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铁梅知道家里有意给她说门亲事,那人是前丞相朱胜非的儿子,叫朱小青。但她并认不得朱小青,不知道这个莽莽撞撞掀了帘子,看了她容貌的年轻就是朱小青。
赵琢走到那轿子前面,轿夫和丫鬟都认得赵琢,便将轿子放了下来。
赵琢关切地问道:“张姑娘,没事吧?”
“没事,谢过恩平郡王。”张铁梅在掀开帘子的同时,侧着身子从轿子里出来,对赵琢微微颔首。
那弱柳扶风的样子让赵琢看得一时痴倒。
两人并未多说话,张铁梅又退回了轿子里。
轿子离开很远后,赵琢还在原地痴痴地看着。
张铁梅、朱小青和赵琢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们几个同时成了秦桧的棋子,秦桧要利用他们几个使一出离间计。
张铁梅的舅舅赵元熙是秦桧的亲信,这办法便是他想出来的。赵元熙知道赵琢看上了张铁梅,而且张铁梅也不讨厌赵琢,如果再将张铁梅说给朱小青,赵琢和朱小青之间便会心生芥蒂。而朱小青是赵瑗身边的伴读,两人情同手足,这便可以利用朱小青和赵琢之间的瓜葛来离间赵瑗和赵琢之间的关系。
朱小青见了张铁梅这一面后,他走开了好远还觉得张铁梅的样子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走着走着猛地停了下来,往后一个转身,直直地看向前方。
“怎么了?小衙内,您这是忘带什么了?”狄秀儿看朱小青这架势像是要往回走,以为他是掉什么东西了。
“再看看去,真他娘的好看。”朱小青本是失神地站着,突然间眼睛一瞪,跃上马背,朝刚刚来的方向赶了回去。
狄秀儿一路跑在屁股后边追着,生怕把朱小青给跟丢了,这要是朱小青前面遇上什么事了,又要怪他没跟着,指不定又有一顿打。
朱小青骑着马很快又追上了张铁梅的轿子,那轿子边上的丫鬟看到朱小青惊叫了一声。
她认出来这就是刚刚上来扶轿子的人,但这会儿她觉得朱小青的神情和之前有很大不同,之前朱小青尚且还是懂礼的样子,而现在这直露的眼神,简直就是个登徒子。
朱小青将马横着拦住了轿子,他此刻一心想着刚刚看到的张铁梅的样子,不想再多和她绕弯子。
那轿夫虽不认识朱小青,但是看得出来朱小青像是个官宦人家的子弟,也不敢得罪,就只是停住了轿子等着轿子里的人发话。
丫鬟在轿子边上小声说:“是刚刚那个公子,靠近咱们轿子那个,他又来了,像是要见姑娘您。”
“咱们不理他就是了,接着走。”张铁梅的声音坚定又柔软。
轿夫换了个方向想要避开朱小青。
朱小青下了马,走到那轿子旁边,贴着轿子对里头说道:“是我,你家里没和你说起我么?我是朱小青啊,咱们往后可是得天天见面的,这会儿干嘛不先见见啊。”
朱小青本来是先看看这张家姑娘长什么样子,看合不合他心意,如果不合他心意,那就看一眼赶紧走。如今,他见了张铁梅之后还想再见,又懒得和她绕弯子,所以干脆直接告诉她自己就是朱小青。
轿子对面的丫鬟听了朱小青这番话都觉得污了耳朵,一脸嫌恶地看着朱小青,道:“公子也该收敛些,你这样子吓到咱们姑娘了。”
轿子里的张铁梅对朱小青的名声也有些了解,知道他是这临安城里的纨绔子弟,不守礼法,行为放纵,但她长在深闺,没有接触过外头真正的纨绔子弟,不相信朱小青真的如旁人说的那般不堪。
现在听到轿子旁边隔得这么近的陌生男子的声音,让她心里咯噔一跳,还没有哪个陌生男子靠这么近和她说过话。
“反正咱们都是要见面的,要么你下来,咱们说说话。”朱小青习惯这个和女孩子说话的调调,他知道太直白了容易冒犯到轿子里的人,但是他一开口,这已经是最委婉的语气了。
这时,那轿子旁边的丫鬟恼了,走到朱小青这边来撵他。她挡在朱小青和轿子中间,脸上神情有些紧张,又咬牙坚持着,摆出很凶的样子说道:“你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
朱小青摆出一脸委屈,调侃道:“我又没耍流氓,你喊什么?说我冒犯你们家姑娘了吗?”
那丫鬟又觉得很是无奈,这种场合下还是息事宁人的好,要是喊了,这边上看热闹的人还会以为朱小青对他们家姑娘做了什么。那丫鬟气得不好再说什么,红着脸瞪了朱小青一眼。
正好在这个时候,赵琢骑着马过来了。他面容严肃地往这边看过来。
朱小青平时看赵琢一脸和气,现在看他这脸上没了笑,瞬间觉得他除了一脸和气还有一脸的肥肉。
“小王爷怎么又来了。”朱小青还是像往常一样和赵琢打着招呼,但是这语气里开始带了些嘲讽。
赵琢看也不看朱小青,看到那丫鬟红着脸,下马问道:“这是怎么了?别怕,发生什么了都告诉我。”
赵琢一脸正气,像是要英雄救美来抓流氓了。
赵琢平时很少得罪人,今天看到朱小青一而再地纠缠张铁梅,实在是忍无可忍。但是他性子软弱,即使是摆出一副要抓流氓的架势,但还是不敢马上和朱小青产生正面冲突,而是先问一问那丫鬟。
“这位公子老是跟着我们。”那丫鬟的语气委屈又无奈,说完回到了她先前站的位置。
赵琢走到朱小青面前,挺起那肉肉的胸膛,像摆出更强的架势,可一开口,气势还是弱了些:“朱公子,请不要太过分,你这样不知礼节,圣贤书简直都是白读了。”
朱小青心里有些想笑,他知道赵琢是个没脾气的人,这会儿即使是心里气不过骂起人来都是软绵绵的。朱小青也不想得罪赵琢,毕竟不想赵瑗夹在中间为难,所以只淡淡地说道:“小王爷,我本来就不读圣贤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