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手上砂锅里那略显浑浊的汤药,刘淑珍尽管有些不解,但还是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端着汤药就过去喂刘长生喝下了。
才熬好的中药还有些烫嘴,刘淑珍每盛好一勺,都会先放在嘴边吹上几口气,才会送到刘长生嘴里。
尽管这一幕温馨是真的,但墨迹也是真的……
砂锅里那些怕是连个矿泉水瓶都灌不满的中药,常人只需要咕嘟两口就能给喝没了,刘长生却是硬生生喝了一个半小时,汤药还依然不曾见底。
这一个半小时里,两人之间的互动也不光是喝药,彼此之间嘴也都没有闲着。
原本他们之间的交流,只是分别就自己擅长的领域各抒己见,不过因为刘淑珍的一个大胆的猜想,聊到最后,两人竟是渐渐的将各自的理论混为一谈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机甲上的那些电元,完全可以把它们看做是穴位和经络啊!”
刘长生又喝了一口药,突然就跟想通了什么事似的,一脸惊喜的看着刘淑珍。
此刻他的心情光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就跟吃着奶的孩子一样,光是眼中那份激动的目光,就充分诠释出了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
此时此刻,刘长生的兴奋甚至都让自己的脸色变的有些潮红,不,并不只是有些……
刚从桑拿房里蒸了一趟的人,脸色都不一定有刘长生现在这么红,而刘淑珍看到这个细节后,也只是以为刘长生是情绪过于激动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就在刘淑珍侧耳聆听着刘长生的下文时,躺在床上的刘长生却突然为之一滞。
只见话说到一半的刘长生声音戛然而止,眼中瞳孔也是有些涣散,不断在放大和收缩之间来回转换着,好像在承受着某种极大的压力。
“怎么了长生?”
总算察觉到刘长生异常的刘淑珍顿时吃了一惊,赶紧小心翼翼上前一步,就要伸手搭上刘长生的脉门。
然而平时对待刘淑珍向来温文尔雅的刘长生,此刻却是突然一巴掌拍开了那只玉手,同时脑门上青筋暴起的大喝一声,“别过来,离我远点!”
“长生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或者让我给你把把脉啊!”
“别,别过来……我好像……”刘长生突然表情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口水顺着嘴角溢出,看着刘淑珍时的眼神里,竟是突然多出了几分兽欲。
“长生,你……”
“吼!”
“呀!”
屋里,刘长生的口中突然发出一声咆哮,而后整个人就跟一支离弦的箭矢般纵身扑向对面的刘淑珍。
紧随其后的,便是刘淑珍发出了一声尖叫,同时屋里还有些家具被掀翻的声音。
闻声赶来的刘玉珍跑到他们二人的房间门口后,并没有闯进去解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反倒是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嘴角浮现出几分得意的笑容。
“嘿嘿,我还以为那药不灵了呢,都过这么久了才见效。”
就在刘玉珍躲在门口幸灾乐祸时,屋里的刘淑珍突然回过神来,快速躲开理智全无的刘长生后,往门口这边跑来。
神色慌张的刘淑珍刚才将门推开了一道仅够光线进来的细缝时,外面却突然闪过一道阴影,挡住了房门的同时,也挡住了射进屋子的阳光,同样挡住了刘淑珍心里那还未成熟起来的希望。
“大姐,大姐救命啊大姐!”
刘淑珍拼命拍打着房门,声嘶力竭的呼喊着,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此刻挡在门外的那道黑影,就是自己口口声声喊着的大姐。
突然神志不清的刘长生此刻扑将过来,从后面抓住了刘淑珍,开始毫无意识的撕扯着她身上的衣物……
门口的刘玉珍嘴角泛着疯狂的笑容,死死用身体压着两块门板,任由妹妹怎么拍打房门就是不让开,同时她手里还拿着两样东西。
一是刘长生之前当诊费给她的百达翡丽手表,另一个则是盖着权威机构公章的百达翡丽鉴定证书。
“呵呵,这可是个正儿八经的金龟婿啊,妹妹你就认了吧,正好你们俩这段时间不也聊得挺投机么?大姐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的帮了你们一把,过了今天,咱们跟那小子可就是一家人了!”
