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将军说完,拿起剑就准备抹脖子,可他抹到一半,本以为楚宸烨会好心的出来看他,谁知道他一转眸,发现人家正微眯起眼睛,一脸冷色的盯着他,像暗处的鬼魅一样纹丝不动,这眼神看得他心底发颤。
看到楚宸烨正在看自己,纪老将军缓缓的把手中的剑移开,一脸的痛苦,眼泪哗的一声飙了出来,便转过身,走到一棵大树前,将自己的双手交合放到树上,他再将头轻轻的往那手上去撞,一边撞一边哭喊道:“这个不肖子孙,我虽不是你亲爷爷,但胜似你亲爷爷,我虽只是你外公,但从小到大就我对你最好,你多年不娶妻也就罢了,外公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女孩子,你明明有机会却不争取,天天怀念什么月食日食的,你这是要把外公往绝路上逼。再这样下去,齐王府就要绝后了,你的世子之位也保不住了,你看你的兄弟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儿女成群的?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你终有一天会孤独终老,会后悔现在不娶妻的举动的。”
纪老将军撞得极轻,几乎是用额头去摸自己巴在树上的手,这撒娇的一幕看得丫鬟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没人敢说什么。
这时,纪老将军又愤愤不平的怒吼道:“好吧,如今婳儿成了公主,一转眼就变成你的亲姑姑,你们俩论辈分什么的也没机会在一起了,真是造孽。外公现在想成全你们也不可能了。你不娶公主可以,那你换个人娶,换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只要她能为你生儿育女,外公我也不挑剔非要婳儿这样的了。你现在就去娶一个回来,听到没有?”
纪老将军大吼完之后,冷不防的一转身,原以为楚宸烨还在看他,却发现,那屋里哪还有人,根本没半个人影,该死的,竟然敢不甩他。
纪老将军恼羞成怒,撒娇没用,他当即怒吼道:“装可爱没用,撒娇没有,耍宝没用,看来,我只有拿出我的绝招--黄河泛滥、嚎啕大哭了。”
纪老将军说完,已经快步走进房里,并没看到楚宸烨,他便走到那画桌前,看着桌上艳美异常的女子,这画上虽画的是月莳,但他看着看着,竟觉得有些不像,这女子的眉眼,似乎更像另一个人。
“啊,你这画的是谁?一半月莳,一半婳儿,这是两人的结合体,妖怪吗?”纪老将军拂了拂袖子,可怜兮兮的大哭起来,一面哭,一边开始咒骂道:“死小子,你心里明明已经喜欢婳儿了,竟然还走不出来,你恐怕一直以为你喜欢月莳,月莳都去了那么多年,你早忘记她了,你应该努力追求你的幸福,虽然现在已经晚了……”
“你嚎丧什么?我还没死!”正在这时,男人已经从门口处双手环胸的走了进来,进来后,迅速将那桌上的画卷起,然后递给边上的丫鬟们,不让老将军看。
被楚宸烨不耐烦的吼了一句,老将军气恼的怒瞪他一眼,拂袖道:“我这也是为你好,你不领情就罢了,还这么凶,谁还要给你说媳妇,你就单身一人过一辈子,以后没有送终可别怪我。当初自己也不努力争取,如今什么都没了,只知道在这里画画,我真瞧不起你!”
纪老将军说完,朝楚宸烨比了个鄙视的手势,便冷哼一声先走了。
楚宸烨看着纪老将军的背影,回味着他的话,努力争取?要争取什么,真是可笑,他比人家大那么多,也不怕别人笑话他老牛啃嫩草,况且,人家都要成亲了,他有什么可失落的?
失落?楚宸烨无奈的甩了甩头,看着桌上安静立着的洒瓶,他是真的失落了吗?除了失落,心里隐隐还有更深的情感,好像火苗在燃烧一般,那是一种嫉妒、羡慕、不甘、咬牙切齿、怅然、孤寂揉合在一起的感觉,这感觉真不舒服,让人难受。
想到这里,楚宸烨看向屋外,朝站在门口的清玉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公主的大婚,本将昨夜喝多了,不省人事,所以去不了。”
说完,他便走上前,亲手把门关上,自己一个人坐在有些黑暗的房间里,美丽的凤眸安静的盯着窗外浅浅的光泽,眼神深邃如海水,好像时刻有波浪在翻腾一般。
东宫。
一大清早,各宫派来的宫女们都在人前人后的忙碌着,南宫婳被人架到铜镜前,专门请了宫里有名的姑姑来给她化妆,皇后一直坐在她身侧,一双慈祥的眉眼一直在南宫婳身上搜索,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有阵阵感伤。
皇宫准备的大红嫁衣远比普通人家的来得华丽,原本南宫婳想用祁翊上次为她准备的,无奈皇后说什么也不干,非要用她自己准备的那一套,这可是皇后从栖霞出生起就开始准备的,这嫁衣上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用上等的云锦织成,每一处花纹都透着皇后浓浓的爱。
如今,这嫁衣交到她亲生女儿手里,让她十分感动,觉得很是欣慰。
南宫婳的玉鞋用羽毛织成,凤冠和嫁衣均是璀璨夺目,摆在桌上便散发出阵阵金光,看得人直生羡慕。
等一一打扮好之后,面前的她恍若神妃仙子一般高贵,体态婀娜,腰若纨素,眉目如画,一派喜庆,看得皇后热泪盈眶的。
母亲天生的本性让她对南宫婳没有多少疏离感,不过南宫婳才进宫没几天,对皇后的宠爱还是不太习惯,一切礼俗规矩她都做得十分客气,不过还是很让皇后喜爱。
此时,皇帝已经携众皇亲国戚站在宗庙前,等着众人先将南宫婳送上去,再举行完仪式之后,将她送出宫,由祁翊在宫门口等着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