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川道:“邪灵已蔓延至方圆万里。”
闻言,秦安仿佛被重锤迎面击中,他踉跄倒退一步,神色凄然,“这……”
议事大殿内寂静片晌。
秦安被与之交好的道友扶到桌前坐下,众人才渐渐讨论起来。
第一日,各宗各说各话,久久没能说出任何可行的方法。
第二日,陆时川同各宗合体修为之上的修者再去了一趟紫霞海域。秦安也在其中,看见被邪气阴霾笼罩的小岛,他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第三日、第四日——
与陆时川意料中并无二致。
听到邪灵入体不仅让凡人生死不得,对修者同样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各宗中仅有寥寥几个宗门愿全力挽救承天柱,其余宗门闪烁其词,满口绝不会袖手旁观,却一句承诺都不肯给出。
陆时川目光扫过这群没有把邪灵放在眼里的人。他们大多是趁原主不在时洗劫了万剑宗的罪魁祸首。
楚珩也面露讥讽,“这些人有何资格自诩正道。”
就在当日午时,众人分为两派据理力争,可惜想及时止损的一派人少势弱,几次都被对方的强词夺理气得面红耳赤。
再五日过去,一人装作无法忍受的模样甩袖而去,引得不想继续留下的人纷纷效仿。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不免颓然。
良久,秦安笑容苦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的话让其余人转眼过去。
有人问他:“秦宗主此话何意?”
秦安抬手按住扶手站起身,他脚步蹒跚,身形竟显得佝偻,“想当年,我碎丹成婴不久,那时我修为低微,在坊市中卖些灵药换取灵石修炼,有一日我遇到一位道友,他的相貌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姓尹,修为比我高出太多。他一眼看出我的底细,后来我与他一见如故,便去酒馆聊了起来。”
没人打断他。
“在酒馆里他同我说过,我的福缘不在此地,在南方,于是我去了南方,果然遇见同出自紫霞海域的好友,才有了紫霞宗。但方才我记起,他当日说的不止于此,”秦安再苦笑一声,“他说我出身之地将来会有大灾临头,让我在修真界中定要落地生根,才好绵延。”
他的话说完,之前发问之人又问:“秦宗主,你说这人姓尹?”
秦安对他想要的答案也有所了解,“不错,我想他应该便是早已隐世的尹氏族人。”
“秦宗主的意思,是这人早已告知紫霞海域将有大灾临头?”
秦安缓缓摇头,“当时他未曾泄露天机,只告诉我这灾祸避无可避,连他都看不透其中虚实,教我不必白费心力,所以我每隔二十年便会回一趟紫霞海域。”说到这他顿住,“谁知我已然这般谨慎,却还是被他言中……”
原来尹氏族人早在几千年前就算出了这场浩劫。
只可惜那人应当没有测算出真正大灾临头的不止是秦安的出身之地,还是整个人间。
日落时分,留在万剑宗的十余人也回了宗门。
明昭目送流光远去,才回身问道:“师尊,若各宗不能合力将邪灵重新封印回承天柱,我们该如何做?”
楚珩说:“既然各宗不肯相助,万剑宗自然也要作壁上观,否则凭白损失弟子与财力,岂不是让他们得了便宜。”
明昭皱眉,“我万剑宗万万年以来便身负救扶天下之责,如今天下有难,身为万剑宗弟子,又怎能因计较身外之物对邪灵视若无睹——”
“计较?”楚珩轻笑一句,“若没有师尊力挽狂澜,万剑宗恐怕早在三千年前便泯然世间了,又哪儿来的你口中这些身外之物救扶天下?”
大长老闻言暴怒,“你——”
陆时川抬手止住大长老的话,对楚珩说:“明昭所言无错。”原主身怀大义,对这件事的想法和明昭一定大同小异,他如果选择作壁上观,说不定会惹人非议。
此外,楚珩说话太无顾忌,是该收敛几分。
“你若无意相助,便不必出声。”
楚珩被袖袢掩住的五指倏地收紧。
他看一眼明昭,笑了笑又说:“师尊既然想救,弟子一定为师尊分忧。”
陆时川见他不再出言挑衅,顺势回道:“你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