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仍不甘放弃,抬眼望了下自己的夫君,她咬了咬牙,突然站起身。
在萧城诧异的目光下,一脸决绝地道:“夫君,自我嫁入太师府以来,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这辈子、下辈子都是太师府的媳妇,我不会和离,也不会嫁与他人!我知我德行有亏,故此也不再敢苟活,便让我先下地府赎罪吧!”
随后,竟是从头上拔出一根银簪,朝自己脖子处插去。
好在她离得够近,萧城瞪圆了眼睛,一把钳制住她的手,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张氏被制止了,反而更加努力地晃动被钳制的手,一边哭一边想将簪子插进自己脖子。
“夫君,我实在无颜苟活了……”
萧城的力道自然足够制止她不知死活的晃动,但看见她泪流满面,嘴里也是字字忏悔,情真意切。
见萧城面有松动,张氏便继续嚷道:“夫君,我纵然心悦你,却不忍玷污你,便让我这罪妇去死吧!”
“胡言乱语!”
萧城终是心软了。
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银簪扔到一旁,看着瘫在地上兀自垂泪不止的妻子,良久,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往后便不要再提了。”
张氏仿佛非常震惊,不敢置信地抬头,带着哭腔柔柔唤了一声:“夫君……”
“此事我会替你保密,你便在太师府安分地生下这孩子吧。”
说罢,也不再理会张氏的反应,转身便大步离去。
张氏面上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纵使满面泪水,却嘴角咧开,远远看去,倒像个大仇得报的诡异女鬼。
张氏躲过这一劫,以为再也没什么能阻碍她,不曾想萧城从这以后,竟是对她视若无睹,从未来过她的房间,一句慰问也没有。
几次在太师府路上遇见,她想上前,他却像是没看见她一般,径直领着下人越过她,脚步都未有丝毫停顿,更别提目光的施舍。
几次望着萧城冷漠的背影,她都忍不住愤恨,却只能是自己的愤恨。
遥遥望见萧瑾岚的院子,她不禁狠狠咬了下唇,咬出血也混无所觉。
这所有的怨恨,便犹自没有缘由地归结到萧瑾岚身上。
若是没有萧瑾岚……
……
张氏虽心有怨愤,却出奇地没耍什么手段,太师府难得地在她怀孕的喜气中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一段时间。
一月后,适逢皇后举办花宴,邀请各府夫人小姐入宫,名为赏一赏小国供奉上的奇珍花草,实则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为四皇子物色皇子妃呢。
林氏本不欲参与,毕竟她两个女儿都有了好的归宿,这两个庶女她也喜欢不来,然无奈有诰命在身,请帖被亲自送到她手中,她也不敢抗旨,只得带着萧韵与萧瑾岚前往。
入宫赴宴这一日,天色正好,萧瑾岚身着一袭浅紫色衣裙,头上左右两边各别着翠翘,坠下些许流苏摇坠,除此之外也再无其他修饰,既不显过分艳丽让人不满,亦不会因过分朴素惹人讥笑。
乘着马车入宫,一路上都未曾出现什么状况,待下车时,萧瑾岚忍不住望了眼那已被几个贵夫人叫住寒暄的林氏。
与萧韵一同入场后,见满园美景,各花争奇斗艳,不过对比已到的夫人小姐,萧瑾岚却忍不住想到一句——“花娇,人更娇”。
纵使在奇珍的花草,在这些专门打扮过,各展风采的京都闺秀们面前,都黯然失色。
萧瑾岚总算明白一句什么叫“赏花不如赏人”。
“萧瑾岚。”
一道明亮的女声自身后响起,萧瑾岚转过身,便看见了那纵使因着礼制未着红衣,却仍旧美得夺目耀眼的叶蔚蓝。
萧瑾岚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主动上前走近她,道:“叶小姐桀骜,未曾想也会应邀前来,早知叶小姐来了,我便先一步去找你。”
叶蔚蓝看着她脸上绽放的笑靥,熟悉得令她愉悦,便自动忽视了她前面如应对其他人别无二般的话,哼道:“若不是父亲非要我来,我才不来。”
皇后请帖,虽不是强硬要求,但另一方面也可称为懿旨。
除了这位天之骄女一般的叶千金,想来也没有旁人会理所当然地说出这样的话了。
萧瑾岚笑了笑,道:“叶小姐可知,此番皇后娘娘邀我们入宫,可是为了让我们长长见识,赏赏那异国的奇花。”
“没兴趣。”叶蔚蓝说完,看了眼萧瑾岚,道,“你不会不知此番皇后娘娘让我们进宫的真正目的吧?”
萧瑾岚闻言,淡淡一笑:“知道又如何,总归皇后娘娘是看不上我这个庶女的。”
说着,她刻意打量了一下叶蔚蓝,揶揄道:“倒是叶小姐要小心些,到时候被皇后娘娘看中,不知要惹多少闺秀小姐们眼热呢。”
叶蔚蓝抬了抬下巴,哼了一下,道:“她们顾自眼热,我也不愿嫁入皇室。”
“叶小姐这话倒是稀罕,被旁的小姐听去了,还道您是故意炫耀呢。”
叶蔚蓝不屑道:“皇室规矩甚多,勾心斗角,没得心烦,倒不如嫁给一个家世低于我的男子,我做什么他也不敢管,岂不美哉?怎成了炫耀?”
萧瑾岚看着这女子,对她的话并不意外,若她不是这般想法,前世应当也不会以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而另一头,林氏进了宫后便没有多管萧瑾岚和萧韵,看见了自己的女儿萧瑾华,自然便与女儿一处交谈去了。
萧瑾华看见母亲自然心中欢喜,不过从林氏口中得知老夫人要为萧瑾岚抬嫡之事,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为何?”
林氏道:“我也不知啊,你祖母毫无预兆地提出此事,还召集了各房一起,这明摆着不是商量是否要做,何时相商要如何去做!”
说罢,她叹了口气,“好在张氏怀有身孕,府里上下难以顾及,便暂将此事搁置。”
萧瑾华闻言,眼珠微转,忽想到什么,问:“此事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