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胥卓和楚轻辰相视一笑。
榕城城主惊讶的发现,楚轻辰对林胥卓甚是礼遇,举手投足之间对他也甚是尊敬。虽然不知道林胥卓和秦罗究竟是和来路,可是榕城城主却也将此前的轻慢散去。连太子殿下都在尊敬的人,他一个城主又怎么可能越的过太子殿下?
林胥卓和秦罗果然没有在榕城待许久。楚轻辰对于榕城的事务了解通透之后,林胥卓也没有耽搁,带着秦罗就离开了。
二人走的那天天色尚早,没有和楚轻辰打招呼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天刚蒙蒙亮,天空中升起一抹鱼肚白,林胥卓早已摘掉了面具,二人同乘一骑,想着不知名的前方打马离开。马蹄扬起,踏起的灰尘漂浮在空气之中,遮住了城楼之上站着的人的双眸。
楚轻辰负手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眸光幽深。他的嘴唇无声的轻启:“再见了,伯父,伯母!”
虽然不过是几日相处,可这对夫妻给他留下的印象委实深刻。林胥卓和皇帝还是兄弟,可是大约是心境的原因,林胥卓看起来要比在皇宫中的皇帝年轻些许。林胥卓生性豁达,不拘小节;可是皇帝却全然不是如此,他需要时时忧心于政事,平衡朝堂,思虑过多,自然比不得林胥卓的无官一身轻。
楚轻辰知道,自此一别,怕是永无再见之期了。他不知道他们二人的打算,可听到他们的谈话,其中的隐退之意也有隐隐的流露。
楚轻辰所料的不错。
林胥卓之前留在云国,是为了秦罗;如今来南楚,是为了战事。这几日相处下来,楚轻辰的手腕和才能足以应付战事;而秦罗也业已苏醒。云国没了牵绊,南楚又不愿回去,自然是从今以后,天地之大,任他们遨游!
至于他们的一双儿女,更是无需他们二人操心。他们虽然隐退,却也不会至他们于不顾,故而如今正是他们功成身退的好时机。红尘利禄去,绿原田野来。这才是他们希求的容身之地!
远在阳川的墨枫在某一日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信后,半天没有作声,自己一个人在屋子中沉默着坐了半天。而另一封送到龙雪山的信,则被诺雪接手。诺雪看完之后忽然想起自己很久没有看见墨枫了,二话不说就去找墨枫。
而楚轻辰的榕城,也在不多时迎来了一双故人。
楚轻辰刚和众将官开完会,刚出来门,便发现了院子中坐着一对璧人。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楚轻辰挥退了将官,笑着走到两人旁边。
“哥哥。”楚浅萱眉眼弯弯的上去挽住楚轻辰。
白墨起身,拱手行了一礼,被楚轻辰拦下,白墨开口道:“我和浅萱听说边城起了战事,便想着前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来的正好!”楚轻辰拍了拍白墨的肩膀,“此次就我一人从国都过来,你能来帮我再好不过了!”
说着,白墨便提议要和楚轻辰去看看战事的情况。
楚轻辰欣然应允。
在一旁的楚浅萱不满的开口:“哥哥,你们便是着急战事也无需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吧?我们从南楚的东边赶过来,几乎跨越了一个南楚,白墨还没有休息呢!”
楚轻辰闻言,偏头弹了一下楚浅萱的额头,佯装怒道:“果然是女生外向。你和白墨这才出去多久啊,怎么就处处为他着想!”
白墨性格羞涩,禁不得楚轻辰这样的打趣。楚轻辰的话音还未落,他的脸上就浮上了一层暗红,深情略有些不自然。
可是楚浅萱最是知道自家哥哥是什么样的品性。她不甘示弱的回道:“哥哥,这些日子都是白墨照顾我的,不心疼他难道要心疼你吗?”
