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趁着大家都在用午膳的时辰出来溜达,她心情再放松不过。
谁知无意间,竟听到两个御膳房的小太监在谈论有关六皇子之事。她虽一直记着他,却鲜少从旁人口中打听,也不敢私自打听,唯恐被人探去了心事。
此时无意听见,下意识便放缓了脚步。
这两个小太监一手拎着食盒,一边朝御膳房的方向走去,不曾注意到不远处自己这话被旁人听了去。
而紫梦在听见六皇子被皇上下诏奔赴冀州治理饥荒时,忽然便走不动了,双腿仿佛被灌注千斤,再难提起。
她自己便是从那里逃来的,如何能不知冀州是何景象?
经过这么久,如今那边的百姓据说逃都逃不出来,只等着朝廷派人去制服那些胆大妄为,已不服管束的地方官。
可此事不该是交由有阅历的京官去么?
紫梦有些恍惚,只觉得心里蔓延起一种细密的难受感,眼前不断浮现出初见时那人带来的惊艳之感。
而此时,面前忽然响起一道陌生而悦耳的嗓音,紫梦讶然抬眸,便见眼前陡然出现一个极其陌生却俊美异常的年轻男子。
他身着暗红色流云长袍,腰间系了几块玉佩,只一眼瞧去,便能感受他矜贵与冷峻。
后宫之中,怎会无缘无故出现这般一看便是身份不俗的男子?
“你是?”紫梦记着规矩,后退三步,与之拉开距离。
那人眼神略含探究,见她这般警惕,便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道:“我乃父皇四子穆子奉,见过梦娘娘。”
紫梦微愣,四皇子……
“你是六皇子的亲皇兄么?”
穆子奉闻言,顿了顿,随后道:“不是。”
他的母后是皇后,与那风尘之女所出的穆子安,如何能相提并论?
不过,这紫梦不是穆子襄进献的么?即便要问,也当是问他是否为三皇子的亲皇兄,不是么?
随着他短暂的两个字落下,紫梦眼里的光便渐渐黯淡下去,看着那张与萧瑾岚极为相似的面庞露出此等神色,穆子奉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这位梦娘娘,似乎与那穆子安也有交集呢……
思及此,他便开口道:“不过我与他平日走得近,梦娘娘似乎与他相熟?有什么话,子奉愿代为转达。”
“真的么?”紫梦的眼神忽然又亮了起来,道,“你,我听闻他被皇上派去冀州了?可是他主动请缨?”
穆子奉见她面露焦急,略眯了下眼,随后隐晦地弯了下唇,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辛密……
“梦娘娘也认为此事有蹊跷?”
紫梦一愣,蹊跷?也?
看来六皇子确实不是主动请缨前去,而是被人算计的。
紫梦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垮了下去。
……
穆子奉出宫后,便不出意外地遇见了德馨公主。
她早已等候多时,穆子奉姗姗来迟,她也丝毫不恼,扬起笑容便上前道:“我在这附近寻了处酒楼……”
见他心不在焉,她便转了话锋,道:“京中流言四起,确实是沈如双所为,流民中毒一事,那质子安然无恙,六皇子府却倒了霉,她想必是要将质子府都恨上了……”
“不必关注此事了。”穆子奉忽然开口,冰冷的桃花眸里掠过幽幽诡谲暗芒,“你去查一查,那位梦昭仪在三皇子府时的过往。”
德馨公主微愣,却没有多言,只是看着他的神情,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如何查?”她垂下眸,倒显出些小性子来。
穆子奉只淡淡扫了她一眼,道:“那三皇子妃不是与景王妃走得近么,景王妃又惯会与旁人打交道,从她入手,应当不难。”
德馨知他不是会配合自己小性子的人,也不计较,听闻此言,再次笑眯眯地凑上去,道:“你陪我去酒楼用午饭,那便不难了。”
几日后,质子府
“翠竹姐姐在做什么?”流羽来到厨房,本是想让他们今日多做些,他们有几个北昭的同僚来了,却瞧见翠竹在厨房忙活的身影,他有些惊讶地上前,看清她在做什么后,忍不住略微睁大双眼,道,“月饼?”
翠竹笑着偏头看了他一眼,“竟被你瞧见了。”
流羽嘿嘿一笑,随后道:“说来确实马上中秋了,翠竹姐姐若想吃月饼,何须辛苦亲自做,出去买便是了,临街边便有一家呢。”
翠竹却笑道:“可是小姐想吃我做的,那该如何?”
“她贪嘴,让她自己来做。”流羽笑嘻嘻地道。
“惯会贫嘴,你有胆子,自己去同她说。”
而此时,厨房外传来一道轻盈的笑声:“什么,都在说我坏话呢?”
萧瑾岚自厨房外缓步而入,翠竹笑道:“怎么敢啊。”
“倒是做出来我能吃么?”流羽问道。
“问你家殿下。”萧瑾岚说完,便收敛了面上的笑意,道:“宫里传来了消息,无法子,我还要入宫去参加宫宴,可能会有些意外呢。”
流羽愣了愣,看着她面上神情,霎时便明白过来,稍微正色了些许:“皇子妃吩咐便是了。”
……
中秋月夜,优雅而标准的宫廷舞在空旷而辉煌的大殿中展示,觥筹交错间,众位王孙贵胄,高官权贵或多或少携家眷前来。
萧瑾岚入座女眷席中,看着坐在对面男宾席最前方的老太师,萧瑾岚眸光轻闪。正于此时,竹兰悄然来到她身后,弯身说了些什么。
萧瑾岚微微一笑,便寻了个借口,离开此地了。
而另一头,在前往大殿的宫路上,圆月逐渐挂上明月,紫梦嫌那步辇慢,唯恐迟了,便下来再自己疾步走去。
后面提着灯笼的宫人尚来不及惊讶,只得小跑着紧跟上去。
在快要靠近大殿正门之时,忽然不知哪来的一道力道,将她在拐角之时扯入了黑暗之中。
嘴被大手捂住,连微弱的惊呼都难以发出。
那几个提着灯笼的宫人只觉得眼前一晃,那金尊玉贵的主子便凭空在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