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天使一手压着发出无能咆哮的拉斐尔,一手往自己的头上套t恤:“中午好。”
  拉斐尔:“唔哦哦哦哦哦我求你了就算要穿衣服走人也别穿十元地摊货了有点品味好吗啊啊啊我眼睛要瞎了!”
  乌列:……
  作为炽天使里学识最丰富的存在, 乌列原地愣了几秒左右, 总算找到了重点:“这是衣服品味的问题吗!那边那个重度伤患!你穿衣服去哪里啊!”
  您老人家身上被洞穿的伤口还在往外飙血好吗!旁边那根血迹斑斑看上去刚取出不久的黑锁链应该不是我的幻觉吧!
  “去给我女朋友买本子和周边……”天使先生放弃了往自己身上套t恤,而是接过拉斐尔手中的套头衫与羽绒服——鉴于他总算发现,自己伤口的血不断往外渗,刚换上的t恤根本无法遮掩, “要抓紧速度,否则那帮人类会把东西抢完的。”
  乌列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摇醒那个递(富有品味的)厚衣服的拉斐尔,还是摇醒这只准备立刻回到人间日常生活里的天使。
  最终, 他只是喃喃道:“你伤成这样了, 还被女朋友支使去排队买东西……恋爱真可怕。”
  果然雌性的心都是铁做的吗,这简直就是奴役啊。
  天使先生已经套好了套头衫, 此时正在拉羽绒服外套的拉链。
  闻言,他平静地拽断了拉链头,并将其夹在指间, 以攻击暗器的方式投掷了出去。
  ——暗器正中乌列的脑门。并且让他在后坐力下往后一倒——以后脑勺着地的方式, 与伊甸园美丽的土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不准说她坏话。”天使先生默默捏着失去拉链头的链齿,以一种奇异的指法将其扣在一起,“她不知道我受伤的事。”
  “……透明化咒语事故?你认真的?”
  天使先生理直气壮:“她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解释清楚会有糟糕的后果。”
  “……譬如?”
  什么“不想让对方担心”“啊一切都由我来承担”“我是扛起群山的男人”这种狗血烂俗梗吗?
  乌列将这种台词与对面一脸冷淡的后辈组合在一起, 不禁打个寒颤, 搓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因为……”天使先生的语气,竟然难得有些迟疑,“因为, 唉,如果她知道我受伤……”
  “会非常生气地骂我、揍我——”愈加沉痛, “甚至,让我禁食一个月啊。”
  乌列:……
  他缓缓放下用来搓自己鸡皮疙瘩的手,将其移到胃部,捂住。
  “你为什么觉得,你女朋友会有这种反应??”
  正常人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心疼不已”“做好吃好喝的慰劳”“嘘寒问暖”“温柔体贴提供一系列平时绝不会有的服务吗”?
  天使先生却极为肯定:“你不清楚。我女朋友是个十分认真的姑娘,她总是在我做错事情的时候教训我。”
  他扳着手指数道:“如果把冰箱里的食物吃光,有惩罚;如果把零食柜里的食物吃光,有惩罚;如果在她玩游戏时制造噪音,有惩罚;如果吃掉了她的化妆品,有惩罚……”
  不是,你为什么要吃人家的化妆品。
  天使先生没有理睬乌列诡异的眼神,继续道:“同理可得,‘因为受伤而错过约定’也是错事,说到底,我出于个人的原因而迟到——这件事本身就做错了。之前她是看在我被所谓的‘透明咒语’影响才勉强原谅,现在……”
  他颇为苦恼地叹气:“如果再次解释一遍,‘透明咒语事故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我迟到并不是因为咒语事故,而是受了快死的重伤’——她一定会更加更加生气,愤怒程度说不定是之前我爽约的两倍,然后施以‘禁食一个月’的终极惩罚……”天使先生抖了一下,凝重补充道,“那可是酷刑。”
  “所以,这是为了逃脱……咳,避免被惩罚,而编出来……不,并不是刻意编出来的借口,我不会说谎。‘透明化事故’是她自己分析出的结论,我只要不解释就可以。”
  天使先生满意点头,用“瞒着妻子在外面用私房钱买烟抽”的迷之表情下了定论,“我绝不会让她知道真相的。”
  乌列:……我求求你了。
  即便是刚才那种过于言情肉麻的理由,也比你这家伙真实的动机好啊。
  “你是个伤患!伤患!突出伤势,刻意卖惨,什么‘啊我伤得很重要女朋友亲亲才能好’之类的难道不是讨福利的最佳方案吗!为什么你会觉得‘受重伤’是一件轻描淡写相当于‘在便利店买薯片吃’的小事啊!关心你的人听到‘受伤’两个字还会记得生气吗!这个世界不存在‘为了惩罚恋人重伤快死于是狞笑着对其拳打脚踢,命令一个月不准吃饭’的奇异恋情吧!”
  “哈?”天使先生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咆哮的乌列,“买薯片吃这种大事,怎么能和‘受伤而生命垂危’这种事比?”
  ——啊啊啊这个抓重点的能力!槽点太多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吐起了啊!
  “没错,乌列说的很对,你不能就这样回人间。”拉斐尔叹了口气,拿出一条款式优雅的围巾,“没有围巾的羽绒服是没有灵魂的……给我戴上!这是美学!”
  乌列:“你也给我消停点!”
  【一小时后】
  “你竟然、真的就这么放他走了……伤成这样,必须要调理很久吧?”
