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章笑着:“不是有你吗?”
你妹妹炸厨房关我什么事?
司年小小地翻了一个白眼,舒适地靠在椅背上,决定不去管她。但这一次章宁的厨艺似乎有了进步,顺利地做出了一道番茄酱放多了的血腥玛丽肉酱面。
她欢欢喜喜地问两位哥哥要不要品尝一下,两位哥哥拒绝了她。
“哼。”章宁决定自己吃。
等到晚餐落幕,已经是晚上七点半。青春少女终于乖乖回家,段章却没走,跟司年一道坐在楼顶花园里吹风,说是去酒气。
但半瓶酒的量,无论对段章还是司年来说,都很少。司年知道他留下来一定是有事,譬如梨亭中发生的事情。
“今天你没去,他看起来有些失落。”段章开门见山。
“查出什么了?”司年神色平静。
“他认得我太爷爷,叫他先生。”段章简单概括了一下下午的情形。金玉试了三次,才把阿吉叫出来,阿吉看过照片之后很惊喜,一句“先生”几乎脱口而出。
他说这是先生,曾教过他写字。可先生叫什么,他们在哪里认识的,他又不记得了。
就这么一会儿,司年又把拖鞋蹬掉了,盘腿坐在圆凳上,抬头看着夜空里寥落的星。这个世界上的诸多事情很难说重要或是不重要,正如被他刻意淡忘的故乡,以及怎么也想不起来的阿吉。
就连在鹤山上的一百多年光阴,好像都已经开始褪色了。
“阿吉多半是被我牵连的,哪怕是在那个年头,这种剥魂之术都很少见。”
“那个年头的事,跟鹤京有关吗?”
司年摇摇头,说是有关其实也无关。真正的源头或许得追溯到九百年前的一次批命上,当时的鹤京大祭司给年幼的司年写下了四个字——天生反骨。
这句批语虽被隐瞒了下来,可司年后来的成长轨迹,却似乎是最好的应证。他在年少气盛之时叛出鹤京,但名为反叛,实为放逐。双方立场不同,解读也不同,很难说得清谁是赢家。
可对于不明真相的旁人来说,怎么看,司年都是一个异类。所以当百余年前,人类王朝气数将近,秩序即将被推翻重组时,那些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孔雀余孽,第一个盯上的就是司年。
四九城是一座大阵,更是京畿重地,不论对人类还是对妖怪来说,都格外重要。而在坐镇北京的几位大妖中,最反叛、与人类最不亲近的,无疑就是声名赫赫的屠夫司年。
九州大地,自人类文明兴起五千年来,妖怪逐渐隐没了行踪,成了山野间的怪谈。可在此之前万余年,这片大地是妖怪们的天下。
妖界最后一个也是最强大的孔雀王朝的版图,曾一度逼至鹤京边界。一个偌大王朝的轰然倒塌,将历史的车轮带上了一条完全相反的路,人类文明自此崛起,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权利与野心也似乎更适合“弱肉强食”的妖怪世界。
孔雀王朝的遗属不止一次谋划过复辟,当他们找上司年的时候,是第二次。
司年的批命早在他叛出鹤京时就流传了出去,他们似乎很有信心,作为“反叛预备军”的司年,会极其爽快地撕碎人妖两界和平的假象,对人类举起他的屠刀。
他们在黑暗里潜藏太久了,已经有太多的人将他们遗忘,所以他们需要一个足够有威慑力、足够强大的同伴去站在明面上。
有时候司年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合适。
“但是你没有那么做,对吗?”段章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在这晚风习习的夜里透着一股凉意。但正是这样不掺柔情不加怜悯的话,最为熨帖。
司年支着下巴,半个身子往旁边歪着,笑得格外灵动:“是啊,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呢,还是甜甜甜的轻松小甜饼,关于旧事的部分并不多,基本充当背景板,反派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所以不用担心会虐。
第26章嘤嘤
1907年的血胡同之夜后,司年被逐出北京,开启了他的第二次流放之旅。旅途的终点是鹤山,他在那里待了整整一百一十九年。
其实无淮子给他下的禁制是两个甲子,也就是一百二十年,不过可能是因为他算到司年的姻缘会出现在这第一百二十年里,所以就给减了一年。
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司年点到为止。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段章没必要知道得很详细,这又不是什么经典故事汇。
段章也没有追问,他总是那么的识趣,任何分寸都把握得极为妥当。
翌日。
司年依旧没有去看望阿吉,但是他终于决定出门访友,对象是东区的老不死。这一位明面上开着一家书斋,从古至今几千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至今没倒闭。如今这家书斋就开在东区的大学城里,商四还拐了个大学生处对象,简直不要脸。
据说如今妖界断袖之风盛行就是从他开始的,这个万恶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