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但是轮谁都恶魔不过天使先生的(?)。
  恶魔小姐:quq救命啦神明大人!!有野人要吃我!!!
  天使先生(掏耳朵):喊我有事?
  ↑没有丝毫自觉的神明本尊
  第80章 不要轻易给流浪动物取名
  作为“做菜”的报酬, 影子同意恶魔小姐暂时在小屋里住下,等待她家族的搜寻救援。
  “你可以自己走出去,这个山谷并不大, 只不过地形比较复杂, 充满着崎岖的冰刺。但我可以充当向导。”
  影子不止一次这么提过,嘴里嚼着叫花鸡/烤山芋/鸡蛋卷的他总是很好说话。
  恶魔小姐用木头粗糙磨制的锅铲戳着锅里滋滋冒油的培根:“我又不是你这种野人,不穿鞋可以踩在冰渣上徒步几公里去猎兔子。这里到处都是冰,万一我被它们磕伤了怎么办?”
  影子看看对方光滑嫩软的后颈。他还记得第一次做床时, 这个坏脾气的小信徒睡了不到几分钟就跳了起来,抱着枕头冲他嚷嚷——什么“床板里没削平的树枝刺到了我”——那是影子第一次认识到,竟然有生物被树枝刺到就会皮肤泛红, 绷着一张脸坐在小板凳上生几小时的闷气。
  他移开了视线:“你真是个娇贵的小强盗。”
  “你才是强盗!你全家都是强盗!我有名字的!”
  “啊。”影子舔干净手上残余的蛋卷, “达特妮斯候补?”
  无法反驳的恶魔小姐:“……说了多少次要有餐桌礼仪!别舔手,脏死了!去外面洗干净再回来!”
  起初, 恶魔小姐对于自称神明的野孩子,一直抱有深深的警惕心。
  毕竟这是她记事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似乎不惧怕药剂、法阵等等自己所熟悉的一切攻击手段,总会运用简单粗暴的物理攻击打破她一切筹谋的奇葩。
  一时之间, 恶魔小姐如临大敌, 甚至把影子列为自己敌人名单里第一位的危险人物。她放下了高傲的架子,将钻研药剂阵法的专注力全身心投入在影子身上,研究他, 顺从他, 观察他……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发现了一个令魔无语的事实。
  这个野孩子, 看似冷漠粗鲁,其实……单纯得不可置信。
  换句话说, 影子很好骗。
  恶魔小姐自诞生起就被魅魔信徒们奉为下一任的达特妮斯,她生活在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里,日复一日地埋头研究,为信徒们提供新型的法阵与药剂,但从未接触过前线血肉横飞的战场。
  在同龄信徒里,她已经算是格外不谙世事的了。但恶魔小姐仍然会随身佩戴剧毒的药粉,将护身符攥在手心,警惕每一个靠近自己的生物,哪怕那是信仰同一个神明的信徒们——但影子对于常识的匮乏、以及对生物的轻信,简直令恶魔小姐咂舌。
  她只花了短短两个星期就彻底获取了影子的信任。
  而具体获取信任的方法,竟然只是做菜而已。
  “我是神明。能够看到你灵魂的颜色。”
  影子轻描淡写地解释:“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
  ——恶魔小姐差点就信他了。她抖了一下,感觉这段时间自己都快被傻子同化了。
  “你是神明?开什么玩笑。”
  她防卫性地抱起双臂,尖锐地戳破对方拙劣的“谎言”:“神明连食物要烧熟才能吃都不知道?神明自己造屋子住在山里?神明的力量就是拿把匕首和野狼搏斗,差点被对方咬死?”
  仔细观察下,恶魔小姐根本没发现影子身上任何超出常规的力量。这家伙似乎只是靠着物理意义的巨力与不要命的狠劲生存而已……简直就是头幼狼。
  如果不是她侧重于研究,忽视了肉|体强度的锻炼——恶魔小姐还真不一定会被影子制服。
  “我不知道。”
  影子歪头想了想,“他们从来没有烧熟过食物。总是挥挥手,就有很香的东西盛在闪闪发光的盘子里,凭空浮现。我没有房子,当然必须自己造一个住。至于力量……”
  他用匕首撕下一块猪肉,面无表情地塞进自己嘴里:“我是最弱的神明,出生起就没有名字。我根本没有神明本该掌握的力量与权能。”
  越编越像了。
  恶魔小姐没有再反驳他,心里已经认定,这就是个脑子不太好,被父母抛弃的野孩子。也许是哪个已经陨落的神明信徒遗孤?所以他一点信徒的气息都没有。
  被冰封冻的山谷里,每一天都是寒冬。
  有一次,恶魔小姐在火炉旁呆坐,脑子里分析着影子这个奇葩身上种种的疑点——就觉得双膝一暖。
  为了集中注意力,她是跪坐在火炉前的。而不知何时趴在炉火前睡着的影子挪了过来,他很自然地把脑袋从冰冷的地面转移到恶魔小姐的膝盖上,随身的匕首则躺在遥远的另一端。
  恶魔小姐知道影子根本没有什么性别概念,倒是没感到被冒犯。她看看远处被随手丢在地上的武器,又看看影子熟睡时紧闭的双眼。
  他的睫毛是雪白的,就像盛满晶莹的雪花。
  这是只卸下防备,拥有潜在威胁的幼小野兽。
  黑暗信徒看了半晌,缓缓抬起手,覆上了他的颈动脉。
  “你真是太好骗了。蠢货。”
  ——她应该在这时杀了他。
  恶魔小姐有种直觉,这家伙将来会成为圣战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也许他会挡在达特妮斯大人成为唯一神的道路上。
  而杀了他没什么不好,从见面开始,恶魔小姐就在思索杀死他的方法——只不过那些一向好用的剧毒药粉从来对影子不起效用,而布置法阵所花费的时间太过冗长,恶魔小姐害怕被影子察觉。
  有多少次,她把毒药掺进给他做的食物里,而对方只是唏哩呼噜地吃下,疑惑地说一句“味道有点怪”。
  他很单纯,很好骗,看似无坚不摧,其实毫无防备。
  能因为几顿饭,几锅肉就被驯服……简直就是个把心敞开给恶魔的大傻子。
  ……等等,驯服?
