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是什么样啊?我在学校里有时候会看到他,感觉他状态特别差……”陈越阳想了想,然后又说,“不过你要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过好了,我也没有挖别人隐私的兴趣。”
他本来就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来关心一句,既然对方不想说,那么他也要尊重对方的选择才行。
但是,陈越阳的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一个突破口,让连与兴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瞬间就断了,一肚子的话,恨不得全都倒出来给他听。
“那我就跟你说,”连与兴说,“最开始都挺好的,但是他出柜这事儿,把他妈给气得住院了,他家不是条件不太好么,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告诉他那种鬼地方能多赚钱,所以他就去星月夜打工了。”
陈越阳被这闷雷般的事件炸得头皮发麻。
他似乎能够想象到,一个含辛茹苦地养大唯一一个儿子的隐忍母亲,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有多么崩溃。
换位思考是一件很重要的生存技能,有些事陈越阳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就比如陶一然和连与兴的这件事,在他看来,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最大的罪名充其量也就是个“早恋”,但是对于古板而保守的老一辈人来说,就是足以气到住院的惊天丑闻。
长辈没有错,晚辈也没有错,但是两代人之间无法相互理解,却造就了无数悲剧。
陈越阳忍不住又问:“那陶一然现在怎么办?”
连与兴说:“我找人去给他们家放高利贷,他把他们家房子押给我了,现在也只能这样暗地里帮他,省得他被人骗。”
陈越阳:“那你还挺用心良苦的啊,但是他以后要是知道是你……”
连与兴:“知道了就知道了,反正现在我们的关系也跟掰了没什么两样,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这话题说得越来越沉重,就连咖啡厅里都弥漫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闷。
这时,咖啡厅外的艺考培训班突然喧嚣了起来,原来,是学生们下课了。
陈越阳顺着连与兴的目光望了过去,就看到一个纤瘦的男生正背着书包和画板,慢吞吞地走出了培训班的铁栅栏。
但是,这一次连与兴只是目送着他进入了地铁口,没有出去帮他拎画板。
等陶一然的背影消失在地铁口之后,连与兴才站起来,又理了理外套,对陈越阳说:“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听到他这样说,陈越阳才想起来那件最正经的事情。
“等等,我还有个事儿,”陈越阳叫住了他,然后问道,“刘松田今天在不在实验?”
连与兴想了想,然后说:“应该是在,我离校的时候,瞧见刘松田他们说今儿要练球。”
“那就成了,”陈越阳一拍手,一条计谋瞬间成型,“晚上老子去堵他,套上麻袋就是一顿闷。”
连与兴劝他:“其实在揍他之前,还有件事你应该考虑清楚。”
陈越阳疑惑地问他:“什么事?”
连与兴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第一次见到刘松田是在高二的市联赛上对吧?”
陈越阳点了点头。
连与兴又说:“既然这样,高一时你跟他都不认识,更没见过面,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来堵你?你在报仇之前,把幕后的人也揪出来,顺便揍一顿,要不然也不解气。”
陈越阳恍然大悟:“对啊,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多亏你提醒我。成了,这事儿多谢你,回头请你吃饭。”
说完,陈越阳就离开了咖啡厅。
市一中扛把子的办事效率简直高得离谱。
当晚,沈时苍刚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就看到屋子里堆着一个巨型麻袋。
他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就看到陈越阳灵巧地从上铺跳了下来,然后一脚踹在那个麻袋上,惹得麻袋里的人“唔唔”地叫了几声。
“吵个屁啊吵,”陈越阳颇为不爽地又踹了他一脚,然后威胁道,“再多吱一声老在就把你的舌头切了。”
话音刚落,麻袋里的人果然没声了。
陈越阳把寝室的门上了锁,然后又将一根擀面杖塞到沈时苍的手里。
他怕沈时苍转身扔掉,连忙补了一句:“拿好,这是审讯工具。”
陈越阳今天废了老半天的力气,才把刘松田从实验中学的后门,瞒天过海地扛回了市一中,今天要是不让他吐出真东西,怎么对得起自己今天浪费的力气。
其实陈越阳也想直接在实验的后门问他,但是想到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受害者就是沈时苍,所以才想让沈时苍也参与进来,这样就算是帮他报仇,也能多多少少弥补一些自己的愧疚。
打定主意,陈越阳蹲在麻袋跟前,伸手扯开了一点点缝隙,露出了一撮红毛,不一会儿,那撮红毛就变成了小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