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师点了点头,随后眸光扫向萧瑾岚。
萧瑾岚便上前一步,道:“小师傅可还记得我?”
“啊,你是那位女施主。”他下意识地就开口了,毕竟当时他还觉得这位女施主颇为麻烦呢。
不过说出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与一位未出阁的女施主谈是否相熟,似乎于对方名声不妥。
萧瑾岚微微勾唇,道:“小师傅记得我便好。”
说着,她转眸望向了萧瑾玥,对上她怨毒的目光,微微一笑:“三姐姐有什么质疑的,可以问这位小师傅,想来他会一五一十地为三姐姐解惑的。”
小沙弥微愣,忍不住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便看见了跪在中央的女子,那微微扭曲的凶狠表情,令他顿时僵住了。
这位女施主怎么如此……
“你定然是早已这和尚串通,故意蒙骗我们!”
萧瑾玥自知萧瑾岚如此信誓旦旦,必然是已经笃定这小沙弥不会说出不利她的话,登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她死死咬住下唇,尖锐的指甲透过丝帕掐住手心的肉,双目赤红地萧瑾岚,只恨不能用目光将她千刀万剐。
“烦请小师傅讲讲,与我家女儿是如何相识的么?”萧城忍不住开口道。
“阿弥陀佛,小僧与这位女施主只有一面之缘。那日小姐向小僧询问换衣的厢房,小僧便带路了,随后不久,偏殿就起火,小僧便赶去救火,自此与小姐分别,再无相见。”小沙弥老老实实地回答,随后看向太师道,“不知老太师有何想问的。”
还有什么好问的?
老太师面色暗沉,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他都已经想通了。
拙劣的把戏,却闹成这样,简直是丢脸至极。
而此时,忽然有一个暗卫回来,手里拎小鸡一样得拎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大步进来,将那男人随手一扔,跪下行礼后,退至一旁。
原来,老太师已然私下派暗卫去抓那奸夫了。
那身材矮小的男人起初被抓起来时还不明所以,觉得飞来横祸。而当被抓到太师府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顿时惊慌起来。
暗卫一松手,他摔到地上也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朝正厅上的太师和老夫人,张嘴就喊:
“老夫人!老夫人,我与四小姐是情投意合,情难自禁,你切不要因此为难她啊!”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拧起眉,什么?四小姐?不是三小姐吗?
萧瑾玥脸色煞白,恶狠狠地瞪向那人,狰狞可怖。
“贼人休要胡言!”这男人的话一出口,林氏瞬间就将来龙去脉想通了,当即开口呵斥,若再任由这人多说两句,便是查也不用查了。
而林氏能立刻想通的事,老太师与老夫人如何会想不到?
当即面色更加难看。
“对啊,你这低贱的马夫,休要污蔑三小姐……”
一道弱弱的女声忽然响起,格外突兀。
萧瑾岚微微挑眉,寻声看去,发现门边跪着的一众丫鬟中,有个丫头颤颤巍巍地抬起脸。
喜儿?
看清那说话之人的面容,萧瑾玥当即怒不可揭。
“喜儿!你这个贱婢胡说八道些什么!”
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瑾岚忍不住低头,浅浅一笑。
“三、三小姐,我……”
“跪进来!”
老太师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威严沉稳,此时夹杂着浓重的怒气,令所有人都不禁瑟缩一下。
喜儿当即躬身向前,到萧瑾玥身侧跪下,忍不住汗毛竖立。
萧瑾玥的眼神就像毒蛇一般,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去将她咬死。
“你有话要说?”老太师冷冷地道,“现在便说,不可有半句虚言,否则……”
说着,他顿了顿,眸光扫过在场众人,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
“乱棍打死。”
喜儿全身一颤,老夫人又道:“我记得你是玥儿的贴身丫鬟?你只需要将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交代清楚便可,不可有任何隐瞒,更不可胡言乱语污蔑主子。”
“是……不过,自从上次女儿节后,三小姐就把奴婢贬为了粗使丫鬟, 已不是贴身伺候的了。在玉音寺,奴婢随行时在柴房做杂物,偶然听到三小姐吩咐冬儿先去将一个男子带到柴房,后又命她引四小姐过去,说只要四小姐去了,便会受到教训。”
说着,她匍匐下去,以头抢地,似乎十分懊悔的模样,道:“奴婢不知是这种事,奴婢……三小姐,奴婢若是……”
“贱婢!住嘴!你收了萧瑾岚多少好处,要这般害我!我当日就不该留你性命!”萧瑾玥恼羞成怒,暴怒地吼道。
“玥儿怎么这样糊涂?”张氏似乎十分惆怅地开口,眼里的幸灾乐祸却是难以遮掩。
那马夫有些搞不清情况,他只知道上面的人让他去抱的是四小姐,怎么这些人都在说三小姐?
但他却是认得萧瑾玥的,想起那日上面的丫鬟给自己的吩咐,便对萧瑾玥道:“小姐,既然他们都已经知晓了,不如,我们就承认了吧,说不定他们会成全我们呢!”
“成全个屁!你这个低贱的畜生给本小姐滚!”
萧瑾玥近乎要崩溃,整个人都的情绪到了极点,再有一分就要爆发。
那马夫看过来的目光,让她浑身都恶心得发抖。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祖父……不该是这样的!”
赤红的双目里有泪水滚落,然而她眼里的凶狠与怨毒让人生不起丝毫怜悯,只觉得这是条穷途末路的毒蛇,需得速速避开,否则若是被这毒蛇咬了一口,那可真是……只能自认倒霉了。
“糊涂!”老夫人用拐杖重重敲了几下地,苍老浑浊的眼中满满的失望与痛心。
林氏紧咬下唇,忍不住要上前为自己的女儿求情,却被拦下,看见丈夫眼里的警告,她只能闭嘴不言。
如今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萧瑾玥故意设下毒计意图害萧瑾岚,却阴差阳错。
老太师端坐首座,满目阴沉,一言不发,却令在场所有人都忐忑瑟缩,唯恐他突然发怒。
半晌,他才开口:“既然如此,便挑个日子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