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哥,跟你商量个事儿,今天晚上要不然别播了,二中那帮孙子要约架。
易慎踩脚一蹬,车溜出去几米远:又惹事儿了?
程季宇答:没有,就是我那个女朋友吧长得太好看了,二中的傻逼也看上了,你说哪个男的能忍?
你女朋友?易慎用嘴撕开炫迈包装皮,单手扶把。
对对对小颜,上次网吧坐我旁边那个。
你女朋友关我屁事?
天黑出来又急,易慎买错味道,没嚼两口就吐了,赶上绿灯最后一秒穿过马路。
晚自习九点半下课,他一三五直播,每次播到十二点,礼物打赏算下来,这个月生活费够了。
只是他哥的手术费还缺很多。
易辛比他大六岁,患再生障碍性贫血,说白了就是比普通人血液里少东西,再生新的还障碍。
他的出生就是为了治病,可惜生下来发现匹配度太低,骨髓移植效果不佳,易辛每过几个星期都需要回医院输血。
新的骨髓移植,没钱,拖到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前半部分会写两年前江/狗和慎慎相恋故事,电竞很少,校园日常。
大背景是times还未在国内流行,江狗是中国区《时代》第一批职业选手。
第3章 追夫第三天
裴信卓天没黑就溜了,说是省队喊撸串,他若是没打职业,估计现在早进国篮了。
江童颜五点睡醒,准备冲他个百八十分的美服积分榜,谁知道运气差遇上了五六波演员,掉分掉到意识模糊。
一楼大厅什么人都有,喷子人丑,又菜又狗。
江童颜嫌吵吵,没心情操作,和网吧老板打了招呼,加钱换去二楼包间。
叮您关注的主播【橘子汁儿】开播啦!
劈里啪啦的键盘声戛然而止,江童颜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时间,九点四十一。
今天这么早?
隔壁夹层房,易慎轻车熟路从网吧后小门绕上来,拐进厕所旁单间,刚放下书包,脑袋一沉。
他一直认为是昨晚上熬夜,困得头疼。晚空档吃饭从超市买了盒泡面,糊弄了两口。
坐到电脑前才发觉不妙,自己好像有点低烧。
算了,没那矫情,赶紧播完回家睡觉。
易慎去厕所洗了把脸,清醒不少,怕湿,挽起了校服袖子。
【我来了第一第一来看橘子】
【我靠昨天那波开团举报居然不成功主播真没开透视挂?】
【今天怎么没带花花口罩啊想看想看】
【菜逼不敢露脸怕被人认出来】
易慎习惯关弹幕打游戏,但是网管跟他反应直播效果不佳,他就一直装瞎选择性失明,挑了几个认真的问题回答。
前天那波开团没挂,对面的蓝区还有十四秒刷新,会玩的打野不可能丢资源,他从上路赶过来时间不够,路过中路还有线,蹭的几率百分之
挖人就要有挖人的姿态,江童颜还没等他解释完,三个星光热浪浮夸特效已经飘满屏幕。
往常易慎总会感谢观众礼物,今天却没反应。
手机震动,程季宇微信发图,里面拍着一群染了红毛黄毛的社会混混,手里握着铁棍酒瓶。
【撸花大侠】:易哥你在哪呢!那傻逼不守信用,叫了十几个人。
【撸花大侠】:江湖救急!你晚来就得给我收尸了tat
【撸花大侠】:撸花大侠拍了拍你
【红心火龙果】:地址。
【撸花大侠】:就就就网吧后街!
弹幕里粉丝灵魂发问
【直播的时候还玩手机有没有素质】
【到底播不播了?我看了半天你和小情人卿卿我我微信聊天?】
易慎放下手机,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一会儿,稍微组织下语言: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我有事,提前下播。
【怎么要走了咋的了什么是充钱还不能知道的】
【提前下播扣钱怪不得戴口罩搁谁谁都得骂你】
【我他妈刚来你说下就下啊礼物白刷了?】
易慎干净利落地退出服务器:私事,刚才刷的礼物我会联系后台服务人员返还,时常周六补。
然后拎起电竞椅背上的外套,下播走人。
江童颜看着黑下去的电脑屏幕,周身散发寒气。
本来就掉了一晚上分,好不容易心情好些等来他开播,没准马上就能问他愿不愿意打职业,还他妈联系后台退还?
