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秘书, 我在同薄先生说话, 请你放尊重一些,好么?”
  姜宝珠笑容端庄地打断他,隐隐透着凌厉光线的眼神落在霍桑脸上,笑得这么温柔,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霍桑倒吸了口气……这女人,着实不简单啊。
  霍桑向自家老板送去征求的目光, 只见薄景墨蹙了蹙眉,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斜对角的女人,半晌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有事?”
  姜宝珠唇角的笑意更美了,她着实是个美人,哪怕是假笑,也能美得夺人精魂。
  何况她是真心仰慕这个男人, 在她心里,这是她未来的丈夫,又是未来的全球首富, 笑得也算是发自真心,也算不上有多么虚伪。
  连见惯了各式各样美人的薄景辰都逃不过她这双眼。
  薄景墨的态度似乎……也没有她料想中的那么冷淡。
  她已经一年半不曾出手了,这一年半她专注事业,走入了新的事业巅峰期,口碑好的作品有,巨能吸金的代言也不在少数,她确实听取了经纪人的意见,把自己的段位提升了一些,年纪阅历也摆在这儿。
  是时候了。
  姜宝珠心里的算盘打得很稳,倘若薄景墨态度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就单刀直入节省时间,但倘若他的态度还算过得去,没有明显厌烦的表现,她就慢慢来。
  眼下的状况在姜宝珠看来应当是属于后者,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雀跃。
  “自然是有顶重要的事情,薄先生日理万机,倘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么会明目张胆地耽误薄先生的宝贵时间呢?”
  姜宝珠的嗓音原先是有些生硬的,大概是和她的性情有关,她生来就是强势的性格,虽然生得一张美艳的脸蛋,声音却骗不了人。
  这一年来,她做了声带手术,目的就是把自己的嗓音变得柔软。
  就像……苏甜那样,软软的嗓音,每个字眼都能敲击在男人的心脏深处。
  薄景墨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但旋即轻嗤了一声,声线冷淡如常:“有重要的事直说便可。”
  姜宝珠似乎对他这种反应毫不意外,她微笑着连连摇头:“不合适吧,这里毕竟是宴会厅,人多口杂,有些事情涉及**……还是找个私密点的地方为好。”
  霍桑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个妖女释放妖气,心里已经没有起初那么懵逼了。
  自家老板虽然是个冷漠绅士,但偶尔无聊至极的时候也会玩性大起,亲自教训妖精,也是有的。
  霍桑一直记得在老早之前……在a国外交大院那回。
  薄先生明知道景家是什么意思,却还给了他们暗示,害得那个景三小姐大半夜等在房门口,最后还撞见苏甜小姐出来,可谓是丢尽了脸面,估计一直受挫至今。
  算起来从那个时候起,生活过得如机器人般规律冷漠的薄先生,就已经会为了苏甜小姐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是苏小姐让他家老板有了人情和温度,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了。
  霍桑的料想是准的。
  果不其然,下一瞬老板就冷下脸来,一字一句毫不委婉:“我在瑞士公干这几日,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见你了,姜小姐频繁制造机会与我接触,目的性未免太明确了。”
  霍桑在心里搓手手坐等观摩薄先生表演收妖。
  只见姜宝珠被当面戳穿却毫不惊慌,依旧是保持着纹丝未动的笑容:“薄先生虽然看透了我的举动,却应该不清楚我的真实目的吧。方才我已经说了,倘若不是顶重要的事情,我是万万不敢耽误您的时间叨扰您的。”
  薄景墨眯了眯眸,似笑非笑。
  他偶然想起苏甜上回在他家族聚会时的反应,苏甜不算是一个喜欢乱吃醋的人,她虽然年纪小,摸起来软乎乎的,却并不是个好欺负的。
  苏甜对自己很有自信,他时常会在一些商界政界的活动中和许多颇为出众的女性打交道,苏甜从来不会对此有任何微词。
  唯独这个姜宝珠,苏甜不是头一次因为她流露出别扭的情绪了。
  薄景墨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心里还觉得挺有趣的。
  也不知道薄景辰是打哪儿挑出的女人,胆子够肥,脸皮也够厚。
  似乎还是……裴焕的前任?
  晚宴本来就到了尾声,应酬了几个小时,最无聊空洞的时候。
  薄景墨难得露出几分慵懒的神态,放松倚靠在沙发背上,“你所谓顶重要的事情,我并不感兴趣。顺便提醒你一句,我已有未婚妻,她是个娇气爱吃醋的女孩,我一向惯着她,纵得她敢冲我发脾气,若是被她知晓姜小姐屡次制造机会与我接触,目的不纯……她定会跟我秋后算账。”
  男人唇边略带一丝笑意,姜宝珠脸色一僵,她当然看得出来这笑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他心里的那个未婚妻。
  霍桑心里暗暗叫好,也没细想自己在激动个毛,就是莫名感到刺激。
  自家老板就是牛皮,明明还没订婚,张口就已经称苏小姐为未婚妻了,啧啧啧。
  霍桑忍不住开口附和:“没记错的话,姜小姐和薄先生的未婚妻同为a国演艺界人士,算起来也是同行,a国有句老话叫同行是冤家,本就存在竞争关系,还望姜小姐自重,若是不好听的话传到薄先生未婚妻的耳中……薄先生是必定会有所处置的。”
  姜宝珠再怎么镇定,此刻心里也沉了沉,脸色委实算不上好看。
  霍桑以为这么明确的警告怎么应该把这个妖女吓跑。
  没成想她很快又恢复过来,脸上的笑意敛去了,声音却很镇定:“怪我说得太委婉了些。薄先生口中的未婚妻应该是指苏甜吧,真是巧呢,我要跟您谈的重要事宜,正和苏甜息息相关,我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跟您赌一局,您一定会很感兴趣。”
  霍桑脸色微变。
  薄景墨眯了眯眸,俊脸固然不露波澜。
  但就在这几秒内,他脑海中又涌出了某些本不该属于他的记忆,可是画面又何其清晰,都和面前这个女人有关。
  他骤然起身,居高临下得睥睨着这个敢用身家性命跟他打赌的女人。
  抬腿走向宴会厅出口。
  姜宝珠也随之起身,笑容志得意满,踩着尖细的高跟鞋,速度却飞快地跟了上去。
  ……
  霍桑一脸焦灼地跟上前去,出了宴会厅,司机就等在外头。
  他心里有点乱了,大步跃上前,压低声线在薄景墨身侧询问:“先生,需要我通知酒店开一间独立会客室吗?”