第0166章 纸包不住火
刘怀东离开叶家后,心事重重的开着自己的法拉利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车窗被放到最低,方便刘怀东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尽管外面的劲风跟小刀片似的嗖嗖的刮着,却也没有刘怀东此刻的心情那般凌乱。
在叶家吃了一顿饭,刘怀东分别得知了几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放在平时能让他笑的像个二傻子一样的好消息,坏消息则是放在平时能让他眉头锁成一个‘川’字的坏消息。
难怪刘怀东已经接连抽了七八根烟都没消停了,大喜和大悲同时砸在脑袋上,换个普通人来这会儿早就开始头疼了,刘怀东起码还能自己开车上路,这心理素质已经算是相当过人了。
经过与叶家父子三人的交流,刘怀东得知了他们的态度,就是不论任何情况下都坚定他刘怀东是叶家的朋友。
对此叶庆年老爷子倒也承认的洒脱,摆明了告诉刘怀东就是看中他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了,叶老爷子认为以目前叶家的底蕴,仕途官场上已经没有必要再努力往上爬了。
到达一定高度后,人每走一步,都注定会得罪数不胜数的敌人,这些人明里暗里的给你使绊子,那是防不胜防。
况且以叶家如今一门三虎将的底蕴,只要叶云山和叶云海的子孙后代不作死,哪怕坐吃山空也绝对够他们挥霍三代的。
所以说叶老爷子,以及整个叶家现在最看重的是什么呢?当然是自己乃至于全家人的身体健康了。
正所谓人世间最悲催的,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
尽管还有更加悲催的人活着钱花没了,但这种情况出现在叶家的几率,也就差不多相当于买彩票中头等奖了,而且还特么是华夏的福利彩票……
既然没了后者的后顾之忧,那么叶家众人自然就是想着自己怎么着才能健健康康活的长久点了,而跟刘怀东做朋友,显然是通往这个目的地的捷径。
至于周庚那边,叶家人自然不会担心。
以他们一门三虎将的底蕴,在华夏大地,尤其是在花省境内,可还用不着惧怕任何人的报复,只要叶庆年老爷子还在一天,就一天都是如此!
这事儿虽然多少有些交易的成分在里头,不过对刘怀东而言,也算是当下不可多得的一个好消息了。
至于那些让刘怀东无比蛋疼的坏消息,当然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过不去的狗屁绝命堂,还有那个智商跟财力都能吓死个人的周庚了。
除此之外,刘怀东总觉得昨晚高远志那番话有蹊跷。
华天科技董事长,刘长生……姓刘,自己和他长得很像……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么?
前思后想之下,刘怀东越来越觉得这是自己要多出个爹来的节奏啊!
想着这些糟心事的同时,刘怀东伸手一探才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无奈之下,他只得撇了撇嘴一脚把油门踩死。
法拉利疾驰在水泥路上,以交通法允许范围内的最快速度向前方窜行出去。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法拉利终于开进了紫荆花园的大门,刘怀东并没有一路把车开到东山居的专属停车场去,而是拐进了外围住宅区,把车停到一栋单元楼的楼下。
下车之后,刘怀东几次想要开门上楼去,但每次伸手按在防盗门的密码锁上时,却又举棋不定的收回手指退后几步。
如此往复,几个来回后,刘怀东最终还是决定先不上楼去,只是抬头盯着这栋单元楼三楼302的窗户。
这间屋子,是洛天豪听说刘怀东把母亲接来市区后,二话不说就送出去的,事后刘怀东又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下了同一栋楼对面301的屋子,送给林瑶瑶的父亲林江居住。
就在刘怀东抬起脑袋,像个二傻子一样看着302的窗口时,他忽然察觉到窗前一抹熟悉的身影转瞬即逝。
底下脑袋纠结半晌后,刘怀东最终还是拿出了自己的老版诺基亚,双手颤抖着打出了一个电话。
“喂,妈……”
电话里,刘淑珍听到儿子的声音后,不禁有些欣喜的开口,“怀东啊,有什么事吗?”
