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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少瑜掌管大理寺,想要结亲的何止一家?
燕沧澜最近被嫔妃们为娘家侄女试探给弄得烦躁极了。
纪少瑜来复命时,他忍不住道:“要不是你已经有婚约在身了,朕都想颁一道圣旨给你赐婚了。”
纪少瑜含笑道:“出巡的案件都结了,臣也正想给皇上告个假,回祥宁县成亲。”
燕沧澜不悦,大大的不悦。
成亲不是女方将就男方吗?
纪少瑜一个大理寺卿还回去成亲?
这一来一去,少说也得三个月。
那大理寺卿这个位置,谁能暂代?
“虽说你出巡有功,不过朕不准你告假。”
“以你现在的风头,胜任大理寺卿无人敢多话。”
“但若是你这个时候回乡成亲,那你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纪少瑜早就料到如此,便道:“大理寺卿一职,蔡方可暂代。”
“皇上若是不允臣告假,那臣只好辞官回乡了。”
燕沧澜以为纪少瑜是说笑的,辛辛苦苦考中进士,然后一番历练,眼看就要有大作为了,竟然说要辞官。
他不以为意道:“你若真的为了娶妻辞官,那你便辞好了,朕一定恩准。”
纪少瑜点了点头,认真道:“那请皇上恩准臣辞去大理寺卿一职。”
纪少瑜说完,便恭敬地跪下。
这一下别说是燕沧澜,就是崔公公压满目惊愕,不敢置信地盯着纪少瑜。
燕沧澜的脸黑了,目光也冷了。
他冰冷道:“你说的是真的。”
纪少瑜颔首道:“臣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
燕沧澜没有让纪少瑜起来,他胸腔里满是戾气。
多少年了,就是刘家也不敢这样气他。
他冷哼一声,坐到靠椅上去。
崔公公站直身体,虽然想走,但却知道这个时候走只会适得其反。
这个时候,皇上需要一个台阶下。
崔公公上前劝着纪少瑜道:“纪大人说什么糊话呢,大理寺卿可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皇上看重你,你可不能伤皇上的心啊!”
燕沧澜适时地冷哼一声,表面他此刻心里强烈的不满。
可纪少瑜平静得像是一汪深潭,任你狂风再大,也依旧波澜不惊。
他抬头看向燕沧澜,认真道:“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
“臣为官,鞠躬尽瘁而死,为的不是一史清明,因此也不会在乎立了多大的功勋?”
“臣只求遇一明君,为这太平盛世尽一份心力而已。”
“因此臣的所作所为,便微不足道了。”
燕沧澜知道,这些不过是他的托词。
所有人都知道,这天下是他的天下。
可又有多少人,抱着分封的那些土地,夜郎自大呢?
“为什么非要回去?”
“在京城,朕可以给你们赐婚,朕甚至可以去观礼,给予你们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荣耀?”
纪少瑜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道:“与荣耀无关,只是臣答应她,会回去娶她的。”
“臣不能对她食言。”
燕沧澜看着纪少瑜那闲适的模样,好像在与他商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纪少瑜说的话,分明是在断他自己的前程。
燕沧澜第一次尝到挫败的滋味,很气愤,也很无力。
“就为了一个女人?”
纪少瑜摇了摇头,悠然一笑道:“不,在臣的心里,她已经是臣的妻子了。”
燕沧澜彻底无话可说,就连崔公公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头一次见纪少瑜这样的男子,竟然把男女之间的情意看得比锦绣前程还要重要的。
“你先退下。”
燕沧澜挥了挥手,不想看见纪少瑜。
纪少瑜退出承明殿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
他抿了抿唇,笑得如沐春风。
第354章 真是痛快啊
纪少瑜走后,燕沧澜想,他有的是办法把纪少瑜留在京城。
只是他不屑于那样做而已。
过了三天,燕沧澜与纪少瑜细谈,待年后二三月,寻个机会让他出京。
为期三个月,至多六月他必须返京。
因为铁哲的事情还没有落幕,宋子桓也没有回京复命。
燕沧澜思来想去,指派纪少瑜去顺昌府协助宋子桓,到时候明面上有了借口,那他成亲的事情耽搁几天,朝臣自然不敢妄议。
一转眼,永兴十六年二月便到了。
二月十八日,纪少瑜总算得了圣旨出京,直奔顺昌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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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村,赵玉娇及笄在即,登门求亲的人日渐增多。
纪少瑜执掌大理寺,赵玉书执掌鸿胪寺,这升迁的消息一传回来,任显登门都尊称赵毅光一声赵公。
赵家的青砖院落越建越大,登门的人也越来越有来头。
赵玉娇回来以后,身边的丫鬟补满了四个,分别是绿宝、映月、紫玉、紫兰。
赵玉婵回娘家陪她住了半个月,刚满两岁的小丫头姚嫣儿乖巧可人,赵玉娇很喜欢带着小外甥女玩。
小外甥姚金宝性子太野,平时拘不住,都是赵玉婵亲自管着他。
眼见家里的客人都是奔着妹妹来的,赵玉婵便道:“你若是觉得烦,不如跟我回县城去住几天。”
“大舅母生了一个小表弟,已经八个月大了,取名叫余志成。”
“我来的时候,听说大舅母在给小舅舅张罗亲事呢。”
大舅母甄莲还是她娘给找的,赵玉娇突然觉得日子过得飞快。
一转眼,她大舅舅都有儿子了。
“去看看也好。”赵玉娇道。
她大舅舅平时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很少回祥宁县长住。
因为她娘和两位姨母都在祥宁县,他大舅舅也没有往别处迁的意思。
…
三月三,上巳节。
赵玉娇带着紫兰和紫玉在余家的马场里骑马。
远处的厢房里,宋子桓压低声音跟余长江道:“从省城绕回顺昌府就失踪了,肯定是藏起来了。”
“最近你们出行的时候小心一些,我怕他想借助余家的势力平安离开。”
余长江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铁哲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能用的已经不多了。
这个时候还敢来余家,那就是找死。
外面的马场里,赵玉娇着一身紫色的骑装,正打马奔驰。
她俯身在马背上,随着马步跌宕起伏,像是一只即将飞翔的雏鹰,明明一点气势都没有,却格外引人注目。
宋子桓驻足在窗前看她,目光显得缥缈。
他已经不那么想她了,因为他知道纪少瑜会对她很好,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现在的她,像是一只破茧的蝴蝶。
美得轻灵,仿佛谁也别想抓住她。
可她那回头戏谑的一瞬间,却勾得人心痒痒的。
毫无杀伤力的小东西,调皮起来,多想让人据为己有啊?
宋子桓微不可见地呼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
余长江见他面容寡淡,便请他在房中歇息,自己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