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铃儿轻而易举?
若非担忧铃儿中毒,即便是个尸首,自这包围中带出去,也不是做不到。
萧瑾岚扯了扯唇角,还未开口,却忽然听见一道低缓的柔柔女声响起:“多谢金岚姑娘相救,只是铃儿也不愿连累。”
那为首之人当即笑了起来,道:“还是铃儿姑娘识大体。”
铃儿转身,细白的小脸上还染着灰尘,惊惧之色还未自眼中完全褪去,走向那群黑衣人的步伐却异常坚定。
而当她一靠近,当即有两人押犯人似的扣住她的肩膀。铃儿却毫不在意地对萧瑾岚微笑。她知道,这次闹得有些大,出动了这些人,相信明日天一亮便会传到五皇子耳中,她哥哥也会知晓。
她这般回去,纵然会有皮肉之苦,但到底没有生命危险,那些箭矢上的毒,也不会伤到那好心的金岚姑娘。
那为首之人轻笑出声,对萧瑾岚一拱手,瞧着倒是彬彬有礼,开口道:“如此,我们便告退了。”
萧瑾岚身形一顿,望着铃儿的的背影,久久无言。
……
细雨微凉,萧瑾岚坐在窗边,望着外头朦胧斜雨纷纷,静静出神,直到清冷悦耳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还在想张鸣之事?”
萧瑾岚没有回答,淡淡哼了一声,道:“铃儿一直被燕简扣在手中,即便他对你再忠心,大底也难。”
燕昭寒在她身侧坐下,闻言,温声道:“他并非对我忠心,只是忠于他自己而已。”
萧瑾岚偏头望了望他,有些不解。她鲜少露出这般神色,眼中透着些天真的茫然,让燕昭寒不禁眸色微深。
他捏了捏萧瑾岚的柔荑,缓缓道:“他心中有仇恨,而这仇恨,燕简无法助他。他也不敢,将此仇恨暴露于燕简眼前。”
张鸣,不过是他的化名。身为当初先皇在世时曾享誉天下的丞相独子,如今落魄躲避追杀的逃亡罪人,不得已只能隐姓埋名,甚至躲在南越多年的罪臣之后,如此身份,如此刻骨的仇恨,若非燕昭寒早先查出,那人又岂会乖觉投诚?
授意他在那时机去上书陈情的,确实是燕昭寒,为设计除掉燕琉珍,削弱玫贵妃与六皇子一党,这是最直接了当的办法。
即便,这存了让他暴露的风险。
但依着萧瑾岚对燕琉珍的仇恨,不快些,只怕她会自己动手。
燕昭寒淡淡地垂眸,目光落在她白皙精致的侧脸上。萧瑾岚似有所觉,偏过眸,“你一直瞧着我做什么?”
“我想起来,我有一件礼物要送你。”
他忽然扬唇笑了起来,萧瑾岚微怔,随即才跟着笑了一下,有些惊讶地道:“什么?”
他这张白玉般过于完美无瑕的面容,一笑起来,不论在一起多久,她都躲不过那一瞬间的惊艳与怔然。
不过令她惊艳的还是他说的这话,他竟然要送她礼物?当初在南越他确实也送过她几次,不过都是武器。
思及此,她不由得转了转手指上的银环戒指,这也是当初他赠予她防身的,既可作装饰美观,亦能出其不意致胜。
燕昭寒拉着她出来,绕过一道长廊,萧瑾岚看见了不远处的银华和梓奇,以及……文悦。
银华一见着萧瑾岚,便立即笑着迎了上来。
“皇子妃,你瞧!”
只见他呈出一个看着颇为华丽的镯子,而那镯子在他手轻转了三圈后,陡然甩出一条犹如灵蛇般极具攻击性的长鞭,材质细软,却又坚韧难折。
“平日里不用时,只将它压进去,戴在手腕上,谁也发觉不了,还漂亮。”银华笑嘻嘻地道,“皇子妃喜欢吗?殿下之前回到北昭时,便命底下人去做了。”
萧瑾岚将那镯子戴上,按他所说地收放两次,只觉在出其不意之下,这镯子里柔软却又尖锐的鞭子直接甩出,犹如延伸的双手,极其便宜掌控,又似有生命般,灵活而收放自如。
文悦站在一旁,只见她身影翩若惊鸿,素来清冷而又温柔的眉眼间染上一抹凌厉与锋锐,与平日里的她大不相同。
纵然文悦不喜,却不得不承认,萧瑾岚平日里便是极好说话的主儿,没有架子,为人也温和谦让,偶尔甚至还会同下人们打趣,让人实在生不出恶感。她无意之中,便也将她当成了那等柔弱的闺阁女子。
而于此时此刻,她才清楚的明白,这并非是什么大家闺秀,而是能入殿下之眼,得幸伴于他身侧的女子,也是未来独剑山庄的庄主夫人。
她下意识地偏眸,看见燕昭寒面色淡淡,眼底却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与温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殿下,仿佛周身冷漠森寒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与那不容冒犯的威严与孤傲,都一并消失了,只余下那近乎能引人甘愿溺死期间的温柔。
甚至细究之下,隐约可见其难以抹去的眷恋。
而眷恋的对象,正是那抹身影。
“我就知,是适合你的。”待萧瑾岚停下回身之时,他温然抿唇一笑,如是开口。
萧瑾岚也不客气地收下,只觉得如此贴心的燕桓真是越瞧越舒心,尤其当他坐在太师椅上,墨发半披散下来,衬得面容愈发白皙精致,菱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与漆黑眼底折射的点点光芒,更加令她喜爱。
她仍旧忘不了当初他长身玉立,却是面色苍白,无比削瘦的身形。而此时,却已不见当初苍白病态,倘若面颊微红,领口再高些,挡住些许下巴,某些角度看去,脸竟然显得有些小巧,即便不言语,也是活脱脱一个勾魂摄魄的大美人。
萧瑾岚欺身上前,抬手按住太师椅的靠背,将他圈在下面,低头似笑非笑地道:“殿下还真是贴心,那如若我说,我还缺件称手的兵器呢。”
燕昭寒眼底笑意更甚,语气幽幽,颇显冷然,眸光却温柔而纵容。
“得寸进尺。”