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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口血才方方咽下,陌清又给了她一道重击。
  陌清迎着姗姗而来的天帝的审讯目光,以及一众神仙,笑着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本座是祁安的未婚夫,魔尊陌清。”
  此言一出,激起万千重浪,让在场所有神仙都受到了惊吓,包括陌清怀里的祁安。
  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喉间腥甜气息上涌,她一口鲜血喷到了已走至他们跟前的天帝脸上。
  完完整整,一滴不漏。
  喧闹声再次消失,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作为旋涡风暴中心的祁安,觉得自己实在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幕,干脆眼睛一闭,紧随玥娇之后,也昏过去了。
  陌清低头看着怀中那张苍白的脸,笑意顿时消失。
  突然得了这十倍的法力,她还是承受不住了。
  他抬眼看向天帝,“带我去祁安的房间。”
  *
  祁安醒来时,觉得浑身酸痛无比,每动一下,都似扯筋动骨,要了她的老命。
  她费尽力气撑着身子起来,靠坐在床头若有所思,阳煦神府前发生的一切,应当不是做梦吧?
  她试着运了运法力,发现体内法力澎湃庞大,远超从前。
  她从没听说过命归术有解除之法,但她的的确确活了下来,还平白捡了十倍的法力,而这,都亏了陌清。
  一想到陌清,祁安心情就有些复杂。
  陌清待她极好,可这份好显然是带有目的性的。
  在魔界,他待她好了三日,就骗得了衔缘丹书,记上了他们一双名,现在他来到天界,还待她好,她岂不是要拿命去报恩?
  她寻思了一番,还是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她盘算着,此时陌清应当是在天帝那儿,她必须趁着天帝把她彻底卖了之前,将仙职定下来。
  一旦定了仙职,只要她没有犯下原则性的错误,天庭就没有理由开除她。
  而她,身为天界仙官,必须在天界当差,到时候就算无法取消和陌清的婚约,她也能以当值脱不开身为由,对他避而不见。
  有些人,避着避着就真的不见了,说不定,届时陌清就会主动要求撤销衔缘丹书。
  于是,她挪动着疼痛的身躯下了床,像做贼似的掩人耳目,专挑小路行径,一路摸向司职部。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月老今日不知为何,也走了那偏僻小路,一见到她就兴奋不已,半拖半拽地将她带回了和合仙宫。
  一踏入和合仙宫,祁安就知道月老为何把她拐来了。
  仙宫内,陌清正优哉游哉地喝着仙官们泡的茶,同他们聊着天。
  一见到祁安,仙僚们就把她拖到了陌清身旁的座上,硬压着她坐下。
  爱看情感话本的仙僚甲捧着心道:“小安,你命可真好,找了这么一个如意郎君,你可不知道,你晕倒的时候魔尊有多么紧张,多么担心,我们看着他那揪心的样,都觉得心痛呢。”
  喜美色的仙僚乙双手捧着脑袋,目光烁烁地欣赏着陌清的脸蛋:“你瞧瞧魔尊这容颜,这身姿,放眼整个六界,都是一等一的存在,你可要珍惜。”
  好法器的仙僚丙拿出一把剑道:“刚刚魔尊给我们送了好多法器来呢,你瞧瞧,这可不是一般等级的啊。”
  ……
  短短时间内,陌清竟已投其所好,收买了和合仙宫全部仙官的心。
  祁安撑着脑袋,一个字都不想听下去,她突然能体会到,她每每向天帝讨钱时,天帝那种头痛的感觉了。
  就在众仙僚七嘴八舌,尽情夸赞陌清之时,月老似乎是嫌场面不够热闹,也往其中添了一把火。
  他拿出一根红线,放到祁安和陌清面前,无比自豪道:“这是我们和合仙宫的招牌红线,牵上它之后,可护佑二人姻缘美满。这红线原要一千清心珠,但念在魔尊是我们小安的未婚夫份上,我给你打个折,只要五百清心珠,魔尊看如何?”
  祁安瞪圆了眼睛,月老赚钱赚到魔尊身上了?这胆子忒大。
  没想到陌清也不恼,爽快地拿出了一袋子五灵石,“清心珠没有,五灵石倒有一些。这些算是订金,之后余款,本座会让属下再送来,可好?”
  “好,好!”月老笑弯了眼睛,伸手就要接过袋子,却被祁安压住了手。
  月老以为她要拆台,忙给她使眼色,似乎在提醒她,她仍是和合仙宫的仙官。
  祁安收回了手,摆出一副好学的神情说道:“老大,问你一个问题,咱的姻缘簿灵不灵?”
  “当然灵。”提到姻缘簿,月老脸上的骄傲神色又多了几分,“司命星君的命格簿都只能掌凡人之命,可我们和合仙宫的姻缘簿,却是掌凡界,天界的姻缘,可厉害了呢!”
  祁安又问道:“那么是红线灵还是姻缘簿灵?”
