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明明是大白天,却像是日落之后。
有些人待的地方就是很神奇,无论待的时间长短,都有一种让人压抑的腐朽味道。
他穿的不多,很瘦,坐在轮椅上,头发不多,但很长,扎在脑后,脖子包得严严实实。他看着唐影,眼神徐徐慢慢像是要剥掉唐影的皮肉。
这种眼神她已经习惯。
十几年都是这般。
第一次逼着她下蹲,一蹲就是一小时,她十岁,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那时她顶多就是调皮一点跟着兵叔叔们打打闹闹,并没有真正的学过武。
她又累又腿,一直哭。
掉一滴眼滴,就是一鞭子。
她永远记得他那时说过的一句话:人就是要从小打,恢复得快,不会留疤,打了才长记性。
打人也是有技巧的。
往骨头边缘部位抽,让骨头疼,肉不疼,肉厚的地方容易皮开内绽。
那时一疼,就是好几天,连走路都不利索。
唐影娉娉婷婷的站在他面前,道,“是现在出院么?”
“你很希望我出院,很希望我离开这儿?”李四话里夹针。
“我自然管不了父亲,您想什么时候出院,就什么时候出院。”
李四抬眸,他瘦,眼晴也小,一抬眸额头上的纹络都出来,即使是没有五官狰狞,也让有一种惊恐,“唐影,你可让父亲太失望了。”
唐影看了眼窗外,厚重的窗帘,什么都看不到,有灿白的光从缝隙里跑出来,让屋子里昏昏暗暗。
她手上已经没有了香花,都染上了这病房里的药水气。
“抱歉。”
良久后,她吐出这两个字来。
“你在放屁。”李四似是恼怒,情绪得不到控制,“你让你李叔和我一样腿被截肢,现在还在医院里。你知道他是我的左右手,怎么,你是要造反?”
这声音在耳朵边上徘徊。
撞进心口里。
她没吭声。
李四见她沉默,眼中越发阴寒,“狼心狗肺的东西!”
其实自唐影18岁过后,便没有挨过打,因为大了,打重了会有疤,不好看,不能让男人对她一见倾心。
但很多时候——
话比鞭子狠。
她平静的,“我推您去见李叔。”
她去推轮椅,李四没有吭声,但眼神足以剜人筋骨。
走到门口,又来了两人,楼西至,还有李四身边的一名保镖。楼西至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会儿正被摁在墙上。
见他们出来,保镖放开楼西至。
楼西至冲上来,对准李四而来!
唐影上前,身形如魅。
“滚!”
唐影看他气势汹狠,对着保镖使了一个眼色,保镖明白,推着李四走。经过时,李四的目光从楼西至的脸上掠过……
楼岳明的种啊!
够能生!
他冷笑一声。
他儿子可真多,不死一个,可惜了。
两人离开。
走远了,唐影才松开对楼西至的钳制,可楼西至拨腿就追,唐影再拦,三两下制服他,把他抵在墙上,“楼西至,你有没有长脑子,你打得过么?”
楼西至打不过她,可力气远远大于她,把她一推,唐影直接撞到了对面的墙壁,后脑勺猛地一疼,眼前一花,还没有反应过来,啪!
一巴掌煽到了她的脸上,声音清脆响亮!
尽管他才20岁,可力气很大,这一巴掌直接让没有站稳的唐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紧接着他又来,抓着她的衣服。
“楼家怎么你了,是动了你,还是杀了你全家?要让你他妈的这样对待,我爸我哥还有安安全都因为你躺在医院里,你是觉得你很牛逼?啊,畜牲!”他怒极,脸色铁青。
唐影下楼。
她并没有什么异常。
只不过她还不适合暴露在公众视线,所以在护士站那儿拿了一个口罩戴上。
出去。
到达停车场。
快要靠近车子事,李四的电话打来。
“你李叔有警方控制,我见不到。一个星期内,我要他回到我身边,不跑你今天见的那个男孩儿,我会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