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次,妈妈从医院里出来,那一次她住了很久的院,心情好吧,回到家花辞给她倒了一杯水,妈妈说她在医院里看到的孩子没有一个有她女儿好看的。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一次,妈妈摸着她的头说的。
温情太少,不过片刻,却刻在了她的血脉里。
腰上一紧。
肩头也多了一个下巴,她在镜子里对上男人的目光。
他瘦了一圈,轮廓更加立体分明。
“在想什么?”司御说话时,有意无意的薄唇擦过她的耳垂。
花辞侧头。
她换了一身睡衣,棉质,有短短的绒毛,很暖和,很宽松,被司御一抱,绒毛贴着皮肤暖融融的。
“司御。”这么久这是第二次她用如此平和的语气叫他。
“嗯?”他懒懒的回答,一个礼拜没有拥抱,他胸腔搔痒,这般简单的抱并不能让他有充实感。
“你把保镖撤了吧。”
“你会跑的。”
“那么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想跑么?”
司御的眼神从缱绻到镇定,落在她的侧脸,花辞把他扒开。
站在她对面。
对着他的眼睛,“我已经够讨厌你了。”
司御神色一紧,低喃,“小辞……”
“我不是不能以死相博,我无牵无挂,两袖清风,死就死了。”
司御双眸似冰块炸开,四分五裂。
“但我不想因为情感纠纷而死。”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过父爱,但是没少从母亲嘴巴里说起那个负心汉。
可以说母亲的一生,都在被情所困,愚笨无知,固步自封,最后患严重精神病。
她也有。
但总不能一再的步妈妈的后尘。
她又沉道,“或者说生不如死。”
司御停在了那儿,包括他的思绪。
“等你姑姑病好点以后,我去找唐影,如果你再拦着我,或者把我关起来,我会以命相抵,我出生窝囊,再窝囊的死,无非就是结束这狼狈的一生。”
司御没有说话,他从未有过这种胸闷感,这种感觉压制了他以往所有的性子,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她说够讨厌他。
她说和他以命相博。
他蓦然不敢在碰她,他血液翻腾,伸出手的手又缩回,“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谈。”他快速出去。
花辞听到了关门声,她低头,黑发垂了下来挡住了脸颊,也一并抹去了她眼神里的哀伤。
她又去洗了把脸,冷水,把皮肤浇的透凉透凉。
她起身时,脑袋里忽然一阵恍惚。
阿北——
这个声音在脑子里发出尖锐的一声响,片刻里她似被抽去了一半的灵魂。
她另外一个任何很久都没有出来过了,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她的存在。
花辞咬着牙,在无形的天人交战里,她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别犯病。
千万不能犯病!
……
司御下楼,此时凌晨十二点半,月黑风高,医院的停车场灯光寮寂,树影婆娑。
他在停车场站了足足十分钟,这十分钟里他一直抬头看着住院楼层。
他的手上还有衣服上,还有女人的香气,他眷恋的不舍离开。
许久他才迈腿,却在下一秒,他忽然回头——
“爸?”
司长江坐在道牙子上,一身墨色,给身后的灌木草丛融为了一体。
“如果我要杀你,你尸体已经硬了。你最近不是碰到了麻烦事?你还这么放松?想花辞?”
司御过去,同司长江一起,坐在他身边,“嗯。”想她。
“……”司长江凉凉的看着他,想骂他,不想司御先发制人,“我四岁的时候,你和我妈吵架,我妈回娘家,你抱着我去我姥姥家门口,坐了一夜。你还把我打哭,要我进去博可怜呢。”
两人有得一拼。
“我找我老婆,怎么?”司长江提起过去的囧事,很是难为情。
“是啊——你给我冻感冒发高烧,就变成了你一个人守在外面,你真是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