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想去何处?”他轻摇着轮椅朝我靠近,唇角带笑,姿态风雅。
我愣了片刻,此人当真是好看的过分,每一个动作都能牵动人心,但转而想到那一夜大雪,不禁又打了个冷颤,那种含了千年冰霜的桀骜才应该是他的本来姿态。
“不必了,我不喜欢这里。”既然互相见识过本性又何必遮掩,我冷着脸拒绝他的相邀。
“你二哥没有教你,不管有没有人都要装一下样子么?”他执起我的手,淡笑道,“既然颜颜也不喜深宫,我们便去外头走走如何?”
我分明看到,他的眸中没有丝毫笑意。对这样的人我本能的感到害怕,但不知为何,他身上似有一股奇怪的术法,牵引着我不得不听从于他。
“好。”鬼使神差的,我应了下来,扬起那练习了无数次早已刻入骨髓的笑容,是啊,既然要装,那就要装到连自己都相信。
“那就劳烦颜颜为我推一下这轮椅,自己推着实不易。”他笑着朝我扬了扬手,我见他手上起了许多茧子,不是常年舞刀弄剑所致,而是车轮所扎,他难道一直都是自己推的么?不疼么?
我颔首,行至他身后推动轮椅,“有劳渊王指路。”
“好,颜颜与我不必如此生分,唤我子渊便可,你迟早要入我王府,早些习惯这称呼较好。”
他的声音有如山泉清冽,分外好听,可落在我心头却成了大雨磅礴,淋了个措手不及。
我方才知道,王颜,不对,现在是我,在出生前便与这叶沉渊有过一纸婚书,只是后来叶沉渊废了双腿后此事便无人再提,直至叶家问鼎天下,叶苍生又重提此事。
原来,他们带我同来的目的是这个,可我不信王念言整**迫我学习只是为了有一日嫁入渊王府为王家铺路。
与叶沉渊同行路上,我不知该如何与他相谈,便干脆只字不言,只默默听他讲,偶尔点头轻应,我觉得,我应该再去找一次王念言,再试着偷一下玉佩。
我一路心有所思,也不知何时出来宫,将叶沉渊推至一溪边,溪旁丛林茂盛,时有鸟雀飞来落于他身侧。
“你们竟不畏他。”我蹲下身逗弄了一下一旁鸟雀,复又忆起有叶沉渊在侧,立即整理好衣角站立起来。
“他们也不畏你。”他淡淡一笑,继而道,“我以前常来这儿,是他们陪着我才让我收起了自杀的念头。”
我惊愕于叶沉渊的话,疑惑的看着一旁鸟雀,得到的是一样的答案,那段时间,一定很难熬吧,我不禁有些同情的看向他披着毛毯的双腿。
“你看你这人,又不掩饰自己情绪。”叶沉渊扬唇轻笑,如拂过溪涧的一缕清风,极其温柔。
那你又有几分真几分假?这么活着,好累。
“不过在我面前,无妨。”他又笑,三月桃花也不过如此姿色,这世间,当真有男子能笑得如此得当,如此好看。
此后几天,他总会约我出门游玩,每次都是去一些新奇的地方,谈一些过往之事,仿佛真将我当做了自己人。
若问我对他的感觉,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凡人男女之间的喜欢,呵,也是可笑,明明我先前觉得他那么危险,拼尽一切想要远离他,可偏偏,越靠越近。
很多年后回想当时自己,总觉甚是可笑,凡人总说的那句:他从未提过我爱你,你却字字都是我愿意。我后来才领悟其中苦涩,呵,可是已经太晚了,送出去的心,岂是说收就能收的,哪怕我是妖,也做不到如此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