同样勾出几分旖色,笑着望太后:自然喜欢,太后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姑娘。
  姑娘?太后抿唇笑了,拿手戳着裴瑶的唇角,哀家比你大。
  大一千岁吗?裴瑶眼睫颤了颤,国师说你活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