  恶魔小姐屏住了呼吸。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天大的机遇——天呐,她怎么之前一直都没想到——一个单纯、好骗、还拥有可发展未来的野孩子,说不定自己是他这么多年来见到的一个会说话的生物——与其杀死他、抹除他的威胁,不如把他驯服,成为自己的秘密武器!
  驯服他很简单。
  就像让他信任自己一样简单。
  是的,仔细想想,如果现在杀掉他,自己现在会陷入很麻烦的境地……她可没有光脚徒步几公里去打猎的狠劲,也没有维持这座冰屋不融化的天赋。影子只需要食物,就可以充当苦力、管家、打手等等角色……而且,以他的单纯,自己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个傻子背叛的可能性——完美!
  恶魔小姐几乎看见了那个光辉万丈的未来。自己成了最伟大的神明,而影子是神明最忠诚的猎犬,无论她指向哪儿,就会无怨无悔地将那里瞬间扫平。
  ……呃,瞬间扫平还不太可能。这家伙目前的武力值也就能打点野味吃了。
  影子是被摇醒的。
  他打着哈欠说:“你又要添什么……新地毯?”
  真娇贵。
  “你有纸笔吗?或者尖锐的石头片也行!”
  他最近养了一只格外娇贵弱小的强盗,总是冒出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小强盗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兴奋地眼睛发光:“你不是没有名字吗?我来给你起一个名字!怎么样?”
  起名字是驯服这只小野狼的第一步,他原本是无名的,也就是不属于任何生物的。而名字甚至拥有法则的约束力,如果他承认了自己给他的名字,那就是被世界承认的所有权啊?
  影子打哈欠的动作停住了。
  “名字?”他极缓慢地眨眨钴蓝色的眼睛,“你要给我起名字?”
  给一个生来无名的神明起名?
  一无所知,自以为找到最优解的恶魔小姐:“对对对!名字!名字可是力量的源泉,非常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没有呢?”
  她要把他培养成自己未来最强大的手下!
  影子坐直了身体。他现在甚至舍不得眨一下眼——在这个自己似乎等待了很久的时刻。
  他不屑于圣战,不屑于争夺神座,对于自己先天的弱小其实也没什么自卑。他没有领地,没有信徒——但这些,生性冷漠的影子并不在乎。
  影子唯一有点执念的,大概就是名字。因为他们都说,名字是灵魂存在于世的证明,是生命的意义。
  ……虽然,由一个弱小的信徒来为同样弱小的神明取名,那名字是绝对不会得到法则的承认——但影子在乎过什么法则吗?
  他没有很用力地奢望过名字。但是也算是心里为数不多的愿望。
  如果……
  “那么,我叫什么名字?”
  “我都想好了!咳咳,这个名字呢,必须简洁帅气,又要拥有丰富的寓意……”
  恶魔小姐拿着尖尖的石片在冰做的地板上滑动:“所以,你看这个单词……aries……这是白羊座,黄道十二宫的第一宫,象征‘一切事物的开始’,也是各种强力爆破火系魔法的能量起源。”
  影子眨眨眼。他现在不想说任何话来打断她。
  “但是,嗯,第一次圣战时期已经有了一位叫阿瑞斯的神明,而这个用了霸气名字的神明却很弱鸡地陨落了……所以,我只在白羊座里取出头字母与单词长度。就像创造一个崭新的咒语。”
  学神越说越兴奋:“所以,你的名字,必须以字母a为开头,全名只有五个字母。”
  “接着我再选出五个符合帅气定位的单词……neelam (蓝宝石) gallant(英勇的)excellent(极优秀的)luciferous(光辉的)……”
  影子忍住没打断她。虽然他突然想为对方的庞大词汇量而鼓掌——他一个字都听不懂,更别提深层释义了。
  “接着取所有的首字母组合在一起……就是angel!”
  恶魔小姐得意洋洋的宣布:“就我目前的阅读量而言,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与这个名字重复的人物——事实上,它是个崭新的单词!而我将它的释义解释为——”
  “从天而降的使者。”将为未来最伟大的神明,我所驯服的超强使者!
  影子精准地概括:“天……使?”
  “嗯嗯,就是天使的意思,没错。”恶魔小姐在冰面上整整齐齐刻下了这个五字母的单词,“写作angel,意味天使,从今天起,我就叫你安格尔啦。”
  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名字帅爆了!
  初露中二本性的十二岁小信徒志得意满地想,怀着满腔雄性壮志,抬头准备对着自己新任的唯一使者发表一番动员演讲——
  她沾沾自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白发的少年跪坐在她身边,伸手去触摸冰面上字母的刻痕,举动格外小心谨慎,仿佛他触摸的不是坚冰,而是易碎的泡沫。恶魔小姐发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安格尔?”
  少年掩藏在雪白头发里的耳朵动了动。恶魔小姐无端紧张起来。
  “安格尔?你不喜欢吗……呃,要不我再想一个?”
  “不。我很开心。”
  他收回了微颤的手指,抬起头,认真看向恶魔小姐焦糖色的眼睛——后者突然觉得,满脑子雄性壮志阴谋诡计的自己,就像被空气中无形的东西扇了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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