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只需要想起前番在金百万书房中碰到的事儿,林昭月的手到现在都觉得抖得厉害,她太自以为是了,还真的以为自己镇得住场子,结果差点连皮带骨都被人吞得不剩。
幸好金府失火。林昭月拍了拍胸口,虽说这之后想起来总觉得那场火烧得有些蹊跷,不过金百万为官数载必然也是得罪了不少人,指不定正好是仇家寻仇。
方二远远瞧着林昭月拉着周少爷的衣袖回来,他撅着嘴跑上前去将自家娘子拉到身边,“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带我去!你可知我找不见你,就很着急!”
周少爷的眼珠子转了转,“今日金县令家中办宴会,方才失火了,夫人可能受了点惊吓。”
方二瞪了一眼周少爷,后者故意将眼神移开,“啊,慕容拓那家伙又不知道去哪了!”
一边说着周少爷一边假装四处寻找,随后若无其事地朝着其他地方走了。
方二见人走了这才回头看着林昭月,“你去金府了?”
林昭月当初不告诉方二便是打着替他着想的口号,如今被对方这么一问竟会觉得有些心虚。
“圣上封我为淑善夫人,金大人也正好宴请了苏大人,因而……”林昭月抿了抿嘴唇,她在金府的事只能捡一些不重要的事儿说,“不过金府突然走水,我便先和周少爷回来了。”
话到此就算是将去金府的事儿交代清楚了,林昭月又道:“大概我也需要宴请以作为礼尚往来?”
林昭月并没有想要得到答案,她双手握紧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虽不想涉足官场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但如今被封了夫人自然不可能将这种事完全置之度外。”
方二张了张嘴,他本有许多的话想要说,可话到了嘴边最终没有开口。
林昭月很是细心地察觉到了方二的心思,于是拉着他手想要先谈一份心,但她瞧见对方手掌心有些黑,“这是什么?”
方二愣了一下,随后用另一只手擦了擦掌心,“没什么,方才在厨房烧火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林昭月若有所思,她总觉得这其中她漏掉了什么关键的细节,不过具体是什么她还没有头绪。
“你不是说要宴请苏大人,你之前拜帖可投过了?”方二突然问了一句。
“拜帖?”林昭月皱了皱眉头,“什么拜帖?”
“苏大人在南市镇三日了,你从未给他住所投过拜帖?”方二皱了皱眉头,“我瞧着南市镇好多有头有脸的人一直往驿站跑呢,恐怕这苏大人南市镇一行会收了许多礼。”
林昭月此刻才恍然大悟,那苏撘之所以不将她放在眼里,便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林昭月扶了扶额头,这几日她的心智是被何物给蒙蔽了,以往她的人情世故做得甚是体面,怎么偏偏此番漏出这么破绽。
林昭月是个实干的人,她深知懊恼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为了补救她先拟定了一份菜单,而后将这份菜单连同亲笔写得拜帖一同让人投递到了苏撘所住的驿站中。
然那份菜单拜帖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但这些都在林昭月的预料之内,她备了一些小菜后带着拜帖亲自到了驿站。
驿站的掌柜将林昭月从头看到了脚,随后将拜帖丢了回去,“苏大人没空。”
“通融通融?”林昭月将拜帖和一串铜钱一并递了上去。
那掌柜的将拜帖和铜钱一同退了回来,“苏大人特意交代过的,着实爱莫能助。”
方二听得掌柜的话便拍着桌子要准备理论一番,而林昭月见状赶忙将人拦下,“这可是驿站,砸坏了不仅要陪,且还要被官府抓着去吃牢饭,那牢饭听闻都是馊的。”
说到此处方二的肚子十分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林昭月低头“噗嗤”笑了一声,她从食盒里拿出准备好的糕点,然才递给了方二,苏撘便从驿站里走了出来。
那苏撘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给过林昭月。
但此刻林昭月也只能拿自己的热脸尽量去贴苏撘的冷面,她双手捧着食盒,“苏大人,这是我弄得糕点。”
苏撘这才瞥了一眼林昭月而后又看了一眼低头猛啃的方二,“不必了,我从不吃旁人剩下的。”
林昭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她赶忙扯了扯方二,“不是不是,苏大人误会了,我这相公如小孩般,他吃得跟苏大人吃得不一样。”
这话说出口来总觉得哪儿觉得奇怪,林昭月低声对方二说道:“方二,别吃了。”
那方二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林昭月,“可是方二没有吃饱。”
随后方二又看了一眼苏撘,“哎,这不是娘子要找的苏大人吗。”
苏撘瞥了一眼方二,当下脸都绿了,他慌忙退了两步正要跪下的时候突然清醒过来,于是问道:“你说他是谁?”
林昭月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啊,方二啊?他是我相公。”
“咳咳,”苏撘调整好了心态后又默默地将人从头打量道脚,“身形外貌确实有几分相似。”
“啊?”林昭月偏了偏脑袋,“苏大人说方二跟谁相似?”
苏撘并未回答,只道:“去把东西放在帐台上,让小二放在我房间里。”
这个翻转令林昭月始料未及,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那这拜帖。”
苏撘皱了皱眉头,随后看了方二一眼,“行吧,我回来再看。”
林昭月捏着拜帖用力点了点头,“多谢苏大人。”
苏撘微微点了点头,正要走的时候又回过头来看着方二,“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方二还在专心吃着自己手上的糕点,直至被林昭月拉了两下才反应过来,他嘴里塞着满满当当的糕点,刚刚开口就喷了出来,他赶忙用手接着,含糊不清说道:“我,我叫方二,是我娘子的相公。”
苏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嘴里小声地嘀咕着,片刻后又将方二看了一遍,“你可是去过京州?”
林昭月不知这苏撘为何要问得这般详细,心里有些发毛,于是替着方二答道:“我们本住在方家村,后在南市镇开了小酒楼,这京州离南市镇十万八千里远,往后若是有机会的话,自然想去见见世面。”
“许不过只是相像罢了。”苏撘冷“哼”了一声,随后上了停在路口的马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