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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难搞!
  ……
  小仙君却比她想的要好说话得多。
  在她提出要自己出门溜达溜达的想法后,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脚爪上系了块青色小圆石,道:“不要跑太远。早些回来。”
  小圆石很轻,并不妨碍蹦跳行走,沈呦呦晃了晃爪爪,估计这应该是防止她走丢的身份证明。
  外门弟子虽然大多都是分开住的,可居所却都集中在一块。
  沈呦呦连着两天往附近的小溪边跑,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时段在溪水里看见了一大堆浮在水面上的杂物。
  被卸了一只腿的檀木桌,零落的瓷器碎片……甚至还有一张糊着湿乎乎被褥的木床
  沈呦呦:“……”
  连这么重的床都扔进来了,这群弟子为了排挤夜九也是很努力了。
  她仰头看天,算了算时辰,夜九应该也快回居所了。
  于是,便寻了个不远的草丛钻了进去,透过缝隙观察着周边时况。
  过了约莫一刻钟,一身蓝衣的夜九出现在了溪边。
  他步履匆匆,神情紧张,在看到溪水状况的一瞬,面色变得阴沉。
  然后,沈呦呦便见他弯下身子,用手去捞溪水中的木床——哦不,是床上的被褥。
  将那泡得发软的被褥拽上来后,夜九手攥着被角,用力到青筋暴起,眼眶微微泛红。
  据原书描述,弟子们扔的物件里有一件是夜九母亲留给他的遗物,看来,就是这块被褥了。
  随着夜九眼眶变红,沈呦呦的心也高高提起,小翅膀捂住胸口,生怕那心绞痛再次上演。
  不过,一直到夜九拖着那床被褥离开溪边,沈呦呦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等着。”
  她听见夜九咬牙切齿地留下这句话,看着那道极瘦的蓝衣背影消失,突然生出一点可怜他的想法。
  察觉到自己竟然生了这种想法,沈呦呦连忙晃晃脑袋。
  呸呸呸,她和龙傲天可是有着剜心剔骨的大仇,怎么能可怜他!
  况且,有因才有果,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夜九先做错了事,却没能得到应有的惩罚,才引得了众怨。
  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一定要坚定立场,始终站在龙傲天的对立面。
  沈呦呦摆正心态,开始琢磨正事。
  刚才夜九表现得很痛苦的时候,她却并没有感觉。
  由此看来,只是单纯夜九被虐的时候,她不会被强行共情。
  得出这一认识后,沈呦呦松了口气。
  她甚至很乐观地想,会不会是她猜错了,其实根本没有共情这一回事,上回的突发心绞痛只是巧合罢了。
  而这一乐观的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
  ……
  翌日午后,在和煦暖阳的照拂下,沈呦呦窝在竹篮里,盖着小薄毯子,美滋滋地睡午觉。
  正当她睡得正香的时候,一阵突然其来的剧痛从胸口传遍全身,令她瞬间清醒过来。
  感受着这股熟悉的心绞痛,沈呦呦咬牙切齿地立起身子。
  不用说,肯定是夜九和苏若雪又开虐了。
  时况估计还挺激烈,因为她感觉自己疼得都快裂成两半了。
  像是有一把巨斧在身上砍砸,沈呦呦在竹篮里痛苦地翻滚着,心里祈祷着上回那缕凉气能再出现救她狗命。
  可这一祈愿却迟迟未能实现,她体内温度反而愈发炙热,仿佛有热焰在血脉中流窜,要将她五脏六腑都烧个干净。
  她难耐地张开口,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在她张口的一瞬,一大团金红色烈焰喷涌而出,带着可怖的温度直窜房梁。
  就在那团烈焰擦过房梁,触碰到屋顶的瞬间,仿佛被某层无形的屏障阻隔,爆发出火花相撞的“擦呲”震响.
  而沈呦呦已经痛得快要昏过去,全然不知晓屋内的发生的响动,甚至连自己喷出火焰的事都不知道。
  她艰难地喘息着,迷迷糊糊地想,她今日不会要命绝于此了吧……
  可明明,明明她一直在努力想要变强,想要好好活下去……难道炮灰的身份就是原罪吗?
