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ab]审判[/crab]在上午九点进行。
上午八点半左右,[crab]审判[/crab]庭便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并且泾渭分明地分成两[crab]部[/crab]分,一[crab]部[/crab]分是方家的人,一[crab]部[/crab]分人是我们。方家的人来了不少,几乎占了整个[crab]审判[/crab]庭的四分之三,沾亲带故的几乎都来了,而且各个都有职位在身,堪称荣海白道的半壁江山,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方家势力的全貌。
那位传说中的方老爷子也在,已经退休多年的他,头发、胡子都白了,拄着一根拐杖坐在角落,不动如山、气场十足。
方鸿渐在他身边都失去了光彩,垂头丧气、低头不语。
[crab]审判[/crab]长还没上庭,就先绕到后面恭恭敬敬地和他问了声好。
方老爷子则木然地说:“我只希望你能公平审理。”
[crab]审判[/crab]长说是、是,您老放心。
我们这边就冷清多了,只有大概十多个人,还包涵了律师在内,其他人都不大方便现身。看着对方的阵仗,我的心中着实惴惴不安,不知道最后结果究竟是怎样的,毕竟荣海这地方到底还是方家说了算啊……
眼看着就快到九点了,各种工作人员就位,[crab]审判[/crab]长也上了台,正要宣布[crab]开[/crab]庭,[crab]审判[/crab]庭的门突然被人推[crab]开[/crab]。
一位身着[crab]军[/crab]装、白发苍苍的老者突然走了进来,他身上的[crab]军[/crab]装已经洗得发白,肩膀也没有任何[crab]军[/crab]衔镶嵌,身后倒是跟着四名腰间配枪的警卫,不过人就显得势单力薄。
可他偏偏气势雄壮、威风凛凛,腰板直得仿佛背上钉着一块木板,就好像身后跟着足以扫清寰宇的千[crab]军[/crab]万马。
我认识他,就是那位打过我二叔一巴掌的老[crab]领导[/crab]!
看他进来,金枪、木头、水牛、土匪四人立刻站了起来,“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crab]军[/crab]礼,并且叫了一声老[crab]领导[/crab]。
方家那边的人一片沉默,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老人,显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又畏于他的气势,所以一声也不敢吭。
[crab]审判[/crab]长倒是急匆匆地跑下来,点头哈腰地向他问好,据说老[crab]领导[/crab]已经提前去找过他,所以他对这位老[crab]领导[/crab]的身份一清二楚。老[crab]领导[/crab]没搞多大的排场,也没当众公布自己的身份,不过谁也不敢小瞧了他。
老[crab]领导[/crab]冷冷地说:“法律不外乎人情,我希望你在[crab]审判[/crab]的时候,能多多考量他以前为[crab]国家[/crab]所作出的贡献。”
“是、是,您老放心。”[crab]审判[/crab]长似乎对谁也是这一句话。
接着,[crab]审判[/crab]长便重新上台,老[crab]领导[/crab]也坐到了我们这边,四名佩枪警卫仍旧站在他的身后。
看到这位老[crab]领导[/crab]现身,我的心中无[crab]比[/crab]激动,感觉有他在这坐镇,[crab]局[/crab]势变得明朗起来。就连那位方老爷子都在不停观察着他,不过老[crab]领导[/crab]目空一切,只是看着台上。
在[crab]审判[/crab]长的宣布下,这桩[crab]杀人[/crab]案终于[crab]开[/crab]庭。
二叔被带了上来。
二叔穿着一身[crab]黄色[/crab]囚服,手上、脚上都有镣子,这是标准的重刑犯待遇。一般这种重刑犯,无一不是面色发白、精神萎靡,但是二叔的精神状态挺好,一双眼睛闪着亮光,就连皮肤都白里透着红,显然在号子里伙食不错。
三个月不见二叔,我的内心无[crab]比[/crab]复杂,就连鼻子都酸溜溜的,都是因为我的冲动,二叔才有此一劫的啊!
作为真正的行凶者,我却若无其事地坐在台下,这种感觉搁在谁身上也不会好受的。
[crab]审判[/crab]长先公示了下二叔的身份,不过只说他是奇峰服装厂的老总,并没说他在“飞龙特种大队”的经历,估计有什么保密需要吧;接着,他又介绍了下案发经过,三个月来的明争暗斗,以及双方不断角力,最后是这样的:方杰不知从哪找了一位[crab]杀手[/crab],想要对我痛下[crab]杀手[/crab],二叔得知消息以后前去阻拦,和[crab]杀手[/crab]展[crab]开[/crab]了一番较量,不过[crab]杀手[/crab]成功逃脱,方杰不幸[crab]身亡[/crab]。
接下来,双方律师便就我二叔到底是“故意[crab]杀人[/crab]”还是“正当防卫”展[crab]开[/crab]了激烈的辩论。
不得不说,双方律师都很高明,无论我们这边还是方家都花了大价钱,都是国内顶级的金牌律师。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时不时背诵几条法律条文,听得人是云山雾罩,不过确实十分精彩,[crab]比[/crab]打架还要过瘾。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烈辩论,[crab]审判[/crab]长终于做了总结陈词,并且当庭[crab]宣判[/crab]此案。
二叔以激情[crab]杀人[/crab]罪,被判十六年徒刑!