“妈,我想……我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啊,你问呗。”
“就是,就是……”
“你看你这孩子,跟妈还有什么是不好意思说的?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就是……妈你认识一个叫刘长生的人吗?”
这话刚问出口,电话那头的刘淑珍顿时陷入沉默。
漫长的沉默中,刘怀东并没有催促,只是刘淑珍半晌后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刚才说谁?”
“刘长生,妈你认识这个人吗?”
实际上从母亲的反应来看,刘怀东心里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知肚明的他还是想要听母亲亲口告诉自己,所以在此一字一顿的将那个名字提了一遍。
“啪!”
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刘淑珍的回应,刘怀东得到的,只是一阵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听到这阵刺破耳膜的声音后,刘怀东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掐掉了电话,飞快上前输入了单元楼防盗门密码锁的密码,打开大门后便是大步流星的飞冲上去。
一路跑到三楼302门口,刘怀东这才慌慌张张的掏出自己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后便径自冲进右手边的主卧室。
刘淑珍此刻正茫然无措的坐在床边,手机也是掉在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上,尽管老版机通常抗摔,但后座卡槽里的电池也已经被甩飞出去了。
看着母亲魂不守舍的样子,刘怀东犹豫了半晌,才突然开口哽咽着叫了一声,“妈!”
约莫过了有十来秒钟,刘淑珍这才怔怔的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有些湿润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孩子,这个名字……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我治好了一个病入膏肓的老板,他自称是刘长生的朋友,而且说我跟刘长生长得很像……”
治好高远志的事情,刘怀东并没有对母亲隐瞒,不过在向刘淑珍描述这个过程时,他仍是跳过了蛊毒以及绝命堂等相关话题。
言简意赅的只说自己在朋友的介绍下,治好了一个离死不远的大老板后,刘怀东便目光灼灼的直视着母亲的眼睛,“妈,能告诉我实话吗?那个叫刘长生的人,他到底是……”
“唉,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果然还是让你给知道了啊,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刘淑珍开口间,语气有些苦涩,但眸子里却是泛着些许希冀,些许激动,“你猜的不错孩子……他就是你爸。”
尽管在这之前,刘怀东心里已经九成九肯定了这个答案,不过听到刘淑珍亲口承认这件事,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愣神。
要说刘怀东现在的心情怎么样?那绝对就跟好好的走在大马路上,突然被人拿榔头从背后抽冷子嗨了一下没什么区别。
懵逼、脑子短路、如遭雷击、三观尽毁……一系列能把人雷的外焦里嫩的因素,此时此刻都降临在刘怀东一个人身上。
刘淑珍抬头看着表情呆滞的儿子,犹豫了片刻后,还没等刘怀东发问便自顾自的接着开口。
“妈早该想到这事瞒不住你一辈子的,只是总在期盼着你知道真相的一天晚点到来,想不到盼到今天,命运终究还是不再照顾我了。”
“孩子啊,希望你也别怪你爸,当初他之所以没有履行娶我的诺言,或许……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或许?”刘怀东着重重复了一下母亲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自信的那个词,而后又嗤笑一声接着开口。
“妈你知道么,他现在可是帝都鼎鼎有名的上市集团董事长,如果这就是他的苦衷,那么他倒还真是有苦衷了!”
刘淑珍低垂着脑袋,使劲压抑着自己眼眶里的泪水,不想将自己压抑了二十多年的脆弱一面展现在儿子面前。
母子二人同时怀着复杂的心情,相继沉默半晌,刘淑珍才再次哀叹一声接着开口。
“你爸……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了解他的,他应该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吧。”
“呵呵,妈你还真是执着啊。”刘怀东嘴角泛起几分苦笑,坐在床边伸手搭上母亲的肩头,“跟我讲讲他的事吧妈,听完了以后,我再决定要怎么称呼那个人,决定是恨他还是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