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昨日遇到燕昭寒时,昏迷前,她还是怀里把握着这些东西的。
“已经让银华收起来了。”燕昭寒看着她的神色,忍不住道,“此事本与你无关……”
“燕桓哥哥可是要教训我?”萧瑾岚早知他要说什么,径自打断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燕昭寒薄唇动了动,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
萧瑾岚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道:“当然也并非我找上门去,是他来找我,要为我当初给桑可种蛊之事报仇,我躲不过的。”
燕昭寒不置可否,只淡淡道:“燕简此人,与旁人不同,你还是要小心。”
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提及她体内被燕简强行在一两个时辰内种下催熟的蛊毒。总归,金无尘也快赶到北昭了。届时若不能解,再寻法子也不迟。
萧瑾岚莞尔一笑:“我自然知道。”他确实不按常理出牌,然而与桑可那样的人打过交道后,燕简捉摸不透的行事方式,却未必无迹可寻。
“对了,竹兰和翠竹她们可有往北昭而来?”
燕昭寒见她笑起来,他不由得也露出些许笑意,道:“太师表面以照顾朝世公主多年,为表嘉赏,予她们自由身,让她们回乡,我已派银华去安排了。”
话音才落,银华的声音便自门外响起,像是踩着了点进来似的:“早便安排好了,她们都迫不及待要见皇子妃,大约过两天便能到北昭了。”
言罢,他幽幽叹了口气,状似十分苦恼般地道:“哎,待竹兰那丫头一到,二皇子府又要不清净了。”
青儿和季舞分别端着午膳和药膳前来,正巧与银华撞上,便随着他一同进来,
知道殿下在这里,她们的手都有些抖。
然而听见银华首领这十分随意的话,不禁眉心微跳。
“怎么,你嫌弃她,那你便搬出去好了。”萧瑾岚毫不客气地道。
季舞与青儿放下托盘的手又是一颤,夫人在说什么?银华首领可不是旁的无足轻重的下人,那可是能与轩辕首领比肩的银华首领啊!作为殿下随侍第一人,当着殿下的面,让银华首领搬走?
夫人,您不觉得您这话说得有些找死么?
然而,燕昭寒良久没有反应。银华也不见丝毫生气,继而笑眯眯地道:“我可不,岂能便宜了那丫头?咱们殿下的皇子府,我都还没住几日呢。”
他们说话间,青儿怀着惊疑不定的心思端着药膳来到床前,弯着身子,余光却不敢偷瞟燕昭寒,只对萧瑾岚毕恭毕敬地道:“夫人,这是药膳……”
只是话音还未落,她便看到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白皙手端走了托盘上的药膳。
那样的手,又怎会是夫人的呢?
“为何北昭的药也如此苦涩难以下咽?”萧瑾岚即便不凑近,也能嗅到其间的散发蔓延的苦味。
“哪里的药都是一样的。”燕昭寒有些忍俊不禁,似乎每每只有在喝药上,才能瞧见她这如孩童般不加任何虚假成分的任性,满嘴嫌弃,最单纯直接的目的也不过是不喝苦药而已。
他道:“备了糖。”
青儿则忍无可忍,抬起脸,却看见自家本该高冷如同九天宫阙不染半分俗尘的主子殿下,此时竟比家养的猫儿还要温顺。
他垂着长长的羽睫,如玉般的面容被药碗里升腾而起的热气笼罩浸润,他仔细地吹着用勺子舀起来的药,随后极为有耐心地送到萧瑾岚唇边。动作之熟练
让人不难想见,这并非殿下第一次伺候她。
萧瑾岚也像是被宠出了毛病,恃宠而骄起来,每喝一口都要嘟囔抱怨两句,殿下居然不觉得烦,反而面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良久,她自这疑似幻想出来的场景里抽身,回过身望向季舞,见她也惊骇地怔在原地,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而银华首领却一脸淡然,仿佛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还能随心地张口损萧瑾岚两句。
两个年轻的少女对视一眼,只觉得自己原本数十年的信仰的什么东西顷刻崩塌了。
……
在亲眼见证了无数遍萧瑾岚与燕昭寒的相处后,季舞与青儿如今已经将她们原本的想法尽数推翻。
不论是有关夫人是否重要,还是殿下是否再娶的想法,通通被粉碎。
且不论殿下对她是何等的纵容,单论萧瑾岚与银华梓奇他们的关系,她们敢肯定,世上大抵再没有哪个世家女子能做到如此了。
而她们想象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当日在五皇子府展露的身手,可不止是让她们惊讶那么简单。更何况,她还帮殿下取出了娘娘的东西。
听闻夫人一直身子还未好,都有那般的身手,若是全盛时期,岂非连文悦堂主都敌不过她?
隐隐的,她们心中已然生出敬佩之心。
“再过几日,便是八公主的生辰了,殿下自然是要去的。”银华道,“八公主是皇后所出,亦是唯一的嫡女,皇上无比重视,最为宠爱。”
萧瑾岚靠在树荫下乘凉,忍不住道:“哦……为何北昭的日头如此毒辣,比南越要热很多?”
银华撇了撇嘴,道:“这我怎知道?常年便是如此,北昭冬日也比南越要冷。”
萧瑾岚慢吞吞地咽了下口水,接着银华方才所言,偏头问道:“八公主生辰,我可以去么?”
而这问题正中银华下怀,他道:“殿下也是这个意思,让您随他入宫,不过,不是去参加宫宴,而是……”
萧瑾岚静静等着他的下文,燕昭寒回到北昭这几日格外忙碌,处理完一切后又回了趟独剑山庄,到如今还没回来。
不过,如今的她倒是无比清闲。
银华顿了顿,换了一种方式,开口道:“夫人可想去见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