惯的什么毛病。
江童颜气的踹桌,深呼吸后起身,骂骂咧咧揣烟下楼。
向北走了一会儿,离网吧越来越远,肚子却咕咕没完没了地叫。他抬腿进了家还亮灯的便利店。
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路痴,按原路返回都能丢的人,一时半刻别指望能回去。
江童颜付了钱,买了两袋面包片和一瓶哇哈哈ad钙,准备蹲在门口吃完再导航。
这会儿天阴,不像中午那么热了,县城到了夜里都会有点温差,风带着潮湿的凉意,也不太冷,刚刚好的舒服,吹散了今天晚上来这儿之前的烦闷。
江童颜咬完最后一口,又摸出根烟,点好,再抬头,注意到对面拐角巷口出来几个人。
刚开始距离太远,他近视,模糊到跟打了马赛克。
后来他们明显是往便利店方向来的时候,江童颜才看清楚。
俩穿校服的高中生,其中一个还搂着短裙暴露的姑娘。
江童颜没在意,自顾自地低头收拾垃圾。
透明的塑料纸团成球爆发出哗啦哗啦音效,在这暴风雨前宁静的街道上显得尤为嚣张。
搂人的程季宇突然转头,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易慎抬起头看过来,视线对上。
他们已经过了马路站在路边,便利店和昏黄路灯的光线交织在一起拉出长长的影子
黑夜的雾气让男生的五官看起来几分朦胧,像是泡了水的胶卷,暗眸匿在阴影里,摸不清情绪。
对视两三秒,易慎没答话就低下头。
江童颜蹲的腿麻,刚站起来活动,道路另一头传来噪音,大概八九个人出现在街口,往这边走。
程季宇骂了句脏话,开始撸袖子,立马进入状态。
江童颜扯嘴一笑,明白了。
程季宇的情敌武勃然站在他们对面,花裤衩豆豆鞋,而且这会儿比较上头,更何况还有后面大哥杨天盯着,抖腿挑衅。
易慎冷眼沉默,没说话。
杨天知道他。
有次一帮人乱打起来,易慎拽着个比他大一圈高中部的人衣领子一路拖到马路上,哐的一声脸怼上路边垃圾桶。
桶撞了个底朝天,劈里啪啦滚出去老远,一大堆塑料袋烂菜叶子洒出来。
江童颜离开前,最后听见他回了句:我困了。
男生声音清淡,带着浓厚鼻音,显得松松懒懒的:动作快点,我还得回家补数学作业。
杨天:
江童颜:
众人:
诡异的安静。
江童颜噗嗤一声没忍住,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欠揍呢?
他看不见其他人是什么表情,搁他身上他绝对忍不了,冲上去必定给一拳。
不是,现在的高中生都这样儿?
打架之前好商量。
打架之后相约一起学习进步?
卧槽,这数学老师做梦都得笑醒,他的宝贝儿学生在百忙之中,竟然还惦记着补作业。
真是感天动地。
杨天不想动手,沉住气没出声。
武勃然就不一定了,撸起袖子,露出青龙白虎纹身:给脸了是吧?然后满嘴臭话:你他妈
易慎瞋目,甩开校服瞬间冲过去,一拳干在他颧骨上。
打人先打脸,下手够狠,江童颜离老远都能听见声响。
武勃然屁话都没说完,一顿血腥味流出。
还没来得及反应,易慎背过身,抓着他衣领猛地往下扯,胯部顶起来,背接摔,哐地一声躺倒地上。
情敌叫都没叫出声来,鼻血滴答滴答往下掉,红眼瞪人,嘴巴张了张,似乎还想骂人。
男生垂眸,神情漠然看着他:嘴巴放干净点儿。
单打独斗易慎没问题,可是现在他着发烧,站都站不稳,对方人多势众,扑街一样压过来,他就两个人,程季宇那二傻子也不知道多喊几个。
没几分钟,易慎就被围住,啤酒瓶子砰的砸上脊背,男生吃痛但没吭声,捡起垃圾桶堆里的破伞骨抽退了两个人,甩甩头,直起身。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
艹给我干他,往死里打。
易慎抢过啤酒瓶磕在墙角露出尖锐的玻璃刺:有一个算一个。
余光瞥见程季宇被他女朋友拖走小十米远。
很多年后,易慎回忆,当时真以为自己会被打死。
这哥们这么能打?剩下五个人,除了杨天不动,其余全举着家伙冲过来,边轮边喊:你现在跪下来求我,哥哥们考虑轻点儿。
巷口,黑暗幽幽深处,晃着点点猩红。
男人带着黑色鸭舌帽,吐着雾圈,满身烟味。
干什么,警察!不许动!
