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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渐渐昏沉,失血过多后,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
  他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了,隐隐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朝他走来。
  鲜红的衣服像血一样,林骁起先有些害怕。
  翩若惊鸿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
  可带来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熟悉。
  林骁的呼吸停了停,蓦然想起,曹英死的时候是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骁往前扑去。
  可他神智恍惚,这一扑彻底摔在地上。
  燕凤翎连忙将林骁翻过来的时候,林骁已经昏过去了。
  年老体迈,被该颐养天年的老将军,却因为皇家争权的这点破事,落得这个血染盔甲的下场。
  燕凤翎回头望着讥笑的太后,冷声道:“你满意了?”
  太后冷戾地盯着燕凤翎,嘴角涌出些许鲜血。
  只听她愤恨道:“你懂什么?”
  “如果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如果你只是我的侄女,那么今日之事只怕会是你求着我做的。”
  燕凤翎讥讽地看着太后,然后将匕首捡起来。
  她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拿在手里把玩着。
  “你一直说我不懂,不在乎刘家。”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在乎。”
  “因为我是…燕家的人。”说出最后这一句的时候,燕凤翎手中的匕首已经插在了太后的胸口。
  太后低了低头,然后又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燕凤翎。
  她想过燕凤翎狠,却想不到她会狠到如此地步。
  “你…”太后的手指动了动,想指着燕凤翎说些什么?
  可她痛到痉挛,嘴角也涌出了鲜红的血。
  她的牙关紧咬着,像是咬舌自尽的人,想说句完整的话都显得特别困难。
  燕凤翎就这样看着她,伸手帮她捋了捋鬓发,然后淡淡道:“去陪父皇吧。”
  太后终于不甘心地咽了气,死的时候,瞳孔瞪大,里面全是血光。
  燕凤翎伸手替她合上眼睛,然后低声嗤笑道:“母后,你早就该死了。”
  因为她是太后的亲生女儿,燕沧澜一再退让。
  父皇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才会希望燕沧澜承诺,不会伤害她。
  燕凤翎站了起来,她看向宫门外急急奔来的太医。
  真的想要一个人死多简单?
  她母后真的那么恨燕沧澜吗?
  不?
  她母后只是眷恋权势,一个燕沧澜死了,还有下一个。
  除非,她自己扶起另外一个燕沧澜。
  燕凤翎突倪地笑了笑,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直抱着幻想。
  幻想她的母后突然想通了,幻想燕沧澜能一直忍让,幻想她能让他们停止博弈。
  可惜,到头来还是要她亲自了结了这场残局。
  …
  齐太医给林骁把了脉,施针止血。
  燕凤翎从头到尾在一旁看着,直到林骁的呼吸渐渐平稳。
  “如何?”
  齐太医连忙道:“长公主殿下不必忧心,侯爷的心脏异于常人,是生在右边的。”
  燕凤翎眼眸微动,没事就好。
  “好好照顾侯爷。”
  齐太医连忙躬身应是。
  燕凤翎转头,将太后的尸体抱了起来。
  她往殿外走去,谁也不敢拦她。
  林骁的亲卫军们全都垂下头,谁也不敢去看。
  大殿很宽敞,燕凤翎走得很慢。
  她突然觉得脚下的路很安静,以后都会这样安静吧。
  再也不会有人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喧闹着,说要夺权争位了。
  被押着的宫人小声地啜泣,也不知道是为太后哭还是为自己哭。
  谁也没有预料到,太后最后是死在长公主的手里。
  第637章 李代桃僵
  太后寿宴,宫道上都布满了明亮的宫灯。
  宽敞的大道直通勤政殿,远远的,周围亮着的宫灯都慢慢变得昏暗。
  纪少瑜急速地跑着,九龙阶梯上的盘龙柱,房檐上的套兽,屋脊上的龙爪,似乎全都在一瞬间活了起来。
  它们张牙舞爪地奔向他,有那么一刻,纪少瑜感觉自己被千军万马包围。
  而冲出重围的机会那么渺茫,明明近在咫尺的宫殿,他却怕得手脚都在发抖。
  在夜幕下,天空似乎都呈现出暗红色。
  纪少瑜呼吸急促地喘着,撑大的眼里遍布血丝。
  他的双手落在勤政殿的殿门上,可他迟疑着,没有第一时间推开。
  角落里,有个小太监冒头道:“哎呀,有人来了,咱们快去阻止。”
  “啪”小太监被打了一下。
  掌管偏殿的张公公怒骂道:“我看你是昏头了。”
  “皇上昨儿怎么吩咐咱们的?”
  “说是今日纪大人无论做什么,咱们都不许拦着
  。”
  小太监有些委屈,低声道:“可刚刚李太医…”
  “呸。”张公公厌恶地开口。
  他用力重重地打了小太监一下,厉声道:“你个蠢货,李盛算什么东西?”
  “跟纪大人比起来,就是宋大人都要靠后站。”
  “学着点吧,不然就你这点脑子,迟早滚出勤政殿。”
  张公公说完,那小太监已经不敢吱声了。
  张公公在勤政殿熬了十年才是一个偏殿管事,他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呢?
  他只是觉得这宫里当差的学问可真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把他都弄傻了。
  …
  终于,纪少瑜推开了大殿的门。
  殿内空荡荡的,帷幔被拉起来,日常处理折子的龙案是空着的。
  寝殿珠帘微微动着,发出悦耳的声音。
  纪少瑜抬头看去,只见窗户是开着的,正对着寝殿的方向。
  寝殿里亮着灯,看起来比大殿里的灯要亮堂。
  纪少瑜深深地压抑着,步伐僵硬地走了过去。
  清风浮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散着,还有一股
  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纪少瑜感觉心脏都揪在一起,那种一用力就会碎裂的痛苦太强烈了。
  深深的眼瞳里,一片漆黑。
  他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珠帘,五光十色的珠帘漂亮极了,可珠光却刺伤了他的眼睛。
  纪少瑜从未如此痛恨自己懦弱,举手可掀开的帘子,往前可迈的步伐,都如冰冻般僵在原地。
  他愤恨地想,如果那一幕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他该怎么办?
  他竟然连看都不敢看,像个躲在黑暗里的老鼠一样。
  踌躇间,纪少瑜连有人靠近他都不知道。
  忽然,有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他的后腰,耳边压传来压低的声音道:“别动。”
  “听闻纪大人剑术超群,怎么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看看,现在还不是落在我手里。”
  熟悉的嗓音,玩味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