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诺和韩千雪、萧裔远三人才回到屋里。
大家累了一晚上,也没设么闲话可讲,各自回房洗漱泡澡,然后爬上床去睡觉。
温一诺知道何之初晚上会走,虽然何之初让她不要送,可是她还是想着送他一程,免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离开。
在“大梦三生”的幻境里,何之初对他那个“顾念之”妹妹的兄妹之情,真的打动她了。
她不清楚这中间出了什么事,使何之初不知道顾念之还活着。
现在何之初茕茕孑立,孑然一身的样子,让她无比同情和心酸。
她因为时刻想着要起来送何之初,睡得不太安稳,但是也并没有醒过来。
等她后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
她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看,发现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温一诺一下子清醒了,掀开被子冲进浴室,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匆匆忙忙刷牙洗脸,然后换了身t恤仔裤,拉开房门跑出去。
刚跑到楼梯口,就听见韩千雪欢呼的声音:“哈哈哈哈!太好了!奥特姆控股公司资不抵债破产了!法院把奥特姆控股的一切资产都赔给了何先生!包括你的那个案子!”
温一诺一愣,继而也情不自禁上扬嘴角。
看来何之初已经帮萧裔远解决那桩官司了……
然后是萧裔远兴奋的声音:“真的吗?!奥特姆控股不是司徒秋的公司?怎么说破产就破产?!”
“……她野心太大,摊子铺的太多,都指着南美何家的产业给她挣钱周转。结果何先生在南美釜底抽薪断了她的资金链,她的摊子就垮了,就跟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一般对贪心的人都是这下场。”听起来韩千雪对司徒秋的印象也极不好。
温一诺没有下楼,转身向何之初住的主卧走去。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温一诺想了想,还是轻轻拉动银色门把手,推开了门。
里面的装饰还是跟他们来的时候一样,何之初好像根本就没有在床上睡过。
床上收拾的是酒店标准间的水准。
温一诺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何之初留下任何东西。
他挥了挥手,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温一诺心情复杂地将何之初的主卧反锁,离开了何之初的卧室,回到楼下。
她饿了,想吃早餐。
何之初虽然不在了,但是这栋房子的管家还是继续在执行自己的工作职能,可能何之初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他们对温一诺特别恭敬,就像把她当成了女主人。
萧裔远和韩千雪已经吃过早饭了,正在客厅里谈他们官司的收尾工作。
韩千雪说:“我去联系何先生的另外一个律师团队,让他们代表何先生去撤诉,然后我们就没事了。”
萧裔远长吁一口气,“可算是解决了,谢谢韩大律!谢谢何先生!”
“你要谢的只有何先生,我其实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一点工作。”韩千雪笑着说。
“韩大律太谦虚了,你帮我找到正确思路,我们才能找到他们的漏洞。”
“可惜这个漏洞差一点被司徒秋利用,如果不是何先生实力强悍,我们现在还处于拉锯之中。”韩千雪感慨地说,“沈夫人那种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其实做生意手段特别狠辣,当然,她先生沈总更狠辣。”
萧裔远想到差一点要被他们要挟,再想想沈如宝……
他闭了闭眼,说:“那我宁愿放弃一切,不要这个公司,也不会屈服他们的要挟。”
韩千雪高高挑起眉毛,打趣说:“萧总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萧裔远幽默地说:“我是‘宁为瓦全不为玉碎’。”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温一诺也勾了勾唇角,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对管家说:“劳驾,我想喝粥,有吗?”
“有皮蛋瘦肉粥,薏仁海参粥,鸭子肉粥,还有白米粥,小米粥和紫薯糯米粥,请问您要哪样?”
温一诺只咽口水,“皮蛋瘦肉粥,这是我的最爱。”
这时萧裔远的手机响了,他忙看了一眼,发现是岑春言的号码,他觉得不是什么急事,就没接。
结果岑春言见他不接电话,马上又发了一条短信,说她家要举行晚宴,想邀请何之初先生参加,问萧裔远有没有何之初的联系号码。
萧裔远这时才给她打回去,说:“何先生昨晚的飞机,已经回老家了。”
“啊?已经走了?”岑春言无比失望,她愣了一会儿,才说:“那好吧,萧总,你姐姐带着小冬言,还有你爸爸妈妈今天也来华盛顿特区了,我等下去机场接他们。我们会举行一个晚宴,请了很多客人,你也来吧,带着温小姐和韩小姐一起来,我也会单独给他们发请帖。”
萧裔远听说萧爸萧妈也来这边了,心情有些异样。
他没打算跟萧爸萧妈说自己的身世,既然他们都当他是亲生儿子,对他比对他们的亲生女儿萧芳华还好,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更没想过从此不认他们。
可是这不代表他不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打算等回国后先去找他大姨刘秀娟,没想到萧爸萧妈这么快就来了。
简直就像冥冥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渐渐把他们带到一起。
是要做什么?
萧裔远当然会去参加岑家的晚宴,他爸妈和姐姐都在那里,他能不去吗?
