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过后,萧瑾岚回到厢房中休息,不多时,就有下人来报,说景王妃带着下人统计好了各人的名花票数,特邀获得名花较多的公子小姐前去参加飞花令,名花较少的也可前去观看,一起玩一玩。
萧瑾岚应下后,起身前往前厅,途中又迎面遇上了几个公子哥,走在中间的那位,赫然就是方才那场“大戏”独一无二的男主人公——韩彰。
恰巧那几人抬头,看见她的那一刻,愣了愣,自然也是回想起了不久前那件事。
萧瑾岚对他们笑了笑,微微颔首,算作打过招呼了。
几个公子哥想要上前,但见她微笑点头后便转身离开,当即便拉着韩彰想要追上去,哪知韩彰却是死活不肯去追,像是被黏在了原地一样,任几个好友如何心急地拉拽,也不动分毫。
及至萧瑾岚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他们才放弃了拉拽,蔫了下去。
“韩彰兄,你怎么回事?”有公子哥不满地开口。
“对啊,这不就是那位萧四小姐么,你今早看见时,不是还想将她拿下么?”
他们仍旧记得萧瑾岚出现时,那惊艳至极的模样。
那时韩彰一边嚷嚷着要将她拿下,一边又直叹天底下竟有这样天仙似的女子,还是庶女……
怎么现在,才不过几个时辰,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连他们拉着他靠近仙子美人,他都不肯?
听闻方才女子厢房那边出的事,韩彰应邀前去幽会,却误闯到她的房中,难不成是因此羞愧?
呃……依他们对他的了解,他也不是这种人啊。
几位好友正奇怪着,没有发觉韩彰手脚冰冷,有些僵硬地盯着萧瑾岚消失的地方,心有余悸。
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一个时辰前,他进入萧瑾岚的厢房中,却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神秘女子一把匕首横在脖子上,那神秘女子周身气质冰冷而危险,语气凉薄,令人心生胆寒。
他本以为是什么刺客,还是那种对他了如指掌、所属情报网极大组织的刺客,谁知待那太师府三小姐带人赶过来时,身后那神秘的刺客给他下达命令,并以自己府中那被自家郡主打死的、一尸两命的婢女之事为要挟,还将一只玉镯给他,叫他做出一副与萧瑾玥私通已久的模样,出去指认。
他本还惊奇,而当身后那刺客现身,他登时大惊失色:“是……是你!”
眼前之人与想象中的女刺客形象相去甚远。
这哪是什么专门组织的刺客,分明是那初见时就令自己狠狠地惊艳了一把,淡漠娴静、从容优雅的紫衣仙女。
窗外光线斜射入昏暗的厢房里,照在她棕褐色的眼眸中。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女子的温软与柔意,充满了冰冷凌厉,让他不由得想起前些年镇国将军回京时,周身那久经沙场长剑饮血、令人颤巍的冷冽肃杀之气。
可不过转瞬,那凌冽眼神消失,转而出现了寻常女子眼中那般毫无攻击力的温柔笑意。
他这才恍然惊觉这是他念念不忘许久的太师府四小姐……
韩彰的手变得冰冷,当被她推出房门外,他踉跄而慌张地“高声解释”并拉扯萧瑾玥下水时,那一刻,他眼里的着急与担心并不是装出来的。
虽然之后被萧瑾玥当众几次三番下脸,他一时怒从心起,心里对她的惧意有些被转移成对萧瑾玥的怒意……
但既然那件事已经了了,他是决计不愿再与这诡异而可怕的萧四小姐有过多交集的。
此女……
绝不是他可以招惹得起的。
韩彰收回思绪,望着萧瑾岚离开之处,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稳下心绪,对身旁好友露出一抹笑,半开玩笑似的开口。
“这一般,越是好看的东西,就越是危险,人亦如是,不然怎么会有蛇蝎美人一词呢?”
公子哥不知其意,有些茫然,又听他风流地笑道:“我家中已有贤妻,这萧四小姐可是太师府的,我讨来作妾是万万不能的,如此岂不委屈了她?”
一听这话,在场几个公子哥都是他的好友,哪能不知道他家那位郡主的性子,当即哈哈大笑地揶揄起来,话里话外都在笑他娶了个母老虎,如今成了个妻管严。
更有人故意怂恿道:“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再是正常不过,韩彰兄难不成打算此生就守着那位凶悍的郡主一辈子么?”
韩彰有些不悦地拧起眉,斜眼睨了眼说话之人,道:“自然不可能,否则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见那人又要开口,韩彰知道他什么意图,一辈子只娶一人,还是那样的女人,他无法接受,但那萧四小姐,他现在也是不愿靠近的。
“京都美人何其多,又何必执着于她?”韩彰轻轻一笑,开口便是风流肆意的做派。
这一个“她”,既指萧瑾岚,也指自己家中那位正妻郡主。
……
萧瑾岚对这飞花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何况她只得到一支名花。
她半阖着眼看着他们玩,半昏半睡间,挨到了活动结束。
待起身坐上回府的马车,如此,一年一度的女儿节便落下了帷幕。
萧瑾岚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府中,途中,同乘一马车的萧韵似乎想要与她说什么,然而她才上去,就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气。
“五姑姑,我先眯一会儿,待快到了,你叫我一声,可好?”
萧韵有些僵硬地道:“哦,好。”
复又柔和了声音,道:“岚儿今日想来是累着了,你好好休……”
一边说着一边抬眸,斟酌着如何开口从萧瑾岚嘴里套出今日那件事与她的关系,却发现她已偏头靠着闭眼沉沉睡去。
萧韵:“……”
面色狠狠扭曲了一下,咽下嘴边没说完的话。
……
很快,老夫人的寿诞就要到了,太师府中到处都是忙碌的下人身影。
萧二姑坐在窗边望着外面下人来来往往的身影,正百无聊赖时,典嬷嬷忽然快步进来,面色非常难看,她不由得微微拧眉。
待典嬷嬷附在她耳边禀报了打听到的事后,她猛地抬眼,扬手便甩了典嬷嬷一巴掌,眸中迸射出要杀人般怨毒的光芒:“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