武勃然朝地吐口血痰,丢了铁棍,临走前还不忘补上两脚,踹的极狠。
快走吧,条子来了。
易慎喘气侧目,听到劈啪脚步声渐远,程季宇也安全了。
体力透支,他想,就这么离开也挺好,累了,合不上眼,死不瞑目吗?
没奢望有人会救他。
冰冷的水泥板,暗黄的灯,易慎依稀看见漆黑街道上,缓缓浮现一个人影,越来越近。
江童颜最近烟瘾大,抽完一盒溜达到巷口,找不到回去的路,正好被慌忙逃走的程季宇撞上,骂道:赶着投胎?
对、对对不起。程季宇被男人阴郁眼神吓的话说不利索,我不是故意的。
江童颜粗暴地揪起后脖颈,强迫他往回看:你就是这么对待兄弟的?
程季宇身体发抖说:不是的、不是的。
江童颜觉得跟这种人说话就是浪费空气,碰啷一脚把他踹上墙:废物。
程季宇不敢抬头直视:你是
男人冷哼一声:警察。
江童颜本不打算出手,但那个高中生实在是太傻逼了。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再打下去,不死也半残。
江童颜扯着烟熏嗓冒充警察,喊跑了流氓,走过去,踢了踢易慎,开口问:喂,傻小子,没事吧?
易慎伤及后背,勉强在血泊中动了动,挑眼皮说:谢、谢警察叔叔。
叔你大爷。
江童颜发誓,这辈子做过最善良的事情,就是当时管了易慎这档子破事。
他把人捞起来,胳膊绕过脖子,背上墙角沾土了的书包,巧了,也是为人民服务。
江童颜问:家在哪?
易慎迷糊答:过马路往里走,朝阳小区。
江童颜瞋目,又重复了一遍:哪?
朝阳小区。
七月初的夏夜,两人半推半就,磨蹭半天,江童颜有些着急:你能不能走快点,我背你你你还不让。
他网吧约了人打常规赛。
大半夜的,江童颜架着一米七出头的易慎走土路,一瘸一拐,心想怎么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面包吃太多?还是维他喝太饱?
路两边的景象越来越熟悉,终于,两人停在了一个巨大铁门前。
就离谱。
他前两天刚租的新房子,就在隔壁。
江童颜揽着易慎,晃悠了两下小门上的锁,又晃右了两下易慎,问:你有没有你家钥匙?
易慎抬手指了指大门缝,江童颜腾出一只手往里探,什么也没摸到。
耍我呢?啥也没有。江童颜光顾着探身,没注意到易慎的胳膊随他扯出好远。
易慎往回勒他脖子,力气一大贴到了他耳根,说:推、推门。
江童颜被突然呼出的热气吹愣神,抬手扣住门缝,使劲向后推。
轰隆隆,门开了。
江童颜顿悟,他住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隔壁,楼下的前门连着楼梯,从后面大门可以直接上二层。
大街上随便捡来一个人都是自己房东外孙?什么神仙运气。
这下好了,这地方他熟。
江童颜并不想让易慎知道他是他家的房客,假装不熟悉地开了楼梯门,背易慎到卧室,抬脚想走。
回头望见易慎可怜巴巴趴在床上,挺着血淋淋的后背。
江童颜内心激烈斗争过后,心软收脚,扫视一圈,问他:你家有没有药箱?
易慎没答话。
这个样子如果姥姥看到的话
我他妈就是欠你的。
祖宗求你别动了。江童颜拿着找来的便宜消毒水,换酒精棉球,往他看不见的后背上药。
易慎被人按在地上揍,半薄的衬衫早烂了,背上的嫩肉直接磨地,擦出来不少血印子。
药水凉,抹在身上,直往伤口里钻,变成火辣辣的疼。
嘶,易慎疼漏了声,发烧上头,一个劲儿往江童颜凉快怀里钻,反常撒娇念叨着:姥爷,好疼。
江童颜哭笑不得,轻掐住他胳膊,说:我可没有你这么傻的外孙,都快被人揍死了。
易慎埋头,黑发挨在假姥爷的t恤上,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脖颈,沉声言:死了有什么不好,还能去找你。
江童颜被蹭的耳根泛红,手足无措,慌忙撇开视线。
易慎愈发得寸进尺,抽出手攀在男人大腿根,胡乱喊冷,再摸下去,江童颜才不管他是不是房东外孙,拎出去揍两拳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