这个结果[crab]宣判[/crab]出来,方家那边的人顿时炸了,纷纷站起身来控诉庭长不公,说杀了个人怎么才判十六年,谩骂之声层出不穷,一时间场面变得极其混乱。方家那边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搞得[crab]审判[/crab]长都不敢回嘴,灰溜溜地跑了,二叔也被押了下去。
方家那边的人觉得不公,我也同样脑子嗡嗡直响。
十六年啊,十六年啊!
二叔都三十多了,他还没有结婚,十六年以后出来都快五十了,这让他的人生怎么继续!
十六年对方家的人来说太少,对我们来说却太多了。
赵虎、程依依、韩晓彤也很着急,因为这个年份[crab]比[/crab]我们想象的多太多了,我们之前做了心理准备,觉得最多一两年而已,毕竟二叔可是对[crab]国家[/crab]有功啊。一两年虽然也很不爽,但也算是最好的结[crab]局[/crab]了,结果最后搞了一个十六年,我们根本接受不了!
我们看向金枪、木头等人,他们几个也在微微叹气,明显没有[crab]办[/crab]法。
我的心中无[crab]比[/crab]焦急,木头突然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又看了旁边的老[crab]领导[/crab]一眼。我立马明白过来,朝着老[crab]领导[/crab]奔了过去,老[crab]领导[/crab]已经站起身来,似乎准备离[crab]开[/crab]了,我一下跪倒在老[crab]领导[/crab]的身前,抓着他的胳膊说道:“老[crab]领导[/crab],你救救我二叔吧,不能让他坐十六年牢啊!”
木头既然冲我使了这个眼色,就代表老[crab]领导[/crab]一定还有[crab]办[/crab]法,他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我因为太过焦急,眼泪都流了出来,苦苦哀求着老[crab]领导[/crab]。
老[crab]领导[/crab]看了我一眼,重新坐了下来,认真问我:“你觉得十六年多么?”
“多啊!”
“杀了个人,十六年还多?”
“可是,他是为了救我,和那个[crab]杀手[/crab]展[crab]开[/crab]搏斗……”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只能把这案子当真的讲了。
但不等我说完,老[crab]领导[/crab]又冷冷地说:“张龙,事情到底是怎样的,难道你不清楚?你二叔是我带出来的[crab]兵[/crab],他会不会胡乱[crab]杀人[/crab],难道我不知道?行了,能运作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你就知足吧,别再浪费力气!”
这位老[crab]领导[/crab]显然已经洞悉一切,虽然从来没人告诉过他,但他火眼金睛,一下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老[crab]领导[/crab]说完又准备走。
但我不能让他走。
他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我又抱住老[crab]领导[/crab]的腿,涕泪交加地说:“老[crab]领导[/crab],我[crab]承认[/crab]人是我杀的,不行让我去坐牢吧,不能让二叔替我受罪啊……”
“你坐牢?”老[crab]领导[/crab]哼了一声:“你上庭去,就不是坐牢那么简单了,你知道方家的势力有多大么,你知道他们背后还有谁么?你上庭去,百分之百会被判处死刑!我再说一遍,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你别贪心不足蛇[crab]吞[/crab]象!”
老[crab]领导[/crab]的语气已经十分严厉,木头他们吓得都来拉我,四个警卫甚至拔出枪来,命令我立刻放[crab]开[/crab]他们的老[crab]领导[/crab]。
但我已经豁出去了,哪怕今天就是死在这里,我也要求老[crab]领导[/crab]再救救我二叔。
我死死抱着老[crab]领导[/crab]的腿,谁也拉不[crab]开[/crab]我的手,警卫的枪都顶到我脑门上了,我也视若无物,不断哭着、求着。一想到二叔要在牢里度过十六年,我真觉得自己不如死掉算了,让二叔受这么长时间的罪,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最后,搞得老[crab]领导[/crab]都没[crab]办[/crab]法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让我不要哭了,还重新坐了下来,说要好好和我谈谈。
法庭里面依旧很乱,方家的人都一窝蜂地去找庭长讨说法了,所以没人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我擦擦脸上的泪,依旧跪在老[crab]领导[/crab]的身前,问他真的没有其他[crab]办[/crab]法了吗?
老[crab]领导[/crab]语重心长地说:“张龙,我告诉你,你二叔是我最得意的[crab]兵[/crab],我在他身上所倾注的感情不[crab]比[/crab]你浅!换句话说,我[crab]比[/crab]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可是现在我真的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方家背后的势力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就连我也要忌惮他们三分,所以能到现在这个地步,真的已经不容易了……”
老[crab]领导[/crab]的语气十分诚恳,显然没有诓我,他确实只能做到这地步了。
我越听,心越凉。
乃至绝望。
我的头低下去,脑子昏昏沉沉的,满脑子都在问自己,我该怎么[crab]办[/crab]、怎么[crab]办[/crab]?
“当然,也不是彻底没[crab]办[/crab]法了……”
老[crab]领导[/crab]突然[crab]把手[/crab]放在我的肩上。
我的心中再度燃起一丝希望,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老[crab]领导[/crab],激动地问他还有什么[crab]办[/crab]法?
老[crab]领导[/crab]沉沉地说:“去找你爸,他能救你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