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他,那双看起来本该无比多情温柔的桃花眸里却未见丝毫情意,只余一片漠然的冰冷。
“怎么了?”穆子奉微笑着问道,对她的面色视若无睹。
柳梧烟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抓住,剧烈的疼痛席卷而上,令她近乎窒息得说不出话来。
氤氲的水雾逐渐模糊视线,可还是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冰冷到毫无一丝心软的眼神。
她想,若是他猜测出那日清竹阁之事是自己所为,为此生气,她也愿意赔罪,尽力去哄他,维持他们之间的温柔与情意,只是此时此刻,她忽然产生一种极其可怕的认知——
也许他们,未曾有过什么温情……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否则,何以他权衡利弊后,竟是如此冷酷绝情的眼神?
“德馨可是对这婚事不满意?”穆子奉略眯起桃花眸,缓声道。
“我……”
她努力睁大双眼,意图从穆子奉眼里看出那么一丝隐忍,她宁可相信,他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才如此,而非对她全无感情。
可她到底失望了。
四哥哥,你竟这般狠心……
穆子奉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话,只是一直用那眼神看着自己,让他极为不适,不禁有些厌恶地皱起眉,正想开口让她明白她自己如今的处境,乖乖妥协。
当日燕昭寒既然能出现在他和萧瑾岚那间房中,便足以证明在隔壁与德馨苟合的并非是燕昭寒本人。
这么些时日,他早已将当日清竹阁的来龙去脉理得一清二楚,她自己意图设计萧瑾岚,却不想被对方将计就计,落得如此下场,终究是她咎由自取。尤其可恨的是,她竟还将自己牵扯进去,让他险些……险些……
愤怒之余,脑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当日与萧瑾岚相互隐忍被困在那雅间内的场景。
“我无异议的。”柳梧烟抢在他那不耐的警告之言出来前开口,绝望地闭上眼。
最后一字落下,终于在眼里旋转隐忍许久的眼泪自眼角滚落,滑过白皙美艳的面庞。
宁国公闻言,当即笑了起来,道:“子奉,这么多年来,德馨还是最听你的话!”
穆子奉也望向自己的外祖父,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只是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
翌日清晨
萧瑾岚是被突然造访的叶蔚蓝吵醒的。
一睁眼,便是叶蔚蓝放大在眼前的面容,她吓了一跳,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对她出手。
“你怎来了?”萧瑾岚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将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问道。
叶蔚蓝自然是担忧她,前来慰问情况的。前两日她便想来了,只是父亲总说什么避风头,阻着她,今日好不容易得他松口,这才出来了。
只不过,当她得知萧瑾岚还在睡梦中,她当下便有些不可思议,原本的来意也抛之脑后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萧瑾岚身为当家主母,竟然还未起来?而且看这些下人淡定的态度,很明显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叶蔚蓝原还是不信,直到闯进她房内,才确确实实发现果然如此!
“你还睡?”叶蔚蓝本就是个肆意的性子,对待亲近之人更是没什么分寸顾忌,见萧瑾岚翻身似要再睡,当即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看着她迷蒙的双眼与紧蹙着的眉头,忍不住道,“你日日如此?那北昭二皇子都不生气么?”
“他生气什么?”萧瑾岚紧抿着唇,往后一倒,叶蔚蓝眼疾手快地伸手竖起那枕头,让她靠着。
“……”自己竟无言以对。也不知是那燕昭寒太宠她了,还是她太不将那人放在眼里了。
可几次见过她对那人的态度,后者大约是不大真实的。
“罢了”总归他们夫妇之间的事,也与她无关,只要萧瑾岚没被欺负便可,“你可知这几日外头都在传什么?”
“德馨公主和燕昭寒?”萧瑾岚兴致缺缺,满脸的困倦。
叶蔚蓝瞪大双眼,恨不得摇醒她:“你知道还这态度?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那柳梧烟的名声算是同你那燕昭寒绑在一块了!日后说不准便嫁入质子府了,众人都等着看你笑话呢!”
“想看便让他们看吧,若他们看得到的话。”萧瑾岚被她这一折腾,也清醒了不少,闻言便道。
“你倒是自信,这么相信他不会想左拥右抱?何况柳梧烟好歹说也是个公主,何况他们……”叶蔚蓝望了她一眼,没再说下去。她忽然记起,约萧瑾岚去清竹阁是她自己的主意。
听父亲说,那房中的香炉似乎被做了手脚。
她想,大约是她约萧瑾岚的缘故,那燕昭寒便以为萧瑾岚去了清竹阁,才会去那地方,才……被柳梧烟设计了!
只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柳梧烟竟然对燕昭寒有这心思!
“并非我自信。”看着叶蔚蓝变幻的神色,萧瑾岚笑道,“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叶蔚蓝微愣,随后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哼道:“谁自责了?本就不关我的事。”
随后,她想到什么,道:“你大概不知,听我爹说,宁国公已经上奏,请求皇上给燕昭寒和柳梧烟赐婚了,你该重视的。”
萧瑾岚闻言,顿了顿,随后弯起唇,讥诮地道:“意料之中。”
“你可有对策?若是宁国公不准,此事便罢了,连宁国公都请旨,又有外头百姓的纷纷议论,保不准……”
萧瑾岚想了想,道:“你说得有理,我这便回趟太师府。”
“我陪你去。”
“好。”
太师府
恰好在太师府门外遇见了下朝回府的太师,他面色略显凝重,淡淡望了眼萧瑾岚,示意她随自己来。
叶蔚蓝也有分寸地没有跟上,而是由着太师府里的丫鬟带着去见了老夫人,老夫人亲自招待,只不过问来问去也不过毫无营养的问候,让她有些烦。
后悔了,她就该待在马车上等萧瑾岚回来的。
而此时,萧瑾岚随着太师来到书房,却见里面有一道似乎已经静坐良久的身影。
窗外洒进的些许光芒将这人的影子拉得有些长,显出些许寂寥与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