“妹妹,你……”楚轻辰叹了口气,不禁抚额,眼神一转,落在白墨身上,略有些幽怨,“白墨,我为你们二人提供了出去游玩的机会,如今到让你占了便宜。如此看来,我委实是亏了些!”
白墨尴尬的笑了笑。
“哥哥,你不要看白墨忠厚就这般的欺负人家!”楚浅萱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好了,我去给你们做饭,你们去讨论你们的事情去吧!”
楚轻辰拍手应好:“去吧,我让人带你去厨房!”
“好。”楚浅萱点点头,松开了楚轻辰,跟着他叫来的士兵去厨房。
而楚轻辰和白墨则又回到了屋里。白墨和楚轻辰并肩这么多年,默契十足。故而两个人交谈起来也极是顺利。
楚浅萱做好饭,见到他们二人谈的入神,也没有打扰他们,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听着二人侃侃而谈,眉眼弯弯,内心煞是平静。
等到二人讨论完,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楚浅萱。女子想来是已经来了许久,早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露出半边脸,睡颜显得宁静祥和。
白墨轻声走上前去,轻声轻脚的抬手想要横抱起楚浅萱。可是刚碰上楚浅萱,女子便迷迷糊糊的转醒,睡眼惺忪的道:“你们讨论完了……饭在厨房温着……”
白墨弯下身,轻声道:“我知道了。”
楚浅萱似是困极了,听完白墨的回复后复又沉沉睡去。白墨打横抱起她,示意楚轻辰他先离开,便平稳的抱着楚浅萱回到房间里睡觉。
楚轻辰看着二人的背影,又是心酸又是满意。觉得自己的妹妹就这样被别的男子抢走了,感觉很是愤怒;可见这个人这般的疼爱自己的妹妹,又觉得以后妹妹又多了一个人守护,甚是满意。这种感觉,真是复杂极了!
楚浅萱和白墨确实是长途奔波,因着担忧这里的战事,二人马不停蹄的赶来,着实是没有时间好好的休息。来了之后楚浅萱又去做饭,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易了!她本就是皇家娇生惯养的公主,自幼从没吃过苦,能有这样的毅力,已经是超出白墨的预料了!
白墨将楚浅萱的房间稍稍收拾了一下,用厚重的帘子遮住了外面的阳光,屋里一片黑暗,睡觉甚是舒适。果不其然,楚浅萱这一觉就睡了许久。
西齐。
齐之韵刚送走了云文逸,本以为可以松口气,结果立时就传回了西齐军队攻打南楚的消息。她压了压心中的火气,想着她一直在国都,西齐帝若是做出了出兵的决定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所以此事定然又是和齐之雅脱不了关系。
她想也没想,就去了齐之雅的宫殿。结果却扑了个空,齐之雅不在宫殿里。想了想,她转身去了西齐帝的议政殿。
齐之雅一大早便被西齐帝叫去了议政殿。
“小雅,西齐军队攻打南楚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西齐帝接到这个消息也甚是惊讶,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部署,他如今将全部的心里都放在怎么替齐之雅稳定政权这一事情上,保持和平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下这样的命令?!
而在西齐,能够瞒着他做出这样安排的人,除了齐之雅他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所以一得到消息他便将齐之雅叫来询问清楚。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这般草率决定?”西齐帝语气略有些责备,他完全想不明白齐之雅这么做的理由在哪里,对西齐又有什么好处?
扩大领土固然是好事,可是这般没有理由的去攻打邻国也委实没有君子之风。日后就算是一统三国,史书上定然也会留下批判之语。况且南楚人才济济,为了夺得一两个城池,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委实得不偿失!
齐之雅面对西齐帝的诘问显得很是平静,她缓缓的开口:“父皇,这件事情确实是女儿的意思!”
“你不觉得这样做委实草率了些吗?”西齐帝皱着眉头,尽量压着自己的语气,平静的开口问道。
“父皇,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南楚的边境五城,怎么看都是极划算的一件事。”齐之雅语气淡淡。
“什么意思?”