  月老没往深处想,随口答道:“自然是姻缘簿,这姻缘簿乃天定姻缘,是无法更改的,而红线只不过是用作锦上添花,加固感情。”
  “这样啊。”祁安笑了笑,“我那姻缘簿上,伴侣那一栏可是空着的呢。我是天生的孤鸾命,这红线于我并没有用。”
  说着,她转头看向陌清,别有深意地说道:“所以,就算是得了红线也没用的,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你怎么给它加固,都是徒劳。”
  月老没想到自己的一条红线能扯出这么深沉的对话来,一时有些怔愣。
  陌清却仍是一派从容,还是将那一袋的五灵石交给了月老,随后接过红线,往怀中一揣,“我记得我同你说过,我不信命。”
  祁安对上他诚挚的眼眸,默了半晌,缓缓道:“但我信。”
  第15章 第 15 章
  直到十七岁之前,祁安都是不信命的。
  在十七岁的前几天,她同往常一样,去给赵夫子送鸡蛋,顺便蹭顿饭,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两年跟着去蹭饭的,多了个尚自流。
  他们来到赵夫子家门口,刚要敲门,门就自内打开,赵夫子送着一位媒婆打扮的大娘出来了。
  二人见了,忙避让到一旁。
  那媒婆见到祁安,饱含深意地上下审视了她一番,而后对赵夫子说道:“赵先生不用相送,您再慢慢考虑我刚刚说的,您说的事我也会回去多留心。”
  赵夫子颔首道:“那就麻烦了。”
  媒婆走后,祁安和尚自流才跟着赵夫子进了屋。
  祁安和尚自流帮着赵夫人端上饭菜碗筷,落座后,祁安好奇问道:“方才那位是不是镇里的秦媒婆?”
  赵夫子点了点头,“是啊,她是来给跃儿说亲事的,说是镇尾酒坊掌柜看中了跃儿,想要与我们结亲。”
  赵跃比祁安大一岁,刚过十八的生辰,按镇里的习俗,早两年就该定亲了,赵夫人也同他提过多次,但一提及此事,他就支支吾吾,直说自己没那意思。
  这一拖便拖了两年,没想到还会有女方家请媒婆上门谈亲事。
  祁安回忆了下那酒坊掌柜的闺女,性子温柔,模样也灵巧,与赵跃很是相配。
  赵夫人显然也是对那姑娘颇为满意,“那姑娘我瞧着不错,虽然家中娇养,但也不会跋扈,性子挺招人喜欢。”
  赵夫子想了想,道:“那我明日去找秦媒婆再谈谈此事。”
  这厢他们正对赵跃的事谈得起劲,身为当事人的赵跃姗姗来迟,听见他们在谈论自己,忙涨着脸道:“不用谈,我还不想娶妻。”
  赵夫人立即沉了脸色,“你如今都十八了,还不想娶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跃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祁安,脸更红了几分,“我不想娶个不喜欢的姑娘。”
  听他这意思,便是有中意的人了。
  赵夫人稍缓和了脸色,问道:“那你告诉爹娘,你喜欢哪家姑娘?若是对方未婚配,品性好,我们就去找媒婆谈谈此事。”
  赵跃又往祁安那边瞄了一眼,红着脸不说话。
  赵夫人和赵夫子对视了一眼,这才突然明白了自家孩子藏了十多年的心思。
  赵夫子捋了捋下巴稀疏的胡子,看向祁安,慈爱中又带着一丝期待,“小安,你也不小了,再过几天就要十七了。你可曾想过嫁人?你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就一直这么过下去。”
  祁安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赵夫人也道:“其实我们一直比较在意你的终身大事,方才秦媒婆来时,我们也同她说了,让她也为你留意留意合适的人家。说来,我们倒是先忘了问你,你可有意中人?”
  赵跃一听,立马急了,面红耳赤道:“娘!”
  赵夫人瞪了他一眼,她这孩子就是个闷葫芦,喜欢人家姑娘又不敢说,若今日不逼一逼,要到何时才能成?
  她示意赵跃不要说话后,又催着祁安讨回答。
  祁安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没有。”
  她平日接触的同龄男子,除了赵跃外,便只有尚自流了,同他们相处时,她从未想过男女之情,对此也是有些不懂。
  其实之前同尚自流相处时,偶尔也有动过心,但那种心情,她认为与她捡到宝贝时的心情没什么区别。
  赵跃听到这答案,也不知是心安居多,还是失望居多,总之原本涨红的脸一下子白了几分。
  赵夫人倒是早想到了这个回答,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笑道:“那你想要怎样的夫君?你看我们家的跃儿……”
  赵夫人意图之明显,使得除了祁安以外的几人都猜到了她要问什么。
  尚自流眼中情绪暗暗涌动,突然出声,截住了赵夫人的话,“赵夫人,饭菜都凉了,要不先吃饭吧?”
  赵夫人深深看了眼他,随后收了话头,说道:“是我心急了,先吃饭,以后再说。”
  尚自流缓缓松开袖中紧握的拳头,拿起边上的筷子递给祁安。
  桌面气氛一时有些冷清,众人各怀心思,唯有祁安,一门心思在填饱肚子上,显得没心没肺极了。
  等吃完饭,回家的路上,尚自流出奇的安静。
  虽然平日里头也都是祁安叽叽喳喳说话居多,但他今日却是连个回应都没有,只偶尔应付地“嗯”一声。
  祁安奇怪,以为他生了病,便问道:“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尚自流压根没有在意她问的什么,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过脑地又“嗯”了声。
  祁安闻言,伸手便往他额头探去。
  尚自流僵住了身子,回过神来,就见祁安收回手,往自己额上摸了摸,喃喃道:“不烫啊……”
  尚自流怔怔地盯着祁安,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会答应吗?”
  祁安不解地看向他,“答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