  一种剧烈的不甘情绪涌上心头,她痛得有些神智不清,可却还是死死地闭上了眼,不让泪水落出来。
  不许哭!
  不能让这狗剧情看笑话。
  灼痛下,思绪一会模糊,一会清晰,恍惚间,仿佛有道极其飘渺的声音在她耳畔盘旋——
  “只要你愿意到气运之子身边去,去帮助他,就能恢复正常……”
  沈呦呦想也不想,咬着牙矢口拒绝:“我不要!”
  去到龙傲天身边……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
  她宁可痛死,也不愿意为人奴仆地苟活着。
  不自由,毋宁死。
  这是她最后的骄傲。
  她的态度似乎激怒了那所谓的原剧情,疼痛感愈演愈烈,仿佛有重物在她神魂上一寸寸碾轧,震痛感使她连最孱弱的哼声都发不出来。
  死亡的尽头,将会是哪里呢?
  思绪涣散之时,她仿佛听见了一道熟悉的轻呼:“呦呦?”
  是小仙君。
  好歹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死亡降临前,她突然还想再看他一眼。
  于是挣扎着想要睁眼,可眼皮却似有千钧重,怎么抬不起来。
  下一瞬,便像是落入了无尽的漆黑中,她彻底没了意识。
  ……
  就在屋内结界在烈焰碰撞下不断震颤之时,空气扭曲了一瞬,显现出一团黑雾。
  那黑雾在屋内散开,化作了个黑发黑衣的男子。
  男子面色冷淡,眼底带着些不耐烦。
  他目光在屋内环顾一圈,最后落在了屋顶。
  望着那在崩溃边缘、正咔嚓作响的透明结界,他眉头微蹙,抬臂一握,那处气流便扭动起来。
  待那波动被止住,他才慢慢收回手,冷白色的手指上染上了一点焦痕。
  “好厉害的火焰……”
  他喃喃低语,随手在那处焦痕上抚了一下,那痕迹便消散无踪。
  收拾好烂摊子,他才缓步走至桌前,看到那竹篮里焦炭似的一团,眉头蹙得越发厉害。
  这……是上次那只羽族幼崽?
  他怎么记得,上回她不是这个颜色。
  而那篮中幼崽似是察觉到他的到来,身子开始扭动,可不过一瞬,就又不动了,气息也逐渐微弱。
  他手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勉强伸出手探向那焦黑炭球。
  看着像养了挺久的,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
  林荫道上,谢知涯正与三两弟子,一同往居所方向走。
  他身后背着剑,手里拎着个口袋,穿的是微微泛白的弟子制服,纵然是这样朴素的打扮,却也难掩姿容风华。
  一旁的弟子看着他拎着的口袋,笑着打趣:“谢师弟可真是疼那只灵宠,这样昂贵的灵米,也是说买就买了。”
  经了那日,弟子都知道谢知涯养了只妖兽幼崽,还是只模样可爱的小黄鸡。
  谢知涯只是微微一笑:“它还小,自然不能在吃食上少了它。”
  另一弟子则暗自摇摇头,觉得他傻。
  那妖兽幼崽养来有什么用?还那么小,没个十几年,根本没法给他带来助力。
  可他也知道,谢知涯最是心善,就算思量到这点,恐怕也是不舍得丢弃那小妖兽的。
  他看了眼面带和煦笑意的谢知涯,叹了口气。
  他不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愿意与他结交的。
  几人正闲聊着,谢知涯突然面色微变,眸中闪过焦灼。
  “我有些事,先走一步了。”
  他急急留下话,步履仓促地往房屋方向赶。
  剩下弟子愣愣地看着他瞬时消失不见的背影,数目相对,却都茫然不知为何。
  一路疾速赶至屋门口,谢知涯飞快挥手解开禁制,迅速打开房门。
  三两步跨至起居室门口时,他脚步一滞。
  听见响动,房间中央站着的黑衣男子也回了头,露出一张稍显清冷的面容。
  清隽的眼、高挺的鼻、线条利落的轮廓……
  这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谢知涯面色微冷,袖中手慢慢紧握成拳。
  而那黑衣男子瞧见他,神色却无任何变化,反倒上前几步,手扶着门框,朝他略一挑眉,噙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