“父皇以为,女儿会蠢到为了一两座城池付出惨重的代价吗?”齐之雅抬眼看着西齐帝,挑眉问道,风轻云淡的姿态,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女儿帮着南楚出兵阳川,作为回报,南楚拱手将边境五城割让西齐。”齐之雅淡淡的开口,“父皇,这才是女儿攻打南楚的缘由!”
“阳川的事情也和你有关?”西齐帝瞬间有些头疼,一直以为自己的大女儿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却全然没有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竟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齐之雅点点头。
如今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些事情已经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这些事情,你为何不和朕商量?”西齐帝叹了口气,道。他为齐之雅努力的铺路,想要给她一个昌盛的王朝。却突然发现,他做的这些或许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的女儿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这些!
齐之雅道:“父皇,女儿不告诉您是一直没有把握,如今目的达成,再过两日想必就会传来边境五城尽入我西齐囊中的消息,便也无需在再……”
“哦?真的是这样吗?”齐之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凌厉的女声打断。
齐之雅循着声音看去,见齐之韵一脸冷色的走过来。眼神极是危险,气息也显得很是凌乱,显然是怒极了。
齐之雅见她这般,忍不住绽开了笑颜,柔声道:“妹妹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会知道我有一个这般蠢笨到了极点的姐姐!”齐之韵声音沉重,语气甚是讽刺。
西齐帝听着齐之韵这么针对齐之雅,心中甚是不喜。他不满的叫道:“之韵!”
齐之韵看也没看西齐帝,对着齐之雅讥讽的开口:“怎么?姐姐这些日子是不是沉醉于将要获得边境五城的胜利之中,都变得耳目闭塞了?”
“怎么会呢?”齐之雅仍旧是声音柔柔,“这件事情可是姐姐谋划了许久的,怎么可能不时时刻刻的关注呢?”
“关注?”齐之韵冷哼,“怕不是姐姐只顾着阻拦前往西齐报信的人了吧!”
说着,她冷声道:“真像姐姐说的那样,再等个两天,等来的怕是我西齐边境的士兵悉数阵亡的消息了!”
“妹妹不要胡说!”齐之雅声音微冷。
西齐帝问齐之韵:“你知道了什么?”
“胡说?”齐之韵冷笑,“姐姐不知道吗?西齐的士兵只是攻打南楚的边城就已经损失惨重,如今在榕城城外驻扎,连攻打榕城的力量都没有了,还谈什么边境五城?”
说完,齐之韵又讽刺道:“若是姐姐这般觊觎别国的领土,妹妹建议你还是赶紧沐浴入睡吧。在梦里破城总归比现实中容易些!”
“你……”齐之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之韵,你说的可属实?”西齐帝皱着眉头,打断了两人。
齐之韵这才转身看着西齐帝,回道:“女儿所言,句句属实!”
齐之雅瞬时打断她:“这不可能!”她虽然不在乎五城的得失,可既然她废了这么大的皱着去做这些事情,定然是不希望自己的一番心思付之东流!
“不可能?”齐之韵讥讽的重复了这三个字,道,“姐姐若是不相信,尽管去看看边关传来的消息,看看妹妹说的可有错漏之处!”
齐之韵这般的笃定,倒让齐之雅心中跳了跳。莫不是齐之韵说的是真的?可是不会啊,这件事情是南楚的皇后亲自做的,边关没有大将,她又能拖住皇帝和太子,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偏差?
“这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西齐帝倒是显得冷静许多,看着齐之韵道。
齐之韵不再和齐之雅纠缠,转身道:“我西齐的军队本来在攻打南楚的边城时势如破竹,可在边城快被攻下的时候,城中忽然来了高人,虽然没有守住边城,可却让我西齐的军队死伤惨重。边境的军队士兵去了几近半数,余下的也或多或少都染了轻伤,根本就没有继续攻城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