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时寂然无声,母女俩无声的心事伴随着输液管里滴答滴的声音,静悄悄地流动着。
忽然,一阵有节制的敲门声响起,随后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白大褂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身形尤为高大,病房内的空间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顿时缩小了很多。
李沐慈侧了侧身,眉捎略抬,认清来人,是刚刚给柏蕴铭做急救的那位主治医生william。
少了一贯的寒暄,william开门见山,字正腔圆道,“柏太太,柏小姐,可否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一下。就柏先生目前的状况,我觉得我们需要深谈一番。”
不难觉察出医生眉目间的凝重,李沐慈怔了一怔,目光迟疑了片刻,然后起身道,“好。”
又转过头来对着柏晓贴心吩咐道,“晓晓,小顾还在楼下等着呢,你听妈妈的话,现在太晚了。让他送你回关家去吧,你要时刻谨记,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可是妈妈……”柏晓面露为难。
“不不不。”william站在她们的对面连声打断着道,“柏太太,我觉得柏小姐更有必要及权力知道我将要与你谈话的内容。”
母女俩不禁面面相觑,脸色蓦地竟都有一些惨白。
房门被轻轻地关上,只剩下病房间里躺在病床的那位老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十几平方面的空间一下子又显得异常突兀的空旷。
半晌过后,柏蕴铭动了动手指,眼皮略微地掀起,他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似是在确认自己是否已经从昏睡之中清醒过来。然后,终于是深吸了几气,极为艰难地侧过一头,在看到了什么东西之后,又似是松了口气。
他双手努力支撑自己笨重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着,直到另一只手能够得到放在床头上的那只手机。
他紧紧地握住它,掌心微微沁出汗来,心绪慢慢地趋于平复,然后摸索着拔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响了几声,电话那一头的人终于接起来。
柏蕴铭开启嘴唇,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方律师,我想修改一下我之前所立的遗嘱,可否现在帮我电话录音?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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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s市夜晚的纸醉金迷截然不同的是,z市的夜空非常干净与清新,许幸然忍不住摇下车窗,夏风拂面,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青草香。
有些意外的是,梁展鹏把车泊在了一个商场的地下车库里。
直到搭了直达的电梯上楼,许幸然才知道他把她带到了z市最高档的一家百货公司里。
她不禁有些讪讪。
还记得有一年的暑假,她为了攒足下一个学年的学费,曾在这里兼职做过两个月的保洁员,清洁每一层楼面的卫生间是她当时的主要工作。
为了节省开支她没舍得在z市与他人合租一个房子,于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不得不起床,然后搭小镇上第一班开往z市的大巴赶到这里,收工之后,再搭最晚的一班大巴从z市赶回z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