  霍桑一向是最擅长察言观色的,薄先生这会儿的样子,像是同意让姜宝珠上车,上车就意味着返回附近下榻的酒店,既然要谈话,去套房总是不合适的,那大概就需要一间会客室了。
  薄景墨连看都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
  司机还坐在前头耍手机,突然发现老板竟然出来了。
  忙不迭下车亲自打开后门,薄景墨迈开长腿坐了进去。
  姜宝珠被请上后排另一侧。
  车门刚合上,她唇角兴奋的笑意都压不住了。
  目的达成,差不多可以步入正题了,她是打算借机会和薄景墨多些接触的时间,哪怕只是多几分钟都是有好处的。
  不过也不能一味耗着,一直耗下去容易惹他生厌。
  反正车门也关上了,姜宝珠甚至不关注车子是否发动。
  她已经拿出自己放在宴会包里的手机,翻找出存放好的文件,点开之后双手奉给身侧的男人。
  “薄先生,这个……”
  薄景墨侧目,阴戾的目光扫了屏幕一眼,语气冷得令她背后直冒冷汗。
  “你所谓的事情,就是这个东西?”
  姜宝珠吓得一哆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兴许是宴会厅里毕竟人多,衣衫鬓影灯火通明的,这里车上空间逼仄,空气也不流通,她突然就有些紧张,也不敢耽搁。
  如实回答:“是的,这个是我要给您看的,这……”
  男人极不耐烦地打断她:“还有其他吗?”
  姜宝珠愣了一秒,旋即摇头:“没,没有了,主要就是这个剧本……”
  薄景墨收回视线,平视前方,语气冷得像是宣判一个人的死刑一般。
  “霍桑,给她一个电邮地址。”
  坐在前排的霍桑立刻心领神会,转头对慌张失措的姜宝珠解释道:“姜小姐,薄先生的意思是,您先把东西发过来吧,我给您一个电邮地址……”
  姜宝珠捧着手机的两只手都在哆嗦,见鬼了,身侧的男人……明明是她肖想已久的,恨不能多跟他近距离接触。
  但此时此刻她真的心里头瘆得慌,总觉得不能再多做废话。
  气压这么低,倘若冒犯了他,潜意识里警示她可能会发生什么令她后悔终生的事情……
  姜宝珠不敢迟疑,手指微微颤抖着,飞快地按照霍桑的要求把文件整个发送过去。
  霍桑立刻报告:“已经收到了,先生。”
  薄景墨眸光一沉。
  霍桑立刻推门下车,绕至姜宝珠后排这一侧,拉开车门,做出请的动作:“姜小姐,文件我们已经收到了,薄先生会抽时间过目,您可以下车了。”
  姜宝珠脑子都是懵圈的,大概怎么都料不到前一刻还仿佛妥协了的男人。
  竟然后一秒就翻脸了?
  还要把她赶下车……
  姜宝珠迟疑了几秒,侧目望向薄景墨的侧脸。
  他侧颜精致如艺术品一般,然而此刻周身的气息竟透着戾气,像是有什么人惹怒了他,随时都会被他处以极刑。
  姜宝珠从来没见过如此阴晴不定的男人,就连薄景辰……薄景辰已经够多臭毛病了,算是男人里面非常难以伺候的,但薄景辰都没有像薄景墨这样难以捉摸令人畏惧。
  她的畏惧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最终还是一言不发下了车。
  霍桑上车后,加长防弹车便疾驰而去——
  很快就消失在姜宝珠的视野里。
  她愣在原地,此刻已经是深秋,夜里冷得要命。
  她穿着单薄的礼服裙,一阵风吹过来,刺骨般的寒意席卷全身。
  方才那股诡异的畏惧过后,她心里渐渐生出几分怒意。
  双手攥紧成拳,良久才从唇角挤出一个笑容。
  她伫立在冷风中咬着牙关,自言自语:“赶我下车又如何?早晚会再来找我的。薄景墨,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
  霍桑刚才也有点情急,给的邮箱地址是他作为秘书过滤用的私人账户。
  霍桑一般对于机密之外的电邮都会先替他过滤一遍。
  但是这一次……他有点拿不准。
  抵达下榻酒店后,霍桑开了车门,薄景墨大步流星,他追上去抢先摁电梯,声音有些迟疑:“薄先生,这邮件……需要我先替您过滤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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