萧裔远说:“我一定回去,韩大律和诺诺会不会去,我无法做主,你自己下帖子请她们吧。”
岑春言像是有些意外,俏皮地说:“是吗?我还以为她们会看在萧总份上,一口答应下来呢。”
“又不是我举行我晚宴,她们为什么要一口答应?”萧裔远很不客气地反问。
如果那边是温一诺,肯定要被他这种语气气死。
但是岑春言像是一点都不在意,温柔地说:“萧总说得对,我会亲自给她们打电话下贴子了,那回见。”
第542章 落井下石
岑春言挂了电话,脸上神情有些低落。
她没想到何之初居然已经走了。
本来就不确信是不是能请到他,现在人家已经上飞机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自忖自己没那么大脸,能让人家马上坐飞机又飞回来参加他们家的晚宴。
如果是沈家请客,估计还有一些希望……
岑春言惋惜地想着,打开电脑,把那份名单上跟何之初有关的富豪高官和议员名字都删掉了。
既然何之初不会来,这些跟他们岑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就更不会来了。
这样删了之后,客人就只有岑家的亲戚朋友,她妈妈蓝琴芬娘家亲戚,以及沈家人。
司徒秋一定会出席,所以道门那边应该没问题,希望司徒兆和司徒澈也能出席,那么他们晚宴的规格还能上一个档次。
岑春言是个性格很坚韧的人,就算情况对她不利,她也能不急不躁,争取对自己和家族最好的结果。
重新检查完名单之后,她又给司徒秋打电话,希望能把司徒秋那边先定下来。
结果电话打了半天打不通,她只好先把这事放下,跟她妈妈蓝琴芬收拾东西,准备去大宅,还要找司机开专车去机场接岑耀古和他带来的萧家一家人。
此时司徒秋已经回到自己家,她昨晚在蓝琴芬陪嫁的小房子里过了一晚上,沈齐煊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打。
早上醒来看手机的时候她惶恐极了,生怕他已经离她而去。
一路忐忑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沈齐煊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吃早饭,沈如宝还在睡觉,并没有下楼吃饭。
司徒秋款款走来,优雅地坐在沈齐煊对面,心里松了一口气。
沈齐煊还愿意回到这个家,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司徒秋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她怔怔地看着沈齐煊,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梦萦魂绕的男人,几乎流下泪来。
“齐煊,你昨天为什么要这么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改,我一定改!”她两手握拳,搭在餐桌上,略带急切地说。
沈齐煊放下手里的刀叉,拿一旁的餐巾布擦了擦嘴,淡然说:“你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贝贝的关系。我以为你是真心疼爱贝贝……算了,这些话不说了,反正贝贝已经长大成人,你我之间的分歧和隔阂也越来越深,再勉强在一起,只能让彼此痛苦。”
“没有!我没有痛苦!我只要能每天看见你就满足了,你为什么连这点念想都不留给我?!”司徒秋的怒气渐渐难以遏制,“再说我们一直是这样对贝贝的,哪里不好了?你不是也一直赞同吗?”
“贝贝是女儿,我是父亲,很多事情不好亲自插手,只好靠你。我以为你会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对她,把她教养成一个好姑娘,可是现在你看看她,二十一岁了,她是好姑娘吗?昨天连那种话都能说出来,被男方当场反驳。——你不要脸,贝贝还要脸!”沈齐煊将手里的餐巾布重重拍在餐桌上。
司徒秋低叫一声:“齐煊!你公平点!贝贝已经二十一岁了,就算我是她妈咪,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着她!她要做什么事,我怎么管得着?我又怎么能管?是你说的,你的女儿不能受一点委屈!”
“只能她让别人受委屈,谁敢让她受委屈,你让他全家受委屈!——这都是你说的,你也是这么做的,你怎么都推到我身上了?!”
沈齐煊被司徒秋说得一愣。
是啊,过去的几年里,自从沈如宝满了十五岁,追她的男生确实不少,想跟她做朋友的女孩也不少,但是在他和司徒秋的强力保护下,沈如宝身边的人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但凡有一点歪心思显露出来,就被沈齐煊和司徒秋给提前处理了。
他沉下脸,“我说的是不让贝贝受委屈,但是贝贝也不能故意诬陷别人吧?这是两码事。”
“这怎么是两码事?”司徒秋觉得难以理解,“只要让贝贝高兴的事,我们就应该做,哪里不对吗?”
沈齐煊叹了口气,脸上略显疲惫,“看,这就是我说的,我们三观不合,连这点大家都知道的常识都需要反复解释沟通,过日子过成这样,还是分开算了。”
司徒秋心里翻江倒海一般掀起波澜。
她已经很努力在往沈齐煊靠拢,凡是他说的话,她都记得牢牢的,怎么还说他不是这个意思?还有三观不合?什么是三观?
司徒秋皱起眉头,“这是常识吗?我以为不能让贝贝受委屈才是常识,至于她让别人受委屈,只要她高兴,有什么不可以?”
沈齐煊见她还是执迷不悟,更加心累,冷笑说:“所以这些年,你只让我看见别人让贝贝受委屈的时候,而贝贝让别人受委屈,是不是你就当没看见,也不让我知道?”
司徒秋微怔,眼神开始飘忽,看向对面晶莹明亮的落地窗。
窗外阳光正好,花园里几棵桂树飘香,星星点点的金桂花和白桂花错落有致,栅栏边还有几棵美人蕉,开着艳红的花,衬着大片的绿色蕉叶,开得热热闹闹。
窗边的三角梅更是开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
她眯着眼,心想她对沈如宝确实是百依百顺,包括她所有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难道错了吗?
一只蓝紫色蝴蝶飞过来,落在窗边的三角梅上,蝶翅轻轻颤动,吸着三角梅的花蜜。
司徒秋忙收回视线,垂眸说:“我是想着贝贝身体不好,多顺着她点儿,她心情好,说不定能……对身体也有好处。是,她也有淘气的时候,就跟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她并不知道那是错的,只是这么想,就这么做了,是一片赤子之心,我以为你是愿意她不受任何限制的恣意长大的……”
沈齐煊语塞。
这也不能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