  乌列难以置信地目送那只天使飞速消失在伊甸园里——因为他的翅膀之前被锁链洞穿,所以只能依靠传送法阵回到人间——而拉斐尔只是沉默地俯下身,收拾自己的瓶瓶罐罐。
  乌列见状,觉得他根本就没听进去。
  他皱眉去扳拉斐尔的肩膀:“你知道他伤的多——”
  “那又怎么样。”拉斐尔翻了个白眼,“有能让那混蛋留下来的方法吗?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他一剑就能搞定。”
  水晶天图书馆资深宅男乌列卡住了。他看看伊甸园幼儿老师拉斐尔瘦弱的肩膀,不禁悲从中来。
  “但是,那也太过……”
  “这混蛋就是这样。”拉斐尔神色莫名,“自己认为受伤流血不值得在乎,就总觉得关心他的人也不会在乎……”
  “这是他的坏习惯。”
  天使先生很少受伤,他很强。
  ——但这代表,他一旦受伤,都是无可奈何的重伤。
  好比刚刚执行过高危任务的某天——
  “把这些药喝了,这些也要记得定期服用,最近那块翅膀的肌肉要减少使用……你在听吗?”
  拉斐尔很想纠过这只天使的衣领用力摇晃,但对方的羽翼还在滴血呢。
  “你现在是个病人!不要在走神了啊!”
  天使先生只是淡淡地看着手表:“快点。到我下班的时间了。我要回家吃饭。”
  “……艹!你能不能别乱动!绷带又要重新绑了……疼死你活该!”
  “你在说什么啊,拉斐尔。”天使先生冷漠地说,“我的心是冰做的,根本无法感受疼痛。”
  “这样的我,受多少伤都没关系。反正不会死。”
  的确。心的缺失,就意味着天使先生并不会像普通生命一样,真正的迎来死亡。最糟糕的状况,不过是陷入沉睡。
  所以,虽然把他糟糕的、令人担忧的自我认知看在眼里,拉斐尔早已习惯了仅仅絮叨几句,就放天使先生离开。
  但是,这次的袭击事件——那诡异的黑色锁链,却打破了拉斐尔有些逃避的态度。这一次,天使先生在一开始就失去了冰做的心(被雷米尔击碎),陷入沉睡——但出于某种未知原因,他又被强制唤醒,并在非正常的时间下转换成黑色的状态,一路残血杀灭了虫潮。
  正是在“心已经破碎,却并未沉睡”的状态下,被神秘的锁链捅穿了身体的要害,天使先生这次的伤势,才到了“濒临死亡”的可怕地步。
  他很强大,但并不是不会死亡。
  乌列听着拉斐尔的分析,心里担忧更甚:“所以,我们不应该放他离开啊?”
  “嗯。但是他从来不听我们的话。”拉斐尔顿了顿,捧着药剂瓶,转过身。乌列这才发现,拉斐尔的表情竟然是如释重负。
  “既然灵魂可以被那个姑娘带回来,就说明她可以做到。”拉斐尔笑道,“古树的叶子,可不仅仅只有‘看见迷途灵魂’的功效。”
  “我相信她,会改掉那混蛋的坏习惯。”
  【魔都,晚上21:00】
  ……好奇怪。
  这是哪里?
  恶魔小姐有点害怕——她睁开双眼后,发现自己正浮在半空。
  呃,难道是自己一向习惯熬夜,这次反常的早睡,导致了奇异的变化?
  ……啊,我还穿着家居服和毛绒拖鞋。
  说起来,今天我似乎一回家就开始犯困,是法式大餐吃得太饱吗?还是家里的暖风空调温度太高?印象里最后做的事,是坐在沙发上,拿过了游戏手柄……然后实在困得不行……
  睡着了。竟然那么早就睡着了。
  恶魔小姐意识到,自己早早入睡的原因,也许有点古怪。她抱起肩膀,搓搓掌心,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看周围的环境,这可是离人间格外遥远的高空呢。
  那边的云朵,都被强风吹成了四散的棉絮。
  但是当恶魔小姐往掌心里呼气时,却发现自己——
  “……咦?是暖和的?”
  身体的温度很正常。寒冷的是环境,而她自己浑身暖洋洋的,就像仍处于家里的沙发上,吹着暖风空调……不,比暖风空调还暖和……
  恶魔小姐恍然大悟。她试探着捏捏自己的脸,并没有任何实感。
  “原来是梦。”
  【与此同时,现实】
  天使先生经过沙发的脚步放轻了一点,他有点奇怪地看向昏睡在沙发上的女友,又看看指向21:00的挂钟。
  “在漫展的时候,太累了吗?”
  他想了想,弯腰抽出恶魔小姐手里还捏着的游戏手柄,将其放在茶几上,然后拿过空调遥控器,调高温度。
  恶魔小姐发出轻哼:“冷……这是哪里……”
  在说梦话啊。
  天使先生歪头端详了一会儿她细密的眼睫毛。他弯下腰,无意识伸出了手指,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只小恶魔闭上的眼睛。
  ……灵魂状态的时候,好像触碰了这里。
  但并没有实感呢。要不要……现在贴上去,再尝一尝?
  就在这时,恶魔小姐咕哝道:“哪里啊……风好大……冷死了……”
  天使先生收回手指。
  最终,他直起身,拿起一边的毛毯,给恶魔小姐仔细盖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较忙,所以更新晚了抱歉哈quq
  但为庆祝收藏破万,明天的更新将于今晚十二点(也就是明天零点)提前放送!么么哒!谢谢你们一路的支持!
  ——下章高甜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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