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襄带来的术士上前一步道:“此蛊毒若是融入丹药里让人服下,入体会让人思恋成瘾,离不开这丹药,但若让御医等人来看,却又瞧不出异样,李道士也不知是受了何人指使,将这蛊毒给皇上用了,才致使那等的情状!”
李道士惊慌失措,宁国公却也不出言相帮,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一下子,他便成了众矢之的,不由得腿脚微软:“三皇子,我冤枉啊!你这哪里来的道士,居然敢如此污蔑我!皇上将我视为亲信,我有何理由要害他?”
穆子襄却眸色陡然一厉,沉声喝道:“是啊,李道长,父皇待你不薄,将你视为亲信,那幕后之人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如此恩将仇报,胆大妄为!”
李道士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宁国公,到底是没怎么经历过这等大场面的,即便跟在皇帝身边有段时日,也鲜少接触到这等事,心理本就不够沉稳,这会儿瞧着唯一的主子大有不管自己的架势,便慌了神。
在场诸多皆为位高权重的大臣,那等上位者的威压与极具逼迫性的眼神令他心跳如鼓,全身一震,后背汗涔涔的。
“李道长,你若说出那幕后之人,戴罪立功,也许,本皇子能为你求情。”穆子襄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诱导。
宁国公冷冷地瞪着那李道士,只有此刻才将目光投向了他,似乎担心他将他们出卖了。
李道士紧咬牙关,全身却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他……
皇后的心蓦地一紧,萧瑾岚却淡淡地道:“李道长,您也跟在先帝身边许久,应当知晓,包庇罪人有什么下场吧?”
李道长陡然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朝世公主……这,这……”
他的视线飘忽,再次移到面色阴沉的宁国公身上,咬了咬牙,暗道:国公爷,不是我不忠,谁让您方才摆出要放弃我的态度?我这也是被逼无奈。您身居高位多年,做这等事,应当也该想到会有事情败露的一天!
“朝世,朝世公主,是……”李道士把心一横,咬牙道,“那边琞蛊毒是宁国公给我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骇然不已。
宁国公面色骤变,伸手指着李道士,厉声道:“休要胡言!”
一直在皇后身旁的德馨正要开口,却对上穆子奉的眼神,她当即便闭了嘴,只得将愤恨的眼神瞪向萧瑾岚。
“三皇兄,你信这等小人的奸佞之语?”穆子奉面色难看,原本的一派轻松也消失不见。
穆子襄冷笑一声,道:“四皇弟,清者自清。”
穆子奉脸色铁青地一甩袖,偏过头不再看他,这可将德馨气着了,她最是看不得有人冒犯穆子奉,穆子襄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皇子,处处与子奉作对,此时还敢用脏水污蔑子奉,叫她如何能忍?
“三皇子,你口口声声有证据证人,为何不都叫上来,反而在此听凭一下毒道士的栽赃之言?”
“栽赃之言?”穆子襄讥讽地看向柳梧烟,随后便摆了摆手,那几个下属立即会意,转身便下去,不多时就将几个证人带了上来。
“大家都知,南越境内是不容许有边琞那等怪力乱神之物的,这李道长又是自何处得到此边琞蛊毒的?”
“自然是从那幕后主使手中拿到的!”
“不错,那人既然打定主意要谋害皇上,必然做了准备!”
皇后咬了咬毫无血色的下唇,抬眼望向宁国公,担忧而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诸位可知,这边琞蛊毒,是从何处寻得?”穆子襄胸有成竹地勾了勾唇。
那边琞蛊毒本就是由四皇子在外购置的一处别院外寻到的,这还要得益于自己府上楚节的帮助。
此时,那几个叫上来的人证中,便有楚节。
作为精通边琞术法又是率先发现那蛊毒的楚节理所当然成了最先开口之人。当众人的疑惑与好奇被提至最高时,楚节走上前,定定地开口:“是自城东梅园里寻到的。”
城东梅园,是穆子襄名下的房产。
此言一出,原本紧张得几乎要搅碎手中丝帕的皇后当即愣住,而面上挂着似有似无笑容的穆子襄也僵住了,他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几乎是失控般地瞪大双眼。
而随后,事态如他所料,没有一个按照他预想安排的来。
“小人是三皇子府上的,只是因为略通边琞术法,他才让小人入府……”
“许久之前三皇子便下令,让我等寻找研制那等蛊毒,小的们都不知是何意,而后那紫梦姑娘,就是后来的梦昭仪入宫,他便让我等将蛊毒交给梦昭仪……”
“哦对!梦昭仪,便是三皇子特意寻来送入宫给皇上的,要梦昭仪做他的耳目!”
“李道长上次到府上来,无意中被小人瞧见,还听到说什么,装作是国公爷的人……”
“住口!!”穆子襄忍无可忍,暴怒地呵止。
那些“证人”却不知怎么了,虽被这一声怒喝吓得瑟缩了一下,但还是七嘴八舌地继续说着,似乎要将穆子襄这辈子做的所有冤孽都公之于众。
可最令人绝望的是,这些“罪责”里,真假掺半,最为致命!
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穆子襄的手指紧攥成拳,额头青筋突突地跳,这些人究竟是何时起,被策反了?!
而其中有两个说得最欢的“证人”正是萧瑾岚给他安排的,原还是美其名曰了解穆子奉与柳梧烟弱点的,可此时……
他扭过头,视线落到萧瑾岚身上,却见她轻轻弯了下唇,对上自己的目光,不但不惧,反而因着他这怀疑的目光,幽幽地道:“三皇子怎么了?这证人不是您搜罗来的么?”
穆子奉也勾了勾唇,饶有兴味般地缓缓开口:“三皇兄,何不听证人们继续说下去?子奉也很好奇,这谋